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诡变后我唱童谣成神(99)
结果现在对方自然平淡地说出“不知道”三个字,多少有点失望。
连默此时少了些人前的距离感,虽然还是给人的感觉不太接地气,跟林束一样,身上有种疏离感,有些缺乏该有的正常情绪,显得与世人格格不入。
在牵起林束的手时,两个情感淡漠的人,彼此之间似乎有丝丝温情流淌。
没等林束再问,连默自己说了下去。
“自从我有意识以来,便一直在这座监狱担任审判官,参加一次又一次的送葬。我从未对自己的存在与意义产生过怀疑,直到你的出现,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连默没有丝毫隐瞒,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诉说着自己最深的隐秘。
昏暗空旷的大楼,只有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声。墙边的阴影里,木头人一般站着大楼的守卫,他们的身形完全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意识——或者说,这是漫长时间里,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识。而在昨天晚上,那种模糊的意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连默在大楼门口停下脚步,敞开的大门外,站着两名面容模糊的守卫。他们有如木偶,挺直地站着,没有表情,甚至没有呼吸。
“如果说我先前有着既定的命运,那么当你出现,并亲手摘掉‘知更鸟’的身份时,我的命轨已经发生改变,与你连在了一起。”
林束:“……”
这神神叨叨的说话口气,好像更熟悉了。
不过……居然真的识破了自己的伪装。
林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自认比什么整容都更厉害,居然一眼就被看穿了。
似乎知道林束此时心中所想,连默回头看向他,“你灵魂的味道与别人不同,我能分辨得出,那么也会有别的存在识别出来,继续住在牢房已经不安全。”
连默牵着林束走出大楼,门口的两名守卫依旧跟先前一样,站着一动不动,好像两个假人似的。
“这些守卫者是用死人骨头,和二十七层的泥土捏出来的,平时处于休眠状态,没有意识,但是当被唤醒时会变得很可怕。”连默随口解说,像是为了满足孩子好奇心的家长,解说完了之后不忘叮嘱一两句。
“以你现在的力量,几个尚能应付,但如果来一大群,你就危险了,所以最好不要轻易靠近,记住了吗?”
林束也不说自己有没有记住,只追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道:“怎么唤醒?”
连默顿了顿,转头看林束一眼,那一眼似乎带着淡淡的无奈与纵容。
“他们是这个世界秩序的真正守卫者,当秩序失控,世界大乱,守卫者便会醒来镇压……或者说,清洗。”
此时的林束像个好奇宝宝,“以前有被清洗过吗?结果怎么样?”
连默顿住脚步,回身望向后方在昏暗光线下轮廓模糊的的大楼,“结果么……中九层和下九层空荡荡,上九层人满为患。”
林束微微一顿,然后恍悟。
如果将监狱的上九层看作是人间,那么下面的十八层就是地狱。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大清洗的后果,就是将人间与地狱全部清理一遍,然后清空了地狱,将所有活人化为恶魔,将人间变作炼狱。
“这跟‘知更鸟’的游戏有什么关系?”
对林束有问必答的连默,此时却沉默了。
一直牵着林束来到监狱的顶层,也就是第一层,连默伸手按在墙上,出现一道黑光流淌的门。
迈入门内,里面既不是牢房,也不是什么豪华卧室。而是一个纯白空间,几样简单的家具,包括床桌椅和书柜,都是白色的。
只是这种纯白并不刺眼,而是给人一种柔和而近乎圣洁的感觉。
“原本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斗室,我用来打坐休息,在这里我有绝对的自由。”连默见林束对自己的住处好奇,便开口多说了几句。
“昨天开始,这里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晚上的时候,突然扩大好几倍,而我可以随着自己心意添置家具。”
连默说着看了眼林束,神情难得的出现一点迟疑。
他说着挥了挥手,原本空着一半的书柜忽然被填满。连默走到书柜边,从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封面颜色鲜艳的图册,略显犹豫地递给林束。
“我不知道你这个年龄段喜欢什么,可以先看看这些画册打发时间,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换。”
林束接过他手里的图册随意翻看两下,动作逐渐变得迟缓直至顿住。
《三只小猪的故事》
《乌鸦喝水》
《狐狸和乌鸦》
……
每一页都图文并茂,而且是那种图画占据整页,每页只有一行字,绝对不会让读者因为不识字或识字少而出现阅读障碍。
此处的“读者”,大概要加个限定词的:3-6岁。
林束:“……”
是他的常识有问题,还是连默缺乏普通人类的常识?
他一个刚参加完高考的准大学生,要看这种连小学生都不愿看的童话书,还是图画版?
“怎么,不喜欢?”
林束从连默那平静的语气里,品出了点紧张的意味,他抿了抿唇,更加沉默了。
把童话书放回书柜,林束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我们还是继续来讨论一下‘知更鸟’的事情吧。”
连默的视线随着林束手中的书移动,最后从书柜收回,看不出是松口气还是失望。
“我虽然做过这么久的审判官,但对于这个游戏也不能说全部了解。”连默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以前我只是执行审判的程序:选出知更鸟,杀死知更鸟,找出凶手,为知更鸟送葬……未曾思考过,监狱里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个游戏。”
林束坐到那张纯白的大床上,盘起双腿,抬头望向连默,“那现在呢?”
连默看着林束问道:“你应该知道了吧,所有参与这个游戏的人,其实不仅是争夺地盘和话语权,更是争夺生存权?”
林束点点头。
连默问道:“那你知道,失败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林束摇头,“除了死亡,还有什么?”
失败的人……比如被杀死的“知更鸟”,邀请函被抢走的倒霉蛋,缝制寿衣结果自己被自己做的寿衣给杀死的犯人等等。
这些,都算是这一轮游戏里的失败者吧,而他们都死了。
连默看着林束的眼睛,一字一字缓缓道:“在这里,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献祭给下九层。”
林束微微直起身,缓缓眨了下眼睛,“献祭?”
连默点头道:“不错。”
紧接着,他说出一个更加恐怖的秘密。
“下九层,其实是一个活物,需要定期吞噬活人,否则会发生难以预料的灾难。”
“监狱里失踪的那些人,便是被投喂给了下九层;上九层其实是为了镇压下九层而存在,四个方位各有献祭通道,掌握在宫醒意这些人手中——阎豪来的时间短,应该还没掌握。”
连默在说这些话时,嗓音轻缓,稍稍控制了音量,似乎怕被什么存在听到一样。
然而即便如此,在连默说完那些话时,整个纯白空间似乎都颤了颤,头顶上方出现一道仿佛被闪电避过的裂痕。
连默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仰头漠然注视着那道裂痕,身上气势像无形的波纹般散开,好像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峙。
林束也抬头瞥了眼那道裂痕,在连默停下不说后,裂痕没再扩大,但也没有愈合。
他皱了皱眉头,抬手轻轻抚向心脏位置。
就在刚才那一刻,林束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恶意降临,那样纯粹而浓郁的恶,仿佛集齐了世间最黑暗最邪恶的欲念。
他头一次有了战栗想逃跑的念头,却又不知为何停留在原地,似乎只能任凭恶意将自己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