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误我(42)
阿兔偷笑,他敢打赌,他们小殿下不可能真正狠下心来去整治神君,即便这次神君没有受伤,后头也有其他缘由心软,神君这一世也一定会当状元,当宰相。
阿兔笑着将手掌隔着衣裳,盖在辛曜的腰腹上,青紫渐渐消失。
阿兔起身:“小殿下,好啦。”
祝汸此时看啥都不顺眼,他伸手挑开桌子上的一个匣子,里头是根参,他看着莫名碍眼,冷哼:“这就是那小娘子给我们神君送来的?”
“应当是吧。”
祝汸又揭开另一个盖头,盘子里码了十个银元宝,都是五十两的。
他再哼:“就给五百两!忒小气!”
五百两还小气啊?是他们小殿下太大方啦!
阿兔无声地笑,祝汸又问:“揍他的那人,叫什么名儿啊?”
“我听小虎说是姓肖。这您也不用担心,我们小公主性子急,怕是要偷偷去找那姓肖的麻烦。”
“我担心什么!”祝汸扭头走,“我走了!”
辛曜的烧稍退后,阿兔才回来。
隔日,辛曜便能起身下地,据小虎说,辛曜不认识那位小娘子,那小娘子倒是再派人送东西去,辛曜这回有劲拒绝了,不仅如此,还将先前送给他的东西也全部还了回去。那家下人不肯要,哪里有送礼又退回来的。
辛曜直接将东西都堆在书院门口,一点情面也不留,引得许多人来看,那家下人只好灰溜溜地把东西都抬走了。
祝汸听了这事,幸灾乐祸道:“他要伤了人家的心哪!那小娘子怕是要在家里哭死了!回头又要挨揍了!活该!”又道,“谁让那小娘子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他呢!也活该!”
却是又高兴了,吃了几块糕,笑眯眯对阿兔道:“再给他送二千两去!”
“他若是问起缘由呢?”
“因为我高兴呗!高兴就要羞辱他!”
阿兔笑着摇头,抱上匣子去书院送银票。
辛曜坐在窗下正喝药,见阿兔来了,慌忙起身:“昨夜多亏你。”
阿兔将匣子递上,笑道:“这是二千两银,辛公子收着,多买些补品吃。”
辛曜摆手,严肃拒绝:“不用!”
阿兔将匣子往他手里一塞:“我们公子给的!辛公子好好养病!”说着,阿兔的眼睛朝他轻轻一眨。
“…………”
阿兔再朝他笑笑,回身就走。
他们,公子,给的?
是知道他生病,关心他,特意给他的?
辛曜怔了片刻,面上泛起傻傻笑容,将装银票的匣子握得死紧。
第29章 被我“羞辱”过的贫穷宰相竟然想要以身相许我·十一
辛曜握着匣子回身,从枕头下又摸出两个匣子来。
其中一个里头装着一千两, 一个是早时送来的二千两, 他将匣子都打开, 一共五千两。
他终日充满不屑与冷漠的眸子里填满笑意, 他要将这些银票好好贮存, 贮存那位少年对他的所有善意、关怀与帮助。他看了许久,才不舍地将匣子都合上,摩挲片刻,再度塞回枕头下。
他起身又从衣柜里摸出一个简朴的荷包,全是些碎银子,这是他自己卖草药、灵芝积攒下来的银子,如今还有九十多两。待他考上秀才与举人,书院与县衙每月都会有银子发下来, 足够他上京考春闱。
他从中取了差不多二十两的银子出来,走到桌边, 一口将药喝尽, 大步走出屋子。
李骏是个百事通,他听李骏说,西街新开了家糕点铺子,说师傅是从江南来的, 会做晶莹剔透能看到其中馅料的蒸糕, 要排许久的队才能买着。
他后日便要去东禺城,原就打算今日去买的,不料被人给揍了一顿。
不过, 若是不被揍一顿,那人也不会再来关心自己吧。
辛曜抿着嘴,微微低着头,走到铺子跟前排队,买了三匣子的蒸糕。
再到回春堂,还是那个他从前没见过,近来常打交道,应当是那少年带来的伙计站在柜台后,辛曜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脸上莫名有些发烫。
他上前,将匣子递过去,嘴角动了动,还是只说出一个字:“吃。”
“多谢辛公子了。”
“不客气。”说完,辛曜没走,再道,“我后日去东禺城,东禺城很远……”
辛曜难得说话有些吞吐。
阿兔快要乐坏了,他这话的意思是东禺城很远,他们小殿下就别跟去了?想啥呢,他们小殿下铁定是要跟过去的,即便不是为了小公主,自己也要跟过去报仇,虽说很有可能这个报仇又是不了了之。
没成想开曜神君原来这样有意思,虽说只是他在人间的一世,必定是受本人性子影响。阿兔不由想,那个日日待在元无宫任由他们小殿下火烧宫殿的开曜神君,那个默默助他们小殿下杀了狐媚狐仙的开曜神君,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神仙呢?
