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鸟儿(69)
小黄毛的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我唤人去街市的养蛇人那里买几条好不好?”
灵江小翅膀往身后一负,小黑眼忧郁:“只想吃寒香奇蛇的蛇脑。”
连按歌撇嘴啧了一下,想抱怨,被殷成澜用眼神止住了,他摩挲着灵江的小爪爪:“好,吃,你想吃什么都行,那我们先回神医谷,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连按歌终于知道烽火戏诸侯是怎么操蛋的操作了。
灵江满意的拍拍他手背:“你去接他们,我回神医谷找严楚要寒香奇蛇的大脑袋,我记得他取了血之后没扔掉。”
说完,灵江幻化成人,活络着拳头,满眼都是跃跃欲试,甚至控制不住的问道:“蛇肉怎么做好吃?椒盐爆炒姜辣醋溜?”
殷成澜:“……”
已经馋到了这种地步吗。
刚刚他还有点怀疑,现在已经彻底没想法了。
灵江迫不及待摸着他的脸:“你去接他们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在神医谷等你。”
他站起来,端起桌上的半碗酸汤饺子狼吞虎咽吃光,说走,转身就要走。
殷成澜连忙抓住他的手,“这么想吃?几天都等不了?”
灵江眼巴巴的看着他,把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了一下:“想吃,等不及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馋,若是想吃的吃不到,夜里我都睡不着,十九,你快去快回,我在谷里等你。”
殷成澜觉得他馋的都要冒绿光了,只好道:“我让人护送你回去,明早我去黎州,你回神医谷。”
灵江点点头,坐回他身边,把桌上的空碗扔给连按歌:“给我再来一碗酸汤。”
连按歌:“……”
迟早胖成球。
夜里灵江一心一意挂念着寒香奇蛇的味道,连被殷成澜按到床上扒光衣裳都没注意,殷成澜幽怨的亲吻他白皙的胸膛,不满的沉沉唤道:“灵江。”
灵江这才回神,推开他坐起来:“我来,你躺下。”
殷成澜:“……”
不如继续神游天外吧。
灵江亲了亲他的侧脸,一丝不苟的按照之前殷成澜睡他的步骤,把枕头垫到了他腰下。
殷成澜哭笑不得,拉着他面对面侧躺下来,一本正经道:“明日我们都要赶路,折腾狠了我没法坐车,这样吧,我教你新姿势,既能让你痛快,又不会累着你。”
灵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见他这么好说话,殷成澜激动又愧疚,庆幸又自责,心里天人交战,最后小腹里的火烧上脑子,瞬间就将所有的羞愧烧干净了。
他拉过灵江的腿,让他侧着身子勾住自己的腰,然后面对面挺了进去。
别想了,先睡再说。
“嗯,轻点。”
“疼?”
“吃多了,肚子胀。”
“……”
翌日清晨,天方亮,小黄鸟就早早爬了起来,站在枕头上伸翅膀伸爪,摇摆着小屁股上刚长出来的几根羽毛,把殷成澜啄了起来。
“我想了想……”灵江蹲在殷成澜脸边,淡黄色的鸟喙啄着他。
殷成澜凝神看他。
灵江道:“……我决定吃鱼香蛇块了。”
殷成澜:“……”
他真的是为了吃蛇肉回去的,一点都不用怀疑了。
一行人在帝都城外兵分二路,按原计划,殷成澜前去黎州接睿思和他娘,灵江回神医谷吃蛇肉。
殷成澜将连按歌留给灵江,让其沿路照应,自己带海东青与影卫上路。
临行前,看着灵江迫不及待的表情,殷成澜心里一阵苦闷,又酸又涩的情绪堵在他喉头,让他勾起的唇角都极为勉强。
明明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却又不忍心看他可怜巴巴小馋鸟的模样。
他用有限的生命陪他任性,让他浪费,和他分别。那一刻,深知自己命运的殷成澜才发现,他是多么喜爱灵江,那种感觉仿佛经过无数艰涩漫长的岁月,是在数不清的分别和遇见中酝酿的一坛浊酒——苦的让人心疼,却又爱不释口,饮下一杯,就再也忘不了了。
好像感觉到殷成澜的情绪,灵江走到马车边,弯腰吻住车里的男人。
灵江道:“我等你。”
殷成澜道:“我爱你。”
灵江:“我也爱你,记得给我带酸甜味的春花糕。”
殷成澜:“……”
连按歌跟着灵江上路,本以为内小谁会颐指气使,要吃这个要吃那个,谁知灵江目送殷成澜的马车渐行渐远,然后幻成原型,扑棱着小翅膀,说:“我等不及了,先飞一步,你路上追吧。”
说完,虚影一晃,就飞上了天际。
将大半个月的路程压到最短,灵江几乎没怎么休息的连续飞了六七日,在一天午后阳光正烈的时辰抵达了神医谷。
入谷的守山石前,灵江刚幻成人形落地,就扶着石头吐了个昏天暗地,胃里抽疼的收缩,眼前光影一阵明暗,他连站都站,脚步虚软的靠着石头滑落到地。
灵江蜷缩在地上,紧紧按着肚子,光洁的额头顿时布满冷汗,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照着,他迷迷糊糊的心想,自己这是得什么病了。
“公子?公子!”灵江听见有人叫他,是神医谷守关的人。
幸好有人发现了他。
灵江被神医谷的守卫急忙送到了谷主严楚的跟前,季玉山一看见他,惊慌的啊了一声,连忙帮忙把人抬进了卧房,然后去唤严楚。
半刻钟后,严楚脸色诡异的从灵江脉上收回了手。
“阿楚他到底怎么了?有事吗?”
