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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湖(39)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时间:2019-05-13 10:14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星陨天子回来时什么都不知道,人族自己喜欢吃肉就以为它也是如此,每次祭祀都会奉上一些猎物,它不收就诚惶诚恐地谢罪,久而久之也就懒得拒绝了。它见到了祭坛上摆放骆驼和沙狼,只以为这还是和过去一样也就顺手收了,却不想,这些祭品腹中都藏着半死的活人,而这河水之中,更是被惧怕天神离去的蛮族填满了奴隶尸体。
  精怪一应,活祭便成,星陨天子惊愕地看着魔气渐渐侵蚀自己灵域,它愤怒地卷起风暴,质问人族为什么要这样做,祭司们却是更为恐惧,以为奴隶作为祭品远远不够,又杀了平民用以祭祀,从此,事态越发不可收拾,再没有挽回的机会。
  那时,整个星陨王城都在哀号,只有一个人是笑着的,钟师休宁,那个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是唯一提前离开这座城的人,一路上都在畅快地长笑,宛如大醉一般疯狂地敲击辰钟,所成的狂乱之音正是蛮族灭亡最合适的祭乐。
  这是休宁的复仇,是人族的因果报应,却让没有害过任何人的星陨天子从此成了魔。它吞噬了星陨王城中的所有活物,魔气仍在不断扩散,很快就会长成毁天灭地的魔物,它不想变成那个样子,只能把还没被污染的那部分灵体击碎化作星摇泉阻挡自己的魔气。
  就在这时,它发现休宁还活着,想用最后的理智告诉钟师离开,谁知却迎来了这残酷的真相。原来,它想要放弃灵力陪伴其走遍天涯海角的人,就是设计一切让它入魔的罪魁祸首。
  “休宁说他根本不喜欢我,他恨蛮族,更恨庇护蛮族的我,他要毁了我们。他每一次对我笑,心里想的都是要如何将我千刀万剐。”
  让一个精怪喜欢上人太简单了,你说喜欢它,它就会当真;你对它温柔,它就回以你十倍的柔情;即使你什么都不能给它,它也不强求你去证明什么。它们的单纯让人的喜爱看上去像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却不知有些人的喜欢从来不值一文。
  不灭天子直到现在仍然记得休宁看向自己的厌恶眼神,那个人最后终于不再假装温柔,用最刻薄的面孔对它说,“你这种怪物刻意模仿人的样子,真的很恶心。”
  它是真的想和钟师一起游历天下,所以努力地想学人族的文字,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像他们食用动物,更担忧不能飞了之后要怎么用脚去走路……那时休宁听着它的忧虑总是浅浅笑着,原来心里其实是这样看它的。在休宁眼中它永远是一只模仿人的怪物,可笑又恶心。
  那一刻,不灭天子好像明白了什么是恨,那种想要将这个人捏死的愤怒让它彻底与魔气融为一体,弱小的人族在它手中只是伸手就能揉碎的蝼蚁,它突然不懂自己过去为什么想和这种生物交好,如今倒是醒了过来。
  于是,它看着被魔气侵蚀的钟师淡淡开了口:“休宁,再对我笑一次吧。你真心喜欢我一次,我就不杀你了。”
  人终究还是怕死的,休宁果然对它笑了,纵使心中满是恐惧厌恶,神色依旧温柔满足,好像深爱着它一般。它知道这是假的,可它不想让这个笑容消失,于是砍下了这个人的头颅,就将其放在祭盘之上,用这祭品迎接魔物不灭天子的诞生。
  后来,它分离出的意识引导活着的人去了星摇泉,没过几年便陨落了,只有不灭川的这部分碎片被魔气缠绕,再也没有回到天上的机会。活着没什么意思,却又不会陨落,也就是熬在这里任由时光流逝罢了。
  千年过去,休宁的头已经变成了枯骨,不灭天子少有清醒时刻,其实也不确定自己抱着的这一颗头骨到底是不是他的了,只是太过无聊,手中总觉空空的,还是随便找个东西抱着要踏实一些。
  天子拥有世间顶尖的力量却一直以灵域养育万物被泽苍生,它们从未想过去奴役任何生灵,只愿众生都能安稳轮回,和和美美地陪着世界在千万年的时光中不断变迁。这样的天道之子,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与人扯上关系。
  不灭天子分裂灵体后便只能化形成虚弱的少年形态,此时述说过去的沧桑语气和稚嫩容颜极为不符,它抬眼看着长安天子,这个同类做了它曾经想做的事,看上去结果好像还不错,这让它久违地有些好奇道:“做人,开心吗?”
  这个问题让付红叶默了许久,他垂首看着自己身为人的手,回顾过去种种,遗憾有之,满足有之,最终只是释然一笑,“有喜也有悲,不论如何,至少很热闹。”
  “是啊,我们安静太久了,都喜欢热闹。”
  这个回答让不灭天子久违地露出了一丝无奈笑意,它拍了拍那头骨,这便向同类摇了摇头,“长安,这里很危险,快走吧。辰钟之声无法让我清醒太久,很快我又会变成没有理智的魔物,到时候你们就别想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灭天子:我黑化了,我现在超凶,你再秀情缘我就打你!
  付红叶:我可是有心魔的精怪,你害怕点!
  不灭天子(惊):什么?你居然有心魔,怎么长出来的!让我摸摸!
