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6)
小蜗牛和大蜗牛吵架,没吵过,趴在桌上抽泣。
他父亲问询赶来连忙安慰。
小蜗牛扬起触角,触角上的小黑点眼睛肿成小红点眼睛,伤心欲绝的说,“我~觉~得~,我~和~蜗~牛~没~共~同~语~言~了~,他~一~点~都~不~了~解~蜗~牛~”
他父,“......”
他父,“要不然你再也别化成原形了,当人吧。”
小蜗牛(认真脸),“人能走哪都背着房子吗?”
他父,“不能。”
小蜗牛(幽怨脸),“当~人~没~有~房~子~,以~后~怎~么~娶~媳~妇~?你~一~点~都~不~了~解~人~”
他父,“......”
第6章 最搭室友
温缘对云公纸装备齐全想睡就睡的生活十分羡慕,他爪子拨过自己的长尾巴,垂下圆溜溜的狐狸眼,说,“那、那温缘不打扰云公纸了。”说罢跃下桌子,踮着肉垫爪尖往外面走,边走边恋恋不舍的两步一回头张望桌面上的小蜗牛。
云吞从小枕头上抬起触角,蜗牛小嘴叹了口气,问,“温~缘~呐~,你~不~想~回~寝~房~吗~?”
听见他开口,灰狐狸撒丫子往回奔,高高的跳起来,一下子跃到桌面上,使劲甩自己的大尾巴,活像一只看门的狗子,“四呀。”他用肉垫爪子遮住自己尖尖的狐狸脸,忧伤的说,“我的寝房只有我记几,没有人愿意和我住,我太笨了。”
他说完从毛绒绒的爪子缝里低头偷看小蜗牛,露出可怜兮兮期待的表情。
这小狐狸年纪还小,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云吞探着两根触角一瞅就瞅出来了,他想起离开家时,他父亲辛苦嘱托,让他多交些朋友,不要一心一意刻苦吃药草的话来,心下稍稍琢磨,便做了决定,道,“明~日~是~休~日~,学~堂~中~不~会~有~人~来~,我~与~你~一~同~回~去~可~好~?”
温缘欢喜的蹦来蹦去,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甚好甚好,云公纸我驼你回去好吗?我跑的敲快的,爹爹常夸我‘静如蜗牛,动如疯狗’的,外面雨停了,在雨后跑一跑很舒服的!”
云吞慢悠悠将小枕头收回蜗壳里放好,爬到桌面瞅着满地撒欢的灰狐狸,咽了下口水,软软的小嘴边酒窝圆圆的,“我~爹~爹~先~前~有~个~刺~猬~,一~开~始~他~也~骑~的~,后~来~啊~啊~啊~啊~嗷~嗷~嗷~~~~”
他话还未说完,温缘已经兴奋的拥尾巴尖一扫桌面,趁蜗牛粘液沾上自己毛毛时将云吞卷到了自己身上,安置在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之间,快速道了句,“我比刺猬跑的快的,云公纸,你抓好了哦!”
