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闭月羞花(20)
他暗地里戳了一下聂清寒,对方才如梦初醒地点头道:“云师妹有礼了。”
云婵浅浅一笑:“多日不见,听说聂师兄的修为又长进了许多。”
这话一听就是给聂清寒台阶下的,聂清寒不自在道:“云师妹过奖了,哪有什么长进啊。”
云婵又是一笑,躬身道:“云婵还未去见石师兄,就先不打扰二位师兄了。”
红色的背影在二人面前一闪,聂清寒若有所思道:“云师妹,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季平虚用拐杖戳了戳他的脚面,道:“你还想着云师妹啊?人家一门心思全扑在石师弟身上,哪还顾得上你?有空还不如想想别人,别老一棵树上吊死。”
聂清寒摇了摇头,遗憾道:“石师弟还真是耐得住性子,云师妹这么好看,性格也好,修为也高,让谁看他俩都是天生一对,他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云婵缓缓踱步到石韫玉面前,欠了欠身:“石师兄。”
石韫玉忙点头致意道:“云师妹。”
两名如兰峰弟子上前,双手各捧一只精致的雕花木盒。云婵将它们逐一打开,里面放着两个形状大小不同的护身符。她将那两只护身符放在手心里,轻声道:“这是我去南海时求来的护身符,总归还是能派上用场,石师兄若不介意,还请笑纳。”
石韫玉迟疑了一下,接过护身符道:“云师妹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云师妹以后不要再送如此贵重的礼物了,石某拙笨,这东西放在石某这里也是浪费了。”
话里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云婵眼里的光亮有一瞬黯淡了下去,可还是微笑道:“师兄可是嫌这礼物不好?那我下次给师兄求一个更好的。”
年少时期偶然一瞥,便足以让她记一辈子了。
石韫玉只好僵硬地点点头:“云师妹以后还是…不要操劳那么多了。”
待云婵走后,花倾楼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道:“师尊,这样真的好吗?”
石韫玉抽出折扇,在花倾楼头上敲了一敲:“大人的事情你少管,伤口这是好得差不多了?也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花倾楼道:“好得差不多了,起码现在能蹦能跳了,师尊千万别担心。”
石韫玉无奈道:“你啊,少让我操点心吧。”
不等花倾楼答话,他身边便围了一圈女修。石韫玉摇摇头,仿佛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做派一样。
花倾楼今日看上去极为神清气爽,或许是这几日一直休息不错的原因,整个人显得挺拔了不少。他身边依旧跟着莫思归,一大一小两个俊俏男子站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艳压群芳道花倾楼,难免让女修们如此流连忘返。
莫思归拉着花倾楼的手,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那日石韫玉带他上山时,路上也被一群女子围住了。不同的是,石韫玉的话很少,基本上是微笑点头婉拒,而花倾楼完全相反,一张巧嘴把姑娘们哄得心花怒放。
“听闻花师兄前几日受伤了,现在伤好些了吗?”
“师妹莫要担心,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师妹沉鱼落雁之貌,我若因伤重无法见到师妹,那才叫遗憾终生啊。”
“花师兄旁边这位小师弟未曾见过,可是石师伯新收的那位弟子?”
“是的,我师弟天赋异禀,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就连做饭也是色香味俱全……”
诸如此类。
若不是莫思归踮起脚捂住了他的嘴,恐怕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那几名如兰峰女修被他的话逗得掩嘴轻笑:“花师兄如此喜欢这位小师弟,不如来我们峰提个亲?小师弟这么俊俏,我也好提前给我的师妹们准备着。”
莫思归抢先一步答道:“多谢师姐抬爱,只是思归资历尚浅,恐配不上如兰峰的诸位师妹。提亲之事,还是等思归长大再谈也不迟。”
他长了一张小孩子的脸,说起话却是一本正经的。这十多天里他跟着木萧山的人学会了不少东西,性格也开朗了许多,起码见到人不会再畏畏缩缩。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一点也没有了当年莫六的影子。
几名女修凑在一起,笑得更欢了:“好好好,那我们就等思归师弟长大再谈此事,到时候思归师弟可不能反悔。”
莫思归道:“一定不会。”
反正等他及冠还有七八年呢,七八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啊。
打发走了那几名女修,花倾楼蹲下身,道:“小六,没看出来啊,还挺会随机应变的。”
这可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就身边的姑娘没多纠缠他,当他看不出来啊,刚刚莫思归话里话外都在给他解围,一听便知。
莫思归重重点了点头:“我不想让师兄成亲,我自己也不想成亲。”
这话可就怪了,花倾楼疑惑道:“为什么不想让师兄成亲?”
莫思归垂着脑袋,又是一副将哭不哭的样子,可怜巴巴道:“师兄成了亲,就会有自己的小孩子,就不会再管思归了。”
花倾楼又是一阵心疼,忙道:“那师兄不成亲了啊,师兄怎么会不管思归呢?”
