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看着他，微不可察地扬了下嘴角，“不，你很会选礼物。”他说起夸赞的话来语气也是平静的，只声音里透着些许温和。
　　在祖科被逮捕后，迪克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很多，他的笑容也让这座庄园多了一种生机与活力。
　　但即使布鲁斯好几次看到他出神地注视着理查德夫妇的照片，迪克却也再没有在自己或者阿福面前真正表达过对父母的想念。
　　理查德少爷的倔强从某方面来说和你简直如出一辙，阿福之前对布鲁斯这样感叹道。
　　布鲁斯知道阿福是对的。而他虽然很欣慰迪克拥有这样坚强的个性，但却并不赞同他因此掩藏自己的内心。
　　压抑自己的感情和情绪从来都不是个好习惯，布鲁斯很清楚这一点。他并不希望迪克成为第二个始终将面具戴在脸上的布鲁斯·韦恩，或者就连灵魂也身处黑暗之中的蝙蝠侠。
　　看着史蒂夫一脸“真的？”的表情，布鲁斯难得解释道：“迪克一直在努力地让自己好起来。但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想念他的父母。”
　　史蒂夫听此哪里还能不明白。
　　“真是个了不起的男孩。”他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在经历痛苦后，仍然能积极地对待生活。这样罗曼·罗兰式的英雄主义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何其可贵。
　　布鲁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无声赞同他的评价。
　　非常确定自己从这个笑容里看到了属于老父亲的骄傲的史蒂夫：……
　　二楼书房，迪克向阿尔弗雷德转达了“史蒂夫已经到了”的消息。
　　“看样子你很喜欢罗杰斯先生，理查德少爷。”阿尔弗雷德看着他说道。迪克蓝色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毫不掩饰的快乐，这让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是的。史蒂夫比我想象的更高，还很温柔，而且我知道他也喜欢我。”迪克一脸认真地说。
　　听着这充满孩子气的话语，阿尔弗雷德实在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迪克见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抱着怀里的剪贴簿有些害羞地垂下了眼睛。
　　阿尔弗雷德清了清嗓子，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道：“我真为你高兴，理查德少爷。相信我，世界上能和罗杰斯先生互相喜欢的人可不多。”
　　“阿福——”求你别说了。
　　“复仇者有选拔新成员的计划吗？”布鲁斯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侧着头看着史蒂夫问。
　　“没有。”坐在他旁边的史蒂夫摇了下头回答道，有些疑惑地和他对视着，“为什么这么问？”
　　目前而言，复仇者其实还处在创建初期，很多方面都没有完善，完全可以说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他们目前的行动方针。
　　所以招募新的超能力者？
　　嗯……暂时不了吧，他们上一个新成员索尔现在还不知道在宇宙里哪个角落挥舞铁锤呢。
　　“看看这个。”布鲁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蝙蝠电脑里的一份隐藏加密文件。
　　史蒂夫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份个人资料，照片里是一个穿着一身深绿色衣服、戴着面具，手里拿着弓箭的男人。“绿箭侠，奥利弗·奎恩……”史蒂夫轻声念着资料里的文字，有点儿不敢相信地确认道，“奎恩？那个星城的富豪？”
　　他可是看到了不少纽约媒体报道的关于这位浪荡富豪的新闻，有些记者还拿他和托尼作比较，其中一个特别毒舌、犀利的评价让史蒂夫尤其印象深刻：
　　痛恨托尼·斯塔克的人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嫉恨他的天才大脑和备受追捧的超级英雄光环。而痛恨奥利弗·奎恩的人则没那么复杂，他们就只是纯粹地讨厌他。
　　然而现在看来，这位被纯粹讨厌的奎恩同样是一个蒙着脸的超级英雄。
　　嗯……而且和托尼相似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继续将资料一页页翻下去。