  瑟瑟发抖的心魔:小弟只是路过,求大佬们抬一手。


第四十一章
  尤姜来此一为调查长生门余孽, 二为寻找为星摇泉补充灵气之法,如今那神秘道士身份未明,二人只知他似乎在寻找精怪踪迹或许和长空生死门存在联系。而星摇泉, 本以为唤醒作为灵域主人的精怪或许有救, 结果它与不灭川本为一体, 不灭天子又成了这样子,要令其复苏只怕颇具难度。
  不过, 比起这些事,尤姜现在倒是更在意另一个问题,他怀疑地看向了付红叶,“它为什么要唤你为长安?”
  付红叶常年不与精怪打交道也忘了自己同族都是老实性子,隐瞒身份这些弯弯道道的事它们是根本想不到的, 不由就一时语塞,“那是因为……”
  尤姜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 立刻又是追问道:“你说精怪要长久离开灵域只能化人或化魔, 那知道这些秘密的你到底是谁?”
  魔教教主没那么容易糊弄, 付红叶也知自己是瞒不下去了, 只能无奈叹道:“没错,我曾经是长安天子。”
  尤姜虽在他们谈话时便已多少有了猜测, 如今听见青年亲口承认还是忍不住一惊, 原来长安也有精怪,在他观赏漫山秋色时,枫林中也有个长安天子正在看着他,他赞叹着山河风光, 却不知在精怪眼中自己也是一道风景。
  这样的事说来也是神妙,尤姜心情复杂,拿着扇子的手捏了又松,最后也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的?”
  此话没什么由头,付红叶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这便老实招了,“沐风是精怪,付红叶是人。”
  长安天子是龙脉,乃帝王之气运所成精怪,得到它祝福之人定成九五之尊。世间第一个部落首领出现时它便已悄然成形,直到人族势力发展至鼎盛建立长安城,它也就随之成为了长安天子。旁的精怪多是天生地养,长安天子却是因人而生,所以,它一直对人族有一种别样的亲近感。
  纵是如此,在遇上姜奉之这个朋友之前,它也没想过要成为人。是姜奉之改变了它,让它第一次有了常驻人间不再离去的念头,也让它成为了如今的付红叶。
  当年的沐风其实有很多疑点,他说自己是散修却从不透露师承来历;来无影去无踪分明修为不弱,对修士的常识却一无所知;自称出身平凡却像从未踏足过民间一般,糖葫芦拨浪鼓这些逗小孩子的玩意儿都能把玩许久……只是,他救了姜奉之的命,所以尤姜不愿疑他,也没有再去想这些过去之事。
  他从未想过沐风有可能不是人,更没想到,百余年过去,彼此立场皆已不同,付红叶不再是无亲无故的单纯精怪,他有了自己的信念,也有了宛如亲人的师门,可是,即便姜奉之再也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青年最终还是做出了和当年一样的选择。
  尤姜闭了眼,明知答案是什么还是把话问出了口,“你说的那只即将陨落的精怪,是你自己?”
  “是。”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付红叶看着尤姜的沉重神色,知道已经是必须摊牌的时候,这便轻声解释,
  “我不是不能理解魔教的难处,可所有门派的领地都是自己祖上留下来的,各派庇护百姓安居乐业,百年来也不见有失徳之处。我不认为自己贫穷就是抢夺别人东西的理由,唯一能做的只是协助你们治理漠北灵气。若心劫过了我得以飞升,从此便上天入地为你寻找解救魔教之法;若不能,至少我陨落后形成的灵域也可供给魔教千百年。”
  玄门掌门的安排一直很妥当,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天道盟和魔教都能迎来安稳太平的结局,唯一区别只是他自己的下场。师父已经飞升,师兄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他渡劫前便做好了退位后的一切安排,如今不论生死都不再影响大局,唯一的牵挂便只剩一个尤姜。所以,若尤姜希望他活,他就继续作为人活着;若尤姜已不再需要他,他便作为精怪死去成全魔教换取天下太平,也算是有始有终。
  尤姜不知道精怪是不是生来就没有私欲,它们似乎根本没有为自己谋求利益的概念,所想的永远只是如何去保护天下生灵。如今,他也只能心情复杂地问:“为何要为本座做到这个地步?”
  然而,付红叶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白衣青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只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你教我的。”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长安天子常年被人族祭拜,它已经习惯给予自己喜欢的人祝福和力量,所以它问姜奉之有什么愿望,不论少年想要什么,它都可以给。
  那时候,姜氏一族的贵公子只对它轻轻一笑,少年意气风发满怀壮志,站在山顶指着下方繁华的长安城,道出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尤姜没有想到,这些圣人言语他自己都忘了,在身边倾听的少年却将它们记在了心里,并且真的用了一生时光身体力行,成为了如今以身殉道的玄门掌门。这样的情况着实讽刺,尤姜也不知该喜该悲,最终只能轻声一叹,“万物同源,天人合一。我过去崇拜道祖,的确很爱说这些话。”
  “是你让我看见了人与精怪和睦相处的希望,也是你带着我走上了正道,即便现在你放弃了,我也想沿着这条路走到最后。”
  帝王祭天多是祈求宏图霸业,从未有人像姜奉之那样告诉长安天子,他想要与自然万物和谐相处共同生存。姜奉之让它产生了去了解人族的念头,也是姜奉之告诉他给予乞丐钱财不如助他们寻个能够谋生的活计,遇上姜奉之后,沐风终于学会了用人的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可以说,正因姜奉之一路上的细细教导,才有了决心加入玄门的付红叶。
  阻拦魔教这么多年的对手竟是他自己带出来的,尤姜对这个结果也是难以言说,他细细看着付红叶,白衣浅笑一身浩然正气,姜奉之半道离去,被他拉着同行的精怪却死心眼地留在了共同走过的道路,最后活成了他曾最想成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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