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作死(233)
“这样——这样就可以——再进一点。”
簿泗的声音低沉含糊,宫三昼却听得很清晰。
他藏在黑发下的冰凉耳朵逐渐升温,这是五年来第一次,他深刻感受到身体被迫涌上了别样的热度。
宫三昼的眼睛不自觉地闭上颤抖,他觉得眼皮在沸腾,眼膜泛着湿,甚至有种被睫毛扫着眼皮的错觉。
簿泗依旧睁着眼,半椭圆形的幼型狐狸眼睑是可以根根数清的极长睫毛,一眨一眨的,凝神看着前方。
他的耳边咋然响起簿允冉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看上了他的脸,你看上了他的身体,你对他有了欲念,就跟簿善和簿良肮脏的苟合!”
簿泗当时并没有反驳,他心中无法措辞。
但此刻,他可以。
他一直都在施舍,簿良是妈妈,很可怜;簿允冉是哥哥,也很可怜。
但宫三昼不是任何名词,却让他生出奉献的欲望,不是可怜,不是施舍。
是欲念。
肮脏的欲念。
簿泗抬手摩挲着宫三昼的头顶,到发尾,到耳垂,再到耳廓,最后到脸上。
那里很烫。
每个地方都很烫。
像是发高烧了一样。
“害怕吗?”簿泗往后退开,眼也不眨地凝望着宫三昼。
第271章 精神系异能的暗示
宫三昼慢慢睁开眼,难得地感到眼瞳酸涩。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得像是出故障了一样得快,带着手脚一起震动发麻。
他不自觉地吞咽口水,舔了舔干涸的唇,问:“你害怕吗?”
簿泗摇头,回答道:“我不害怕。我只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
宫三昼柔情地深视簿泗的脸,说:“我也是。”
“你也想离我再近一点吗?”
“想的,很想很想。”
空气像是凝滞了,簿泗盯着宫三昼,又问他,“你还想要再近一点么?”
宫三昼不明所以,却期待地点头。
嘴唇湿润的瞬间,比云朵更轻飘飘的一句话说:“是欲念,但是你愿意,就不肮脏。”
整个后脑被捧住的一瞬,宫三昼只感到温柔地触摸,耳廓被暖意指尖轻抚,脸庞也被坚固的力量支撑着,浑身都放松下来,比在静默空间里徜徉更舒适,更安全。
“我记起来了。”
“嗯?”
宫三昼如梦初醒,发散的目光还未聚集,动作间却下意识地慌乱起来。
他跟簿泗不同,簿泗想要记忆,他却不想要。
消失的八年记忆,很长也很多。
宫三昼早已偷看过蒋盛楠房里的资料,她将自己能调查到的东西,事无巨细地整合好,怀着小小的恶意,想要在簿泗彻底陷入的时候,再拿到簿泗的面前,让他仔细看一看他曾经做出的那些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
如果簿泗带给他的真的只有资料上字里行间的伤痛,那么自己对簿泗这份烙印灵魂的复杂情感又是从何而来?如果簿泗也对自己怀有同样的情感,那么恢复记忆对于簿泗来说,更是重复的伤害。
簿泗抬起宫三昼逃避似低着的头颅,自己想要靠近的身躯却固定在原地,不再入侵。
“是欲望,我对你有了欲望。”
“精神系异能的催眠,解开催眠暗示,就能记起来。”
“我的暗示,是欲望。”
书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簿泗抱着宫三昼跨出书店,稍稍屈膝一跃而起,几个眨眼间,便落在独栋两层的小红房子面前。
宫三昼好似还没有做好面对现实的准备,他的脑袋仍旧掩藏在簿泗的怀里,仿佛害怕下一秒两人就会被迫分离开来。
簿泗轻轻将他放在床上,自己也紧贴上去,像在抱着寄托心灵的洋娃娃般,细细品嗅着洋娃娃的后颈和发丝。
宫三昼宛若还在梦中,眼神迷惘又可怜。他想转过身去看簿泗的脸,又僵持着不敢动,直到簿泗将他扳正过来,面对自己。
修长的大手像一匹被风吹动的绸缎,一下一下摩挲着宫三昼的侧脸。
“对不起。”
簿泗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卑微地颤动过,像冰冷丢入沸水,也像岩浆流入大海。
宫三昼瞪大了眼,似乎亲眼见证了天空的坍塌。
“我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让你痛苦、悲伤的事情跟你道歉。我将永生为自己对你犯下的罪过赎罪。”
簿泗沉默一息,再说。
“我真诚而热烈地爱你——永生永世。我的誓言用你来起誓。”
宫三昼并未给予任何回答,他的脸还是呆滞的,只有一滴、两滴、三四滴、数不清的泪珠经过眼角,眼尾,浸入鬓间,落湿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宫三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沙哑地问:“只有我吗?”