　　超胆侠，真名马修·迈克尔·默多克，现居纽约，职业为律师；火星猎人，现为科罗拉多州警察，化名约翰·琼斯；惩罚者，真实身份为原美国海军陆战队上尉弗兰克·卡斯特……
　　史蒂夫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布鲁斯邀请他来哥谭绝不会只是为了品尝阿尔弗雷德的新菜式，但他可没想到这个。
　　这些有关众多超能力者的资料里，很多信息是神盾局也没有掌握的，比如奥利弗·奎恩就是绿箭侠这件事。
　　“你是怎么……算了。”史蒂夫放弃问布鲁斯是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了。毕竟这位现在穿着衬衫西裤、和他胳膊挨在一起的老兄可是蝙蝠侠，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任何人的秘密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布鲁斯看着史蒂夫，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他此举的用意：“全世界的超级英雄或义警多不胜数，以后也只会越来越来多。他们各自都有不同的行事准则。”
　　而这其中有一部分人，他们绝非穷凶极恶、毫无底线的罪犯，但却也无所顾忌地触犯法律，以正义之名行极端之事。
　　“可我们都知道将他们全部招募进两个联盟是不可能。”史蒂夫看了眼电脑上的资料对布鲁斯说道。
　　他明白布鲁斯的意思。
　　但且不说别人是否愿意加入复仇者或正义联盟，只为了保证队伍的团结，他们就不能招收一些不受约束、观念不同的人。毕竟这可不像你和你的高中同学，大家开心就玩儿在一起，两看相厌也没什么，大不了毕业了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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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罗曼·罗兰《米开朗基罗传》


第88章
　　布鲁斯默默地看了眼史蒂夫， 脸上表情像是在说“我有那么蠢吗”。
　　史蒂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绝对是他看到这些资料后太过震惊以至于失了智。
　　关于两个联盟成员之外的超级英雄或者义警，神盾局和复仇者其实都或多或少地掌握了一些关于他们的信息。只不过在此之前， 史蒂夫还从未这么直观地感受过他们的“人多势众”。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从事超级英雄这一高风险低回报、全靠一腔热血和一颗中二之心、毫无前途可言的职业的人。
　　他知道布鲁斯给他看这些资料绝不会是闲得无聊， 而按照对方一贯的行事风格， 他应该是……他实在想不出来。
　　“我不明白。”史蒂夫看着布鲁斯的侧脸， 干脆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复仇者和正义联盟是地球上最强大的两个超级英雄团体， 史蒂夫。”布鲁斯双手在桌子上搭成三角形，看着电脑屏幕声音沉缓地说。
　　在他完成这些个人档案的建立，对其评估、审视后， 他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些人即便联合起来也无法打败正义联盟。
　　那么再加上复仇者呢？地球上有什么能阻止这两个联盟？
　　布鲁斯开始意识到正义联盟之前的新成员选拔是多么鲁莽和草率。
　　史蒂夫微微皱起眉。
　　最强大，这个词意味着太多了。只沉重的责任和绝对的权力这两点，便足以压垮他们， 让他们面目全非。
　　而越来越多的超级英雄的出现就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力量加入他们， 这两个本就最强大的联盟会不可避免地变得愈加强大，更不必说他们之间还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
　　史蒂夫必须得承认他似乎陷入了一个认知盲区。他一直以来只想着要与身边的同伴更好地保护彼此， 却从未意识到复仇者和正义联盟在其他人眼中是怎样的庞然巨物，或者说庞然怪物。
　　他这样想着， 视线不自觉地像布鲁斯一样转向电脑。屏幕上， 照片中的奥利弗·奎恩端着酒杯和一个金发女人耳鬓厮磨， 脸上不羁的笑容中又隐约透出些漫不经心。
　　“我没有别的可以贴在这上面的照片了， 阿福。”书房的沙发上，迪克和阿尔弗雷德坐在一起，他们刚刚把迪克从自己卧室里拿过来的照片的最后一张贴在了剪贴簿上。迪克往后翻了翻， 这本剪贴簿后面还有很多页是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