严楚挥手,弄了杯温水给灵江喂下。
喝了水,灵江清醒了一些,低声说:“给我取骨。”
严楚垂眼看他,半晌,才说:“取不了了,你有喜了。”
他连类似“好像”“似乎”这种词都没用,语气里十分信任自己的医术。
灵江迟钝的想了下他的意思,皱起眉,撑起身子,沉声说:“放什么狗屁,快点给我取骨,制作解药。”
严楚道:“虽然男人生子我没见过,不过你的脉象和症状我是不会摸错的,你确实是有喜了。”
“有、有喜?他?”一旁的季玉山呆若木鸡。
灵江眉头紧锁,眼睛微微眯起,像猎鹰一样锐利的盯着严楚,他看了一会,没从严楚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他方才吐的虚脱,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神经紧绷了七天,现在一时松了下来,只觉得疲惫极了,什么事都细想不了,木着一张脸,说:“有喜就有喜吧,给我取骨,怎么,有影响?”
严楚拉住被吓到了的季玉山,安抚的摸着他的手:“有。有喜之人身子虚弱,连用药都极为小心翼翼,重一点都不成,更别说在你身上划一道口子,活生生截断一截骨头了,这么做的话,会很容易流产。”
“流就流。”灵江道,谁知道这庸医说的有喜是个什么玩意,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取骨解毒,其余的事都放以后再说。
严楚看了眼季玉山,眼里闪过一丝看不透的情绪,他抓紧季玉山的手,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青年,心里涌起强烈的妒意。
若是男人真的可以有喜,即便如此骇人听闻,他都宁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严楚放慢了声音,收敛惯有的嘲讽神色,少见的认真下来,正色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骨头,因为那是你的,你有权自己做决定,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只小小鸟,可能是个小孩子,他其中的一半血脉都来自殷阁主,殷阁主应当知晓孩子的存在,有权参与你做的、对腹中胎儿有害的决定。”
“……”
灵江楞楞的瞪着他:“等等,你说什么?”
他按住腹部,神色迟疑的说:“我腹中是我和十九的小鸟鸟?”
“也可能是小孩子。”严楚道。
灵江伸手止住他的话,按了按眉心,他脸色苍白,带着深深的倦色,垂头思考起来。
季玉山兢兢战战走到床边蹲下,握住灵江的手,一脸慈爱道:“生下来吧,如果你不想要,以后我就是孩子的爹。”
灵江很想把他踹到一边去,什么不想要,给你你会孵蛋不,你会啄虫子不,会训鸟不,他家小鸟鸟的教育问题绝对不能耽误的。
第70章 佛火凤凰骨(十一)
“要,为什么不要。”
灵江直挺挺躺了回去, 修长的手指交错放在腹部, 看向严楚:“我现在要做什么?要不要喂我的鸟吃点东西?你觉得它喜欢吃什么?我去啄几条虫子来?”
严楚道:“你不觉得惊骇吗?不好奇自己怎么会怀子?”
灵江扯过被子角, 在身上比划比划,盖到了肚子上:“管球他为什么,有了就有了,不需要知道原因。”
被子挡住了灵江平坦的小腹, 季玉山失落的站了起来, 严楚的目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垂头整了整衣袖:“哦,那你歇着吧。”
便拉起季玉山往外走。
灵江又猛地坐了起来,起来之后才想起自己的肚子, 赶忙装模作样的捂住,说:“等等, 十九的毒怎么办?”
严楚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忽然弯了一下唇角, 恶意的说:“那就看你想要谁了。”
总不能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占全了。
灵江冷然道:“我都要。”
严楚嗤笑了一下,拉住季玉山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季玉山停下了脚步,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握住严楚的手,不解的说:“阿楚, 我觉得此事还没到取一舍一的地步。”
严楚不说话, 抱臂坐到院中的石桌边。
季玉山绕到他面前, 蹲下,说:“殷阁主的毒离下一次发作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灵江在他毒发之前生下小小鸟,是不是就能取骨制药了?”
严楚皮笑肉不笑的道:“十月怀胎,他怎么提前生?”
季玉山啊了一声,眨了眨眼,他天生一副书生相,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闻言茫然了一下,又飞快回神,涨红了脸:“我忘了,我总觉得他一定会生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鸟崽子呢。”
忧愁的叹口气:“那真的没办法了吗。”
严楚见他眉头紧锁,满面愁苦,为别人忧心忡忡,严楚心里一酸,喉咙动了动,别开眼,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季玉山眼里一喜,严楚对上他的视线,已经没有方才的阴阳怪气了,他低声说:“据我所知,飞禽的孕期很短,三两天到三两个月都有可能,如果毒发之前可以取骨,殷成澜的毒还能解。”
季玉山笑道:“那就好。”他坐到严楚身边,将他眼前的碎发抚到耳后:“那你方才怎么不和灵江讲清楚,让他做这种选择,多痛苦。”
严楚撇了下唇,他故意的,他看不得他过得好,尤其是当他看出季玉山眼里的羡慕之意时,严楚心里更不是滋味,要是他也能替季玉山生个孩子该多好,就可以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不必担心有一日他不得不回去传宗接代,不必看他总是自责季家后继无人。
“但准确时间我说不准,论起养鸟,殷成澜更胜一筹。”严楚冷淡道:“我是大夫,只会医人。”
季玉山笑起来:“够了够了,我这就去告诉灵江,阿楚,你说将来要是我想要个义父来当,灵江会同意吗。”
他不等严楚回答,就站起来往屋中快步走去:“我先告诉灵江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