克拉克双臂抱在胸前，垂着头，一言不发。
　　史蒂夫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只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弗瑞。”
　　昨天当他在电话里向弗瑞讲述了一遍所有事情的经过后，还没有说出他的目的，就听到弗瑞说：“你想让我杀了小丑。”
　　那种肯定又平静的语气，让史蒂夫瞬间明白，弗瑞并非没有想过杀了小丑，而这次发生在超人身上的事情，也不过是让他做出了一个简单的、无需考虑的决定。
　　“可小丑这么快就死了，不会有人怀疑超人吗？”坐在蝙蝠电脑前的哈尔问。戴安娜昨天不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得不放弃杀了小丑。
　　这个问题史蒂夫也想过。但弗瑞说他会处理好，所以……他也就干脆放心地交给弗瑞处理了。
　　“自从昨天小丑在媒体面前被警察逮捕，他就不再是超人差点杀死的人，而只是又一个被超人抓住的罪犯。”布鲁斯用平稳而低沉的声音说。
　　人们会认为他不过是败在超人手下的无数坏蛋之一，只要他离开了超人所守护着的大都会，回到了属于蝙蝠侠的领地——哥谭，那么超人就根本没必要、也不会杀了他。
　　而且小丑死在了哥谭，这座城市里的普通人和媒体都只会为他的死亡庆祝欢呼。至于哥谭之外的人，比起小丑的下场，他们或许更关注超人在直播中所表现出来的异常的状态。
　　更何况，小丑死于一场意外，不是吗？
　　布鲁斯相信以神盾局的手段，这场事故也只会是一次意外。
　　正义联盟的众人沉默着，没有人去看史蒂夫。
　　小丑已经死了，对克拉克和正义联盟也都不会有半点影响。但他们却无法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他们知道，是有其他人——史蒂夫、尼克·弗瑞、神盾局的人，替他们双手染上了鲜血。
　　没有人该替别人杀死任何人，更没有人该为别人承担生命的重任。
　　“我知道，”过了一会儿，史蒂夫深呼吸一次后，开口道，“你们或许认为是神盾局的人替你们解决了小丑。”
　　太多的超级英雄习惯于将所有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肩膀上。
　　蝙蝠侠肩负着一整座城市，他将小丑视为他的责任。或许每一次小丑杀死一个无辜的人，他都会认为这也是他的错误，是他没有早点抓住小丑。
　　正义联盟守卫着地球和人类，他们同样将所有罪犯视为自己的责任。当他们无法处置小丑，让他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他们感到沮丧、感到无能为力，甚至怀疑自己和他们所坚持的正义。
　　可这些真的理所当然吗？哥谭真的就是布鲁斯的责任吗？小丑真的就是正义联盟的责任吗？
　　“但小丑并不是你们的责任，”史蒂夫说着，看向布鲁斯，“也不是蝙蝠侠的责任。”然后他又转向克拉克，“我更不是为了你才让弗瑞杀了他。”
　　正义联盟的众人看着他。
　　“我们都是一样的，记得吗？复仇者、正义联盟、神盾局，我们所有人的确有着不同的立场和原则，但我们都在保护这个世界。”史蒂夫环顾着他们说道，“所以，杀死小丑，也只是我和神盾局为了那些他所伤害过的人、为了保护更多无辜者而做出的决定。”
　　这番话并没能让正义联盟的众人感到轻松一些。
　　沉默半晌后，戴安娜第一个开口道：“如果我们再遇到一个像小丑一样的人呢？打电话让神盾局来杀了他吗？”
　　戴安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需要别人的双手染上鲜血才能实现自己的正义。
　　她该用她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她想保护的人，可她却没能做到。
　　“没错。”史蒂夫看着她肯定地点了下头，“或者你们可以打给我，打给托尼。”
　　戴安娜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点被气笑了。
　　其他人也都看着史蒂夫，一脸的“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正义联盟不能杀人，但复仇者和神盾局能。”史蒂夫看着他们说。
　　戴安娜对此无法反驳。
　　不杀人，这是正义联盟内部默认的隐形规则。
　　事实上，在昨天戴安娜拿着剑走向小丑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因为打破规则而退出联盟的准备。但后来……