在风中说完这句话,温缘一跃而起踏上窗台,像一阵疾风刮出了学堂,爪掌斜踩在墙壁上,借力让自己跃的更高,蹿进了雨后的星夜深处,踏碎一地青梅细雨。
云吞在风中两根触角被吹的直不起来,细头发丝的触角如波浪弯弯曲曲的在飘摇,他把触角上的两枚小黑点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费力的用腹足抓住温缘脑袋上的绒毛,喊道,“嗷~嗷~嗷~~~~我~爹~说~他~晕~刺~猬~,我~觉~得~,觉~得~我~可~能~晕~狗~子~,啊~啊~不~,是~狐~狸~”
温缘当真就像狗一样,平坦的路一步没走,专捡路两旁有石头的地方蹦来蹦去,云吞就爬在他耳朵边说话,声音顺着风就传进了温缘耳朵里,他失落的慢慢停下了脚步,圆溜溜的狐狸眼向上瞅,将自己瞅成了斗鸡眼才将云吞那两条线一样的眼睛瞅着。
“对不起。”小狐狸屁股一撅,坐到一块石头上。
云吞扬起短短的脖子,惯性的嗷~嗷~嗷~了几声后才发现温缘已经停了,他用触角拍拍自己的小壳,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说,“我~说~错~了~,我~不~晕~狐~狸~,但~是~我~的~壳~有~缝,风~直~往~里~头~渗~,我~觉~得~自~己~都~要~干~了~,不~怪~你~的~”
他那壳上的缝灌风灌的可厉害,蜗牛的肉肉本就是水做的,被咸咸的海风一吹,云吞觉得自己大概要成蜗牛肉干了。
温缘斗鸡眼瞧着心疼坏了,把小蜗牛藏进自己腹部柔软的长毛里,不好意思的说,“这里可以吗,我给你挡风。但是我的毛总是打结,云公纸会嫌弃我吗。”
云吞用腹足抓住几缕打结成小毛球的狐狸毛,认真的说他觉得甚好,太顺滑说不定他的腹足还抓不住呢。
温缘热泪盈眶,觉得自己大抵觅到了知音,差点又要低下去去舔云吞,不过被他及时止住了,带着云吞走在寂静无人的小道上,听海风从遥远的岛屿边传来,哼着含糊不清的小调带云吞回到了自己的寝房。
此时夜已过半,细雨停了,乌云散去,露出漫天细碎星光。
温缘的寝房在冬雪堂的学子居住的寝院最偏僻的角落,院里静悄悄的,众人已经入睡许久。
他踩着狐狸特有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跳进寝院,左右瞥瞥,直起身体,用爪子拨开房门的缝隙闪了进去,后蹄一踹,就将屋门关严实了。
温缘开心的把云吞放在他对面的铺子上,在黑暗中忙来忙去给室友收拾寝具,在他踏进房门之后,没看到黑暗中静候许久的人,那人一身金秀线锦衣,气息冷淡,看见终于屁颠屁颠回来的灰小狐狸,露出一丝笑容,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房。
岛上每逢到了休沐日,总会比以前热闹了许多,不用上课自古以来在莘莘学子之中都喜闻乐见。
云吞趴在偌大的床上缩在自己的壳里睡的天昏地暗,一夜都睡的极好,就是不知为何到了晨上,总觉得一阵一阵的热气从自己壳上的缝里直往里冒,他被热的受不了,半截蜗牛肉滑出了壳,耷拉在床上,白白嫩嫩的肉肉一上一下起伏着,呼~呼~呼~呼~大睡。
不知是睡的该醒了,还是自己的触角都要被那阵阵喷来的热气给蒸熟,云吞这才赖洋洋的伸直触角,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张开眼。
“……”
云吞嗷~~~的一声叫起来,小壳都给吓的跳的老高。
入目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正极近的挨着他,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了。
温缘屁股坐在后肢上,两只爪子搭在床边,脑袋搁在爪子上,眯起弯弯的狐狸眼,从湿润的黑色鼻头里喷出热气,“云公纸,你醒啦?”
他一说话,热气直扑云吞而来。
云吞被吓的三魂不稳,化成人形坐在床上,以手撑额,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说,“温~缘~呐~,你~知~晓~西~境~吗~?”