不再有可以取代他的人出现吗?
“只有你。”簿泗垫在宫三昼脸下的手掌心早被渗湿,只觉得冰凉凉的,他伸出另一只手,为宫三昼拭去睫毛上的晶莹。
宫三昼眨了下眼,羽扇般的睫毛扫着簿泗的手心,喑哑的声音响起。
“我相信你。”
簿泗无数次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遇到宫三昼,得到宫三昼。
两人缄默地相拥一夜,呼吸声沉稳而悠长。
第二日,李春光的声音又从远方响起,带着柔和无害的精神力,透过墙壁洒进来。
“我今天不用巡逻,三儿一起出来玩!”
宫三昼不舍地从簿泗怀里爬出来,他望着簿泗琥珀色的眼瞳,说:“我找春光有点事,半小时内就回来。”
簿泗起身,单手撑着下巴,下巴抬了抬,说:“去吧,我等你。”
“嗯嗯。”
宫三昼身旁出现了个仅能通过一人的蓝黑色空间入口,他换好衣服,一步三回头地瞄着簿泗,最后狠狠心,一头扎入空间内。
簿泗姿势未变,仍倚在床上,淡然地等待着。
李春光一个人在外面等着,见到宫三昼出现,挥挥手,很热情地问:“怎么样?你脸色看起来这么好?昨天晚上是不是……很开心?”
宫三昼垂眸低头,嘴角不自禁上扬起来,说:“其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别说一个问题,一千一万个问题都没问题。走走走,四围圈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我们去那儿坐着慢慢聊。”
宫三昼犹豫了下,见到李春光迫不及待的步伐,还是沉默地跟上了。
奶茶店一大早的生意便很好,异能者和普通人都有,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老板眼神好,一眼就捕捉到李春光那张比面粉还白的脸,赶紧跑上前领着他往特意留出的空座上去。
李春光也不需要看菜单,张口点了两杯一模一样的招牌款。
“很好喝的,料可足了。”李春光在宫三昼冷漠的脸色下大力推荐着。
等到奶茶端上来,李春光的嘴才安静下来。
李春光深吸一大口,含糊地问:“你这次这么乖地跟我出来,是要问人生大事吧?”
宫三昼轻呵一声,保持淡定,“我想问你,你和赖笙是什么关系?”
李春光大吃一惊,小声吼道:“你们进度这么快?你才二十岁啊!”
宫三昼指尖轻弹,一个透明四方袖珍空间卡在李春光的奶茶上,让他一口都吸不到。
“我错了,给我松开吧,我肯定好好说话!这一杯好贵的!未末世赚钱不容易的!”
宫三昼收了手。
“呼……那你觉得我和赖笙是什么关系?”
回应李春光的只有宫三昼撇嘴的表情,他如果懂就不会来问了。
“这样说吧,你觉得金刚和孙示武是什么关系?蒋盛楠和孙王是什么关系?”
宫三昼快速抢答道:“夫妻。”
李春光予以赞赏的眼神,说:“对!夫妻就是伴侣,爱人。我和赖笙也跟他们一样。性别不影响这种感情的定义,男女,男男,女女,甚至我没见识过的其他搭配,都不影响这种感情的意义。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唯一的,再多一个什么,就不算了,它也不会变,至死不渝。那种狡诈的,辩论的,都不算,因为这已经不算是这种感情范围了,那多一个就多一个,变一下就变一下,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