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闭月羞花(54)
或许是太过恐惧,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双细细软软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脸。
一个类似于打响指的声音从他身前穿来,刚才熄灭的一排火把又亮了起来,他低下头,借着火光才看清楚,自己身前趴着一个小婴儿,而身后就是那个女人的塑像,女人尖尖的指甲正抵在他的脖子上。
……娘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阿婉站在他身前,正笑眯眯地看着双目通红的莫思归,声线稚嫩:“小叔叔,不要这么看着我嘛,我怕我一害怕,就把花哥哥弄死了。”
花倾楼想反抗,可身子又酥又麻,半点力气也没有,和中了媚药一样,不光身体绵软,甚至还有点想泄个火。
倒不是怕阿婉直接把他弄死,就现在这个情况,他反倒希望阿婉给他来个痛快的,省得自己像个四处求欢的青楼小倌一样,看见个人就想蹭上去,就连身后的石像都仿佛能让他舒服几分。
他用尽浑身力气,也没从那个女人手底下挣脱出来,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让他的大脑越来越晕。阿婉痴痴地摸着他的脸,道:“不愧是修真界品貌排行榜上第一的人,就连我也要心疼了呢,真的是舍不得把这么好看的人变成厉鬼。”
纵使咬紧牙关,花倾楼也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嗯……”
莫思归不知他是什么情况,森然道:“你别碰他。”
阿婉直接抱住了花倾楼,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天真地一歪头:“我不会碰他的,但我想和你们要个人。”
“要谁?”
阿婉笑得更开心了:“就是你身后的柳探尘,柳小公子呀。”
柳探尘苍白着脸,被解清远护在怀里,虚弱道:“要我作甚?你连给我擦脚都不配。”
阿婉道:“哪里不配了?听闻康原柳氏催眠之术甚佳,而柳小公子自从拜入木萧山门下,修为更高,想必催眠术也是界内第一,只要柳小公子能帮我一把,我肯定将花公子给你们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怎么样?”
柳探尘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以命换命?你想得也未必太简单了些,我与这位花渊公子相识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还没必要为了他豁上我的命。”
……兄弟,这么直白是不是不太好?
阿婉松开了花倾楼,从石塑上跳下来,背着手往前走:“柳小公子可别这么说,您身旁的那位小叔叔都快要急死了,恨不得直接把你丢到我这里呢。”
莫思归沉声道:“闭嘴。”
解清远将柳探尘护在怀里,以防他一不留意柳探尘就从他怀里跑出来,道:“你让我师兄帮你,也该把原因说出来,要不然你就算是把他抢过去他也不会帮你的。”
阿婉摊着手,道:“不就是想套我的话吗?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可知道千年前的魔尊?”
莫思归皱眉:“魔尊无邪?”
作为魔族君主,这点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任何一个族群都会有一个祖先,好比人族有炎黄,而魔尊无邪,就是魔族传闻中的那个“祖先”。
千年前的魔尊无邪还是天上的神君,本应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官,可他偏偏长了一副热心肠,没事就爱爱下凡去人间看看,碰见有人受难他便毫不犹豫地去帮忙,而且不计任何回报。渐渐地,他就在人间有了点名气,而且随着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他的名气迅速扩大。民间很快就出现了关于他的庙宇,众人都来上香祭拜,以求能给自己带来福气。
若是能一直保持这样,当年的神官无邪到现在都是人们心中美好的幻想。
而就是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神君,却不知为何在某一天突然入了魔,偷偷修起了天界禁术。起初还没有人知道这回事,可时间一久,就有人发现了端倪,遂向天帝汇报了此事。神君入魔乃是大忌,天帝为此大怒,下令将他关押在天牢,永世不得从里面出来。
就是在押送他的时候,魔尊无邪突然反抗,公然挑衅天帝,称天帝已经无法再统治他们,唯有他才能拯救天下苍生。一时之间,天上大乱,就连人间也遭受大乱,洪水滚滚,地震不断,整个人界几乎就要毁于一旦。
到最后,魔尊无邪不敌天界,被天帝封印于天灵山的无间禁地,后来出生的魔族都是起源于此。而到了现在,魔族都没有了任何关于魔尊无邪的记载。
当日在无间禁地的时候,莫思归也看过关于这方面的典籍。可关于魔尊无邪的记载寥寥无几,甚至有些杂乱无章,像是将每个人的话拼凑起来的一样,根本就不通顺。关于魔尊无邪当年为什么入魔,又是怎样同天界大战,更是没有任何考据,只剩下魔族之间的各种传闻,具体谁真谁假,没人知道。
没想到,一千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能想起来这位魔族祖先。
阿婉道:“等柳小公子来了,我自然就……”
她说不出来后面的话了。
花倾楼感到一直钳制着他的石手突然松开了他,身上的酥软无力还没有消下去,又少了支撑着他站着的东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下面跌去。
莫思归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接在了怀里,没有让他那张漂亮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着地。
阿婉的胸口处被一把长剑刺穿,那把长剑上还流转着灵力的光辉。苏入画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将剑抽出,道:“以后绑人,注意看身后。”