他再次想到庭归神君的那番话,这般看来,的确有点意思啊。
只是,他们小殿下目前依然很讨厌开曜神君,他自然是什么也不敢说的。
他脸上全是笑,莫名有几分打趣的意味,辛曜看得有些待不下去,没说完便扭头走了,甚至有些仓皇而逃。
阿兔低头笑了好半晌,才打开匣子,照例是海棠花模子做出来的糕。
他抱着匣子去后头,祝汸又在画辛曜被人揍的样子,画得幸灾乐祸的,阿兔坐在一旁,喂他吃糕,祝汸边吃边画,直说这糕好吃,说他买得好。
两日后,辛曜与其他几位同窗赁了辆马车同去东禺城。
他们的马车就跟在辛曜的马车后头,祝汸掀开帘子看了看,唉声叹气:“这家伙聪明得很,知道我要揍他,还特地与同窗坐同一辆马车!这样我要如何下手!”
他原是打算直接把辛曜的马车给弄翻进臭水沟。
小田田舔着糖葫芦,问他:“父皇,你要下什么手呀?你要对谁下手呀?”
祝汸低头看她,摸摸她的头:“糖葫芦好吃吗?”
“好吃!田田好喜欢呀!”她被转移注意力,又道,“父皇,我们去东鱼城,要吃鱼的哦!”
祝汸笑:“好~”
“也给大白吃吧!他考试呀!很辛苦的呀!”
祝汸的笑容凝固,阿兔笑着将小公主抱过去,与小虎陪她玩。
祝汸继续唉声叹气,只能进城再行事了。
进城后,辛曜一行住客栈,他与同窗住一屋,进出都与同窗一道,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辛曜独自在客栈楼下用膳,祝汸估摸着往他饭菜里下点儿昏睡的药也成,只要不让他去考试。
他摸到厨房后门,还没进去,就见俩身穿白鹿书院衣裳的青年顺着厨房的墙矮着身子跑出来,直跑到拐角处没了人,一人才急道:“也不知道那药管不管用!你往他茶里下药没?!双重保险才安全!”
“辛曜实在太过谨慎,即便我们住一屋,东西只要离了他的视线,他就绝不再碰!”
“唉!”
“那药是我亲手买的,保管有用,一顿午膳必定把他弄趴下!”
“嘿嘿,他明日必没法去考试!”
另一人冷笑:“我看他还怎么连中三元!”
“没错!我们一众一直被他这个山里出来的穷小子压着,叫人如何不气!他就只配在山里种田!”
他们俩骂着说着,渐渐走远。
祝汸握紧双拳。
为何总有这么多恶心人的人?错永远是旁人的,永远想着害别人!怪别人优秀,为何不反思自己?
老家伙投的什么鬼胎!就不能给自己好好投个胎,别把自己弄得那么可怜,就不能让他痛痛快快揍一顿吗!
祝汸烦躁不堪,到底是抬脚走进厨房,顺着味道找到下了药的那碗面,将东西都换了。
他再回到大厅,看到那俩恶心人已经坐到辛曜身边,与他勾肩搭背地聊天了,祝汸眸子中寒光闪过。一刻钟后,那俩人吃了面,忽然抱着肚子起身直往茅厕跑。
辛曜为人冷漠,眼里很少有瞧得上的人,行事却正派。
知道同窗拉肚子,还格外负责地去给他们买了药来,并帮他们请了大夫。
只可惜,这些人吃的是祝汸亲手下的药,拉肚子不拉掉半条命,是别想好了。
机会再次错过,隔日,辛曜提着考篮出现在考场门口。
祝汸站在人群中,望着一身普通白衣却也莫名耀眼的辛曜,心中叹气。
他惆怅啊,只怪他太善良,昨日那种情况下,他如何还能痛下杀手呢?祝汸忧愁地看着辛曜的侧脸,就这么放他进去了?不行!好歹上去骂一顿吧!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干扰他的情绪!叫他没法好好发挥!
祝汸想着,先到隔壁小巷里现出身形,随后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跑,刚到巷口却被辆刚停下的马车挡住视线,接着又听到辛曜的声音:“姑娘说李兄有话带给我,不知是什么话?”
祝汸顿住,站在马车后,贴住墙听动静。
马车内走下一人,柔声道:“辛公子,我让丫鬟骗了你,是我,是我有话要跟你说。”
辛曜沉默。
“对不起辛公子,都是因为我,你才被打,呜呜呜……”
辛曜再沉默。
祝汸的手掌贴在墙上,心中冷笑。
“辛公子!你听我把话说完,这,这是我去云山寺里求的平安福,云山寺很灵的!我请大师开过光,你带上吧!助你高中的!”
“姑娘,我并不认识你,麻烦让开。”
“辛公子,我,我,你收下吧,呜呜呜……”
祝汸从马车后走出来,娇娇柔柔的小娘子一身粉色裙子,仰头将荷包直往辛曜手里塞。辛曜面色不动,倒也不像拒绝的样子,呵呵,祝汸生气,亏自己看他可怜,都没害他,他自己倒好,都要考试了,还与女子拉拉扯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