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3)
被后辈小妖小仙一提起,便是朝上古大神上推崇的神君。
“说不出话来了吧,温缘,看在同是狐狸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离这个稀奇古怪的云公子远一些。”花连道,“省的自己也要背上这偷盗的罪名。”
他话音落下,自回字斜廊的尽头踏出两双足来。
一人灰底黑履,脚步浮躁,一人白底蓝靴,衣袂决决。
“谁要背偷盗的罪名?”虚浮那人开口,朝学堂前滞留的几人身上扫过。
“严监学。”对峙的小辈纷纷行礼,让开一条通往学堂的路来。
这人是学堂中的监学,为人严厉苛刻,据云吞观察,这人应当是个什么山头风草,得了月光之华修炼成精,平日里最大的嗜好便是捉住违法乱纪的学生来说教。
听说,严监学的说教之音犹如老和尚念经,弥音独特,令听过的学子每一提及,不由得神情复杂。
云吞的视线只是在严监学身上轻轻一落,继而放在了那位仙泽厚重、神情淡漠穿着黄袍的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西境来的狗子,又称撒手没,有时候还叫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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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雷:
1、本文是傻白甜,很白。
2、本文有不少回忆杀。
3、小受是蜗牛,略微有点慢热,一点点吧。
第3章 他啃的
“你们今日来的这般早,就是为了在学堂门口当木材吗,我看当木材你们都不够结实,没听见外面又落了雨吗,来的这般早昨日的功课背住了吗,背住了不会去院子里寻个扫帚扫一扫雨吗?”严监学训道,“就知道在这里吵吵吵。”
他训完一句,四只小妖连忙朝院子里走去,刚离开遮雨的屋檐子,又听严监学道,“回来,你们去哪啊!”
花连被训迷了,道,“扫、扫雨。”
“扫雨也分时辰,没看见现在雨下大了,扫能扫个什劳子,回来,别淋湿了又生了风寒,学堂里的药啊是给你们上课用的,不是给你们治病吃的,想学医术就要先养好自己,大夫都是个病秧子,还看什么病!”
四只小妖又赶紧走了回来,分成一列排排站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了。
云吞望着自己潮湿了的半只脚面,心想,严监学的弥音着实不容小窥呐。
差点他也要晕了。
看他们这般乖来,严监学才转身恭敬的朝一边道,“神君,让您见笑了。”
云吞低头看着脚尖那一点地,微微一讶,这位便是忍冬神君?
与他同排而站的花家兄弟和温缘也有些讶然,虽说笕忧仙岛是忍冬神君所开医学府邸,但神君很少会出现在学堂之中,有年长的同窗曾说过,莘莘学子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
“……”
当然,守在宫中期盼君王宠幸和等着忍冬神君亲授医学是一样的,皆是难得一见。
难得一见的神君在云吞来了没几日之后便见着了,他心想……他什么也没想,垂着手低着头,等候神君发话。
“紫龙枝?何人的?”忍冬神君陆英开口。
严监学瞥见花连手中被揉碎了的名贵药材,一阵肉疼,“谁干的?谁这么霍霍这宝贝了?”
云吞道,“回神君,是我的。”
“你的?”严监学道,“你从哪里来的?书院可也就二三两,说实话,别等我去查药库核账目。”
云吞抬起头,看了一眼陆英,后者神情淡漠,却充斥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云吞抿了下唇,不再像刚刚那般加快语速,慢吞吞道,“回~神~君~,是~学~生~的~”
花连站出来道,“神君,严监学,紫龙枝四界不过七八枝,此物名贵稀有,学生认为定然是此人偷盗所取,才会这般肆意糟践药材。”
陆英看着云吞,若有所思道,“你怎说?”
云吞清了清嗓子,露出两枚小酒窝,温和道,“既~是~学~生~的~,学~生~怎~么~处~置~都~尚~可~”他说罢暗中攥住温缘的手腕,止住了想要开口欲辩的温缘。
“是不是你的,尚未查清。”原本沉默一旁的花灏羽在看见云吞同温缘的暗中小动作后脸色猛地一沉,冷冷驳道。
“想要查清还不简单。”严监学说着朝陆英拱手,得到后者颔首,严监学伸出一只手掌,向上平翻,一抹青色烟雾如蛇盘旋自他的手腕,雾气朦胧,腾腾霭霭。
待烟消云散,严监学的手中多了一只水晶琉璃盒,他将盒盖打开。
盒中用红布铺底,端正的放着几只紫龙枝。
严监学数了数,又从心中扒拉出账簿算了算,须臾,道,“不多不少,正好四枝。”他疑惑的看向云吞,“这一枝当真是你的?”
云吞点头。
旁边的花连不吭声了,憋青了一张脸,露出几分不甘心。
陆英道,“此物你用来做什么?”
云吞想了想道,“续~命~”
当食物裹腹,便是续了他的命,没毛病。
陆英点点头,没继续问下去,他张手一翻,水晶盒便落在了他的手中。陆英环顾自己的四个学生,说道,“紫龙枝虽为宝贝,但四海浮生,万千大世中还有无数数不清之宝,有待后代医者见之、认之、用之、药之。梅雨之晨,落雨之初,此时辰是开阔学识,修身养性的好时节,尔等不为增进学识而奋,反而耗费精力论辩此为,可属有错?”