　　“复仇者可以杀死罪犯，但也有可能哪一天就因为跟联合国闹翻而变成通缉犯。”史蒂夫耸了下肩说道，“而正义联盟不必担心这一点，因为你们不杀人。”
　　众人因为他的话而不禁陷入沉思。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好处，就有坏处。但如果我们能够为彼此做到对方无法去做的事，那么，这就是完美的选择。”史蒂夫看着正义联盟的众人说道，神情无比认真且郑重，“你们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个世界上除了复仇者之外还有正义联盟，我有多高兴我们能一起保护这个世界。”


第61章
　　正义联盟的众人看着站在那里与他们相视， 真挚又诚恳的史蒂夫。
　　“我也很高兴可以遇到你和复仇者们， 史蒂夫。”沉默几秒后， 坐在工作台上的巴里微笑地看着史蒂夫，发自内心地轻声说道。
　　不论是正义联盟， 还是复仇者，能够遇到他们，能够成为他们的同伴， 巴里都感觉自己无比幸运。
　　他知道他不是孤身一人， 而现在，或许正义联盟也同样不是孤立无援。
　　只不过……巴里悄悄看了眼布鲁斯和戴安娜。
　　史蒂夫，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说服这两个倔强又好强的人的！巴里在心里握着拳头为史蒂夫加油道。
　　史蒂夫对巴里微笑了一下。
　　说真的，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积极、善良的年轻人？
　　亚瑟倚着桌子， 双臂抱在胸前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史蒂夫说得好像没错啊， 他们两个联盟要是合作的话， 那绝对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维克多出神地看着蝙蝠洞的墙壁。他知道， 今天这场谈话的结果，或许会决定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未来的命运。但他却不知道该不该赞同队长的说法。
　　从理智而言，两个联盟这样合作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可从道德角度来看， 为了不使联盟受到争议，就让复仇者和神盾局替他们杀人，未免有些卑鄙和懦弱。
　　正义联盟应当光明磊落地打击犯罪、保护这个世界，不是吗？否则他们算什么英雄？
　　哈尔摸了摸下巴，只感觉队长的这个提议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面对敌人， 节操有什么用，能吃吗？
　　只要能打败对方，让对方再也不能做坏事，他才不在乎到底是一个联盟单挑，还是两个联盟群殴。
　　“我不能让别人替我去杀人。”戴安娜从史蒂夫身上移开视线，看着前方的巨型小丑牌说道。
　　如果她选择让敌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她会自己承担杀死对方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和罪孽。
　　戴安娜做不到只为了让自己过得轻松，就将她本应担负的责任扔在别人的肩膀上。
　　她是天堂岛的公主、神奇女侠、一个战士，而不是什么因为双手不能染上鲜血，所以需要保护的橱窗里的光鲜亮丽的水晶娃娃。
　　她向来只依靠自己去取得真正的胜利和荣耀。她永远都不会躲在任何人身后坐享敌人的失败，即使这个人是她的同伴，是她的朋友。
　　克拉克微微垂着头。他很感激史蒂夫为他所做的一切，但他和戴安娜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不能为了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无辜善良的好人，就自私地让他的朋友做那个坏人。
　　史蒂夫大概能猜到戴安娜的想法，他也不禁为此而感到有些头疼。
　　不过……
　　“你知道复仇者不是什么暗杀组织，不会在你们因为不能杀人而放过某个罪犯后，半夜悄悄把他杀了，对吗？”史蒂夫看着戴安娜，挑起一边眉毛确认地问。
　　复仇者也是超级英雄团体，不是什么专门替别人干脏活的杀手组织，更不是专门为了给正义联盟解决后顾之忧而组建起来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