温缘疑惑,乖乖的摇头。
云吞将鬓角的发拢到耳后,说,“那~里~有~一~种~狗~子,白~瞳~蓝~眼~,我~养~过~,和~你~好~像~的~”
总能用一惊一乍将他吓的半死,那种狗子的名字‘哈’字开头,因和天界哼哈二将里的哈将有些重名,为了给天界一个面子,他父亲便抹去了这种狗子的名字。
现在想来,云吞总觉得温缘的活脱简直与那狗子太像了。
温缘嘿嘿一笑,屁股后面的大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云公纸,今日不下雨了,你想在岛上转转吗?”他卟棱卟棱抖抖耳朵,毛遂自荐道,“我带你。”
云吞慢悠悠起身,洗漱,散开一头乌黑如瀑的墨发垂在清瘦的肩头,用青玉小梳子梳发,说,“你~去~玩~吧~,我~便~不~去~了~”
他打个哈欠,还想睡。
灰狐狸蹲在他脚边仰着脑袋用爪子拨他的头发玩,“云公纸,懒床四不好的。”
正有意再回去睡个回壳觉的云吞愣了愣,清俊的脸上泛起两团红晕,低下头看着狐狸,说,“我~就~再~睡~两~个~时~辰~,不~多~的~”
温缘瞪着圆圆的狐狸眼,“那就该吃午膳了,云公子睡到晌午才起来的话会被夫纸训的。”
虽然是休日,但传出去也会让严监学叫去训导一翻的。
云吞蹲下来摸摸灰狐狸的脑袋,诚恳的说,“那~你~别~告~诉~他~可~好~?”努力的讨价还价起来,他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吃吃药,睡睡觉,藏藏东西,看看病,以及戴戴小花,照照镜‘而已’了,怎么能剥夺他的爱好呢。
温缘摇摇头,看着云吞又打了个哈欠,纠结说,“那睡一个时辰,然后我带云公纸在岛上转转好吗?”
得到了室友的认可,云吞一转眼就从梳妆镜前躺回了床上,化成小蜗牛枕着草编的枕头,舒服的直起触角伸个懒腰,尽显慵懒之姿。
温缘趴在床边被云吞的哈欠传染了,也跟着打一个,眼巴巴的说,“我能也跟云公纸一起睡吗,我不会压到你的。”
床很大,他们只要不化成人形都很小的,
云吞把蜗牛肉摆出个舒服的姿势,用触角点点他的床,“好~啊~”
温缘被云吞的好说话震惊了,欢喜的直甩尾巴,从来都没有人愿意和他睡在一起,他的毛不仅打结,还会掉来掉去,他们总是嫌弃和他玩完之后身上粘一身的狐狸毛。
温缘激动的瞅着已经睡着的小蜗牛,轻爪轻蹄的跳上床,在云吞的不远处将自己盘成个围脖,枕在自己尾巴上,亮晶晶的瞅着小蜗牛,一直到自己也睡着了。
睡懒觉是对放假最好的尊重,云吞睡的蜗牛肉肉露出壳外了也不自知,张着软软的小嘴打小呼噜。
呼~呼~呼~呼~呸~呸~呸~~~~
小呼噜变了调,云吞被猛地惊醒,垂下触角瞅着自己的小嘴,迷茫的看着自己嘴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噙了一撮毛。
他咬住那毛,扬起短短的脖子往后用力一扯,只听嘤~~~一声,一只大脑袋突然在他触角底下抬起了来,又黑又圆水汪汪的大眼睛呆呆的瞅着他,模样颇为委屈。
疼。
“……”
屋中片刻寂静,接着爆发出笑声来。
小蜗牛哈~哈~哈~慢吞吞的抖着小壳笑。
灰狐狸眯着眼尖声啾啾啾啾笑起来。
好一阵子,等笑声过后,温缘舔着自己打结的毛,说,“云公纸,睡懒觉好舒呼。”
云吞化成人形,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丝毫不见平日里清俊温雅美如冠玉的模样,傻乎乎的,活像一只长了呆毛的小猫偷吃饱了小鱼。
“什~么~时~辰~了~?”云吞左右看看。
灰狐狸跳上窗台,后蹄踹开雕廊小窗。
一瞬间,屋外璀璨的阳光照耀进来,一道道金光温暖炽热,明亮动人,从仙岛上吹来微风干爽带着海水的微涩和青草的芳香让屋里的两个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