云吞等人同时作揖低头,齐声道,“学生认错,愿听神君教诲,接受罚责。”
陆英淡淡说,“我不罚你们。既然你们有闲时妄辩,那我便考一考你们,若是说对了,我便将紫龙枝赠予你们。”
严监学眉头高高一挑,干咳两下道,“都听好神君的问题,回答上来了,紫龙枝就是你们的了。”
“此物与枯木无两样,如何分辨?”陆英问。
作为一直将这东西当做枯木的温缘灰狐狸顶着脑袋上毛茸茸小耳朵率先出局,紧跟其后的是和他半斤八两的花连。
云吞笑眯眯道,“褐皮纹理细看有似龙纹饰。”
花灏羽眼风扫了下温缘,面无表情道,“褐皮在光耀下呈深紫色。”
陆英点头,道,“此物药性何?功效何?何以用?你二人可知?”
花灏羽端的一副冷淡姿态,“紫龙,寒山木也,叶似枯草,长二尺余,味辛,杆枝含毒,毒性强,不可直接服之,整枝入药,味从杆出,入浴水,可治五脏弃内毒。紫龙生之处,方圆十里无毒虫。”
躲在云吞身后的温缘灰狐狸听他说罢,偷偷探出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瞅着两丈远的花灏羽,露出惊讶和艳羡的表情。
花灏羽等小妖皆是来笕忧仙岛没多久的学生,对用药的程度理应和温缘、花连一般,如今他能清晰的说出紫龙枝的来历功效,已属不错,陆英微微一笑,看向云吞,“你怎说?”
云吞嗯了嗯,捻着一缕墨发,慢吞吞道,“他~说~的~对~”
陆英,“……”
花连哼一声,“我表兄说的自然对,你说不出来就是你输了。”
陆英看他一眼,花连立刻闭嘴,受了惊吓般将脑袋赶紧垂下。
云吞的肚子很饿,瞅着水晶盒里的紫龙枝,道,“也~有~不~对~”
“哦?”陆英看向他。
云吞回味着紫龙枝在舌尖的味道,让自己微微加快速度,说,“可以直接服用~~,味道也并非辛~~,而是辛中甘苦~~,苦后微酸~~”
花灏羽冷淡道,“你的意思是《神农志》中记载有错了?”
神农此上古之人与陆英关系匪浅,当着神君的面,说其友人的错,着实大胆。
云吞好像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微微侧头,拨开被风吹散的碎发,笑着说,“非也~~,但神农君是人~~,自然畏惧毒~~,若是开了灵智修炼成妖的精怪~~,有其四五是不怕紫龙枝的~~,于他们而言~~,便是无毒~~”
他这一段话努力让自己放快了速度,但说罢也用了好一会儿。
好在他声音轻柔清亮,让人听之不会觉得有厌,而是非常入耳的很,每每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陆英听完云吞的话,脸上露出更加满意的笑意,简短评价道,“皆是不错。”
“那胜负怎分?”严监学肉疼自己那一盒紫龙枝,送出去一枝就疼一块肉,若是送出去两枝,只怕是整个妖都要浑身酸疼躺上两日了。此时只希望神君要他俩比个高下,选一人出来就好。
陆英捏起一枝紫龙枝置于手心,唤他们上前细看,问道,“紫龙生之处,方圆十里无毒虫,那你二人如何解释这一枝上的虫洞?”
枯木似的紫龙枝干上粗糙的褐皮上沿边有几枚蚂蚁牙大小的洞洞,有的呈圆形,有的波浪起伏连绵了几个纹理,看上去当真是虫蛀而成。
不光是这一枝,余下的三枝都有类似的虫蛀小洞。
见到此景,花灏羽不由得迟疑起来,仔细看了又看,英挺的眉凝起,少年的脸庞还未完全成熟,露出的三分稚嫩与刚刚的学识渊博判若两人。
“这兴许是……某种不畏此毒的木材虫所为。”
云吞在看清那几枚小洞洞时心里便啊~呀~了一声,听完花灏羽所说,他在心中反驳,不,不是木材虫所为,这~是~他~啃~的~!
云吞有个不大好的习惯,极其喜爱吃药,吃药也就罢,他不知是觉得家中药材众多,还是蛋壳里带的坏毛病,总是看见什么吃什么,就拿紫龙枝来说,四界不过七八枝,他家占了一半之多。
他蛮爱吃这东西,但他从不对着一枝吃,而是今天这一枝啃两口,明日那一枝啃两口,虽吃的皆是这一种,但从不独爱这一枝,长期以往下来,就导致他们家药材铺不管是同种类的还是异类的,皆有被他咬的米粒大小的豁豁口。
他父亲身为药材铺的掌柜的,从未苛责过他,每次他一抖触角,父亲便不管是多么珍惜四界绝有的名药,随手抓来就递到他跟前了,也不在乎旁边是不是还有云吞昨日吃剩下的,新旧都给他啃着吃。
他父亲是这般态度也罢,他另一位爹爹也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就那蚂蚁大的小嘴,吃饱也总共不过两三个小洞,想啃便啃,啃的全天下的药材都是他家云吞吃剩下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