此话其实不假,他虽然撩东撩西撩男撩女,但还真没有要成亲的打算。其一是因为他的确还没有碰见过倾心之人,之前下山修行的时候也有过那么几个红颜知己,可都随着他回去而不知所踪,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再者说,他现在身边有了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莫小六,成亲的事情,完全可以再往后推推。
莫思归吸了吸鼻子,道:“师兄说的是真的?”
花倾楼认真道:“真的。”
莫思归这才重新笑了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太好意思直接扑倒花倾楼身上。只好把手塞到花倾楼手心里,道:“那思归以后乖乖的,好好修习,将来保护师兄。”
花倾楼失笑:“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你保护我的机会多着呢,我等着。”
他拍拍莫思归的脸,拉着他四处转悠道:“行了,小孩子整天别想这么多。木萧山难得这么热闹,下次见到可就是三年之后了。”
今日木萧山的确人山人海,除了来自各地想要进入木萧山修习的少年,七大仙山和四大仙门几乎带着所有弟子前来观摩,就连妖道和魔道也带了人过来,举目望去,人声鼎沸,好一派热闹景象。
就在这热闹中,突然插入了一生怒喝,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不要给我丢脸!”
☆、大会二
人群的中央站着一老一少,老的那个年纪虽大,却精神矍铄,气势丝毫不输别人。
而年轻的那个,他们都认识,是沈禾子。
“沈季啊沈季,我都不好意思再说你了,你看看你两个哥哥,再看看你。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还有没有点男女观念了?”
沈禾子一言不发地垂首站在那里,平日里尖牙利齿,这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于沈禾子的事情,花倾楼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出身于位列四大仙门之首的黎山沈氏,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家主沈饶客又是个疼孩子的人,所以一出生就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按理说沈禾子一开始就含着金汤勺出生,完全没必要上木萧山修习,自己家的资历就足够让他在修真界站稳脚跟。
可他偏偏不按套路,从小就喜欢和家里人对着干,他大哥说东他偏要往西,仗着自己年纪最小就上蹿下跳,把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的。稍大一点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姑娘家爱好的女红,每天和一众小姑娘坐在一起做些针线活。沈禾子本就男生女相,混在小姑娘中间都看不出来,沈老爷子再疼孩子也被他气得不轻,父子俩吵了许多次,最后的结果就是沈禾子离家出走,上了木萧山,再也没有回过沈家。
他一走便改了名字,原名沈季,便把“季”字拆成“禾子”,取了个男女莫辨的名字。
一直到现在,沈饶客还没原谅他。每次一见,必定会破口大骂,一点面子也不给沈禾子留。
以往几次父子见面,沈饶客也只是骂骂他了事。这次沈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骂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你看看你这幅不男不女的样子,沈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人家都说我养了个小女儿!青楼里的小倌儿才这么打扮呢,快把面纱给我摘掉,有什么不该粘人的!”
沈禾子心里憋着气,只因这人是他的父亲,他不好发作,只得垂首站在原地挨骂。沈饶客气急了,见他还是不摘面纱,便几步上前按住了他,伸手就要将他脸上的面纱扯下来。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面纱,便被一只手稳稳的握住。
苏入画躬身,略一行礼道:“沈家主好。”
沈饶客放下手,收敛了些怒意,道:“你好。”
本来苏入画应该就此离开,可他却像个石头一样杵在那里。沈饶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道:“我与你师弟有些家事要处理,你可否回避一下?”
苏入画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应对自如道:“我的确不便打扰沈前辈的家事,只是今日是木萧山三年一次的考核大会,这个时候撕破脸,于您,于木萧山都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沈前辈改日再来,我们定当以礼相待。”
他一口一个“沈前辈”“木萧山”,说出的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破绽。沈饶客的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只好一拂衣袖,愤然离去。
刚刚还红着眼眶挨骂的沈禾子接着心花怒放起来,他捧着心口,如痴如醉道:“苏师兄,你刚才好帅哦!”
苏入画绕过他径直走去:“告辞。”
一场闹剧结束,人们也自然没了想看下去的兴致,纷纷四散而去。
花倾楼牵着莫思归站在原地,摇摇头道:“苏师弟若是能把他那个耿直劲放在感情上,他俩早就能修成正果了。”
继而,他俯下身,道:“小六,以后千万别跟你苏师兄学,要不然以后连媳妇也找不着。”
这次的考核大会报名的人似乎要比往常多,长长的百级石阶之下,竟排满了人。这些人品级参差不齐,有各种世家出来的公子小姐,也有整天游山玩水的散修。木萧山在外名气甚大,声誉颇高,可最后通过考核的人却寥寥无几。考核之难让人望而却步,但还是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进木萧山修习。不说别的,进木萧山修习之前的人再散漫顽皮,出来之后都变成了温良恭俭让的翩翩君子。
每年考核大会都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今年也不例外。
在这一群人中,有一少年显得特别不耐烦。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肤色白皙,漂亮得有些过分。一身正红色锦袍裁剪合体,衣上金线刺绣繁复无比。腰间佩一玉貔貅,手执一柄银白色佩剑,足蹬黑色小靴,头发以同色发冠束起,稚气未脱却又挺拔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