沈禾子甩手将几张符咒贴在了那个子母塑像上,念起火诀,石像在顷刻间化为灰烬。他又不死心地将一张符咒贴在了阿婉身上,把阿婉连人带魂干净利落地封了起来。
周围的景色一下子变回了曾经的临安花氏,花倾楼脑子里一片混沌,身上滚烫无比,嘴唇微张,呼着热气,本能地蹭着莫思归的胸膛。他迅速咬了一口莫思归的耳垂,还抬起身子,将腰胯贴在莫思归身上,两条腿难耐地缠住了莫思归的腰,蹭得莫思归心里痒痒的,有些局促道:“渊哥哥,你……”
花倾楼抬起脸,眼睛里水波荡漾,小猫一样地叫道:“唔……嗯……”
这下玩脱了。
☆、归来
花倾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睁开眼的时候, 入眼的场景不是子母庙, 他就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从一开始他在花府那张大床上醒来之后开始,他就时常做梦,梦境里的东西很杂乱零星, 甚至拼凑不起来一个完整的内容。
与以往不同的是, 这次的梦境出奇地真实,真实到他都开始怀疑子母庙里的事情是不是才是梦境。
这地方他并不熟悉,举头望去,连太阳都没有,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偶尔有几只巨鹰划过天空,反而让这个地方更加萧瑟了。浓郁的白色雾气让他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呛人的水汽, 仿佛被扔进了水里一般。
还有沿路走过的黑衣人,他们的表情略显木讷,正弓着身子朝某一个地方走去。
……这是哪里?
他跟着那群人往前走,顺带打量了一下这个诡异的地方。制造一个梦境需要耗费很大的灵力, 能让梦境里出现为数不多的其他人已实属不易, 而这个梦境里出现的人数不仅庞杂,而且个个有鼻子有脸, 表情生动。
走了一会,浓郁的雾气渐渐散开,便出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
殿门外守着数十名守卫,相对于这些勉强称得上是“人”的东西,花倾楼跟他们完全不在同一条线上, 也不必担心被这些守卫发现。这些守卫脸上皆以一个黑色面具遮面,而且令他惊讶的是,这个面具他并不眼生。
黑色,刻印着太阳花纹的面具。
殿中似有喧闹之声,站在殿中央的男子缓缓转过了头。
这男子肤色白皙,一身玄色衣袍,面容阴沉,眉目锋利,额上一缕太阳花纹流过,金色眸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他身前的华服女子,长长的睫毛在那张清冷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还未开口,便叫人生出一身的寒意。
花倾楼只感觉这人十分熟悉,而那男子一开口,他便什么都知道了。
“洛冷月,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这是莫楼的声音。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莫楼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脸,也曾试图去摘下他那张面具。可任凭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与他朝夕相处十几日的人,是传闻中杀人如麻一统四界的魔族霸主莫思归。
金色瞳孔,眉间朱砂,额上的太阳花纹。就算是没人敢去议论莫思归的长相,民间的各种记载对他外貌的描写也是众说纷纭,而唯有这三点特征,是所有记载中都出现过的。
他语气虽淡,可任谁都能感觉出来,隐藏在这淡然语气下的怒火。
跪在殿中名唤洛冷月的女子一身华贵的服装,肌肤胜雪,双眸是难见的赤红色。曼妙的身材被一袭红衣包裹,衣袖边上滚了一圈大气无比的金色凤纹,她抬起头,眉眼娇媚无比,却满眼惊恐,道:“君……君上,我……”
她身边还躺着一个昏迷的白衣男子,花倾楼探头一瞧,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这这这……长得也太他妈像了吧?
身量完全相似,而眉眼更甚,就连脸上的痣都和他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莫不是双生子?
那名昏睡的男子也不安分,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在大殿的地上扭动着,面色潮红,嘴唇轻启,发出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和低吟。
花倾楼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
且不说看“活春宫”这种事情本身就令人尴尬,更何况这春宫的主角还恰好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这感觉除了酸爽也没别的了。
莫思归轻飘飘道:“不得不说,你这变脸的技巧,是越来越高超了。”
洛冷月跪在地上,面上还透着一股子侥幸:“君上,虽然不是正主,但眉眼之间已经有八九分相似了。妾身见君上日夜焦急,实在于心不忍,恰好去人间时发现了这么一个极其相似之人,这才将他抓来,以求……以求取悦君上……”
莫思归道:“是吗,你还挺用心的。”
洛冷月终于后知后觉地从这几个字里咀嚼出了莫思归话里的震怒,忙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惶恐道:“君上,妾身错了……”
方才莫思归从冰室回来的时候,便见自己床上躺了一个与花倾楼十分相似的男子,那男子白衣翩翩,大半个胸膛都露在外面,看见他时,甚至不怕死地爬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低声求欢。
这无疑是触碰了莫思归的逆鳞。
四界众人皆知,即使那场混战过去了八年之久,魔族君主莫思归依旧对花倾楼念念不忘,在混战后直接将花倾楼的尸体带回了无间禁地。木萧山的弟子曾浩浩荡荡地去无间禁地抢人,最后都是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