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诡变后我唱童谣成神(110)
这些邀请函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也没人看到过送邀请函的人——它就突兀地凭空出现在那里。
而就像游戏里打怪时一样,会掉落金币或装备,这些拿到邀请函的人, 只要被杀死,身上的邀请函也会掉落被人夺走。
林束正是通过这种方式,逐步将对应几种职位的邀请函拿到手。
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同时获得两三个职位的人, 只是那几个职位本身就不太重要, 或是职能可以合并。
比如抬棺人与扶棺人, 持火把的与制寿衣的——但有些重要的职位,比如牧师,比如执事, 比如敲钟人。
这些职位的邀请函,不曾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过。
可现在,光林束拿出来的邀请函就不下五封。
其中包括制衣人、掘墓人、牧师和执事、举火把的人和主祭。
并不是说这些职位技能有多难获得,而是一旦获得邀请函, 接受邀请, 那该职位带来的负面影响也会叠加。
两三次叠加之后,便能致使一个人失控疯狂,这才是长久以来没人敢身兼数职的真正原因。
可现在,林束拿到手里的邀请函何止三封。
他几乎是一个人担起整个葬礼。
“你到底是谁?”宫醒意盯着林束的眼睛, 一字字地缓声问道。
林束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 “你可以叫我‘牧师’, 也可以称为‘执事’, 随你高兴。”
宫醒意摇摇头,他问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也知道林束没有正面回答。
“你有什么目的?”宫醒意相信林束绝不是简单地为了获取所谓的“豁免权”,毕竟职位可以叠加,但豁免的权利却不能累积。
一轮葬礼,无论获得几封邀请函,有且只能获得一次豁免权。
也就是说,就算林束集齐所有邀请函,也只能豁免一次献祭。
而就在刚才,林束从献祭通道回到监狱,这是拥有再多豁免权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即便是像他与贺决这样,一定程度上操控着献祭的人,也无法左右献祭的结果——他们最多只能在挑选祭品时,拥有一定自主决断权,决定谁能成为祭品,谁不用作为祭品。
林束明显不是他挑选出来的祭品,被投入献祭通道,又安然无恙地返回。
这一刻宫醒意看着林束的眼神,不像是看一名普通囚犯,而是仿佛看到什么从下九层爬出来的怪物。
对于宫醒意电转的心思,林束没有在意,他将那些邀请函在面前一字摆开,随后随意挑出一封打开,取出里面的信件,轻声念出上面的字:
“谁能来掘墓?”
宫醒意眸中浮现淡淡疑惑,不明白林束在做什么。
林束捏起信纸抖了抖,好像要把上面一个个鲜红的字抖落下来一样。抖完之后,又取过插在腰间的火把,火把一直没有熄灭,微弱的火苗跳动着,对准一吹,火势瞬间变大。
林束捏着信纸往火苗靠近,宫醒意蓦地脸色大变,脱口喊道:“住手!”
“你要做什么?!”宫醒意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自持,看起来似乎想冲过来抢走林束手里的信,又或者是火把。
林束顿住,信纸停在离火把很近的位置,再稍微往前一点,脆弱易燃的纸便会被火燎起来。
“我想试试看,把邀请函烧掉会发生什么。”林束此时就像一个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孩子,不会顾忌后果,什么都想试一试。
宫醒意面色难看,语气不再温和,“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束拿着信纸玩儿一般,一下贴近火把,一下又拿远,宫醒意视线紧盯着他手上的信纸移动,面上表情变幻,越来越难看。
“我要烧的是属于自己的邀请函,你那么生气做什么?”顿了顿,林束缓慢地问道,“还是说……这是葬礼仪式的一部分,而仪式容不得一丝破坏?”
宫醒意眸光沉下去,没有回答。
林束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推测下去,“‘杀死知更鸟’?为什么要在监狱设置这样一个游戏,如果说是无聊时的消遣,那玩了几十上百次后,难道不会厌倦吗?”
“‘知更鸟’是大家选出来,带有一定的喜欢,而获得众人喜爱的代价,却是必须被杀死。死后,大家会找出凶手进行审判,为‘知更鸟’报仇,还会举行隆重而流程严格的葬礼。”
林束说到这里停下,抬头望向宫醒意,面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嘴里直接问了出来,“你们是有病吗?还是说坐牢坐久了的人,脑子真的会锈住?”
宫醒意此刻已慢慢恢复平静,脸上虽然没有挂上往常的温和笑容,但也不见丝毫恼怒。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理解,我们身处地狱中的人,哪怕是坠下的一根蜘蛛丝也绝不会放手。”他用一种平缓的语气说道。
林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确实不理解,明明知道这个游戏玩下去,所有人都会丧失人性,沦为彻底的祭品,却还饮鸩止渴——看到自己被当成养料收割,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
宫醒意身体猛地一震,望向林束的眼睛倏忽瞪大。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嗓音干涩,林束最后的话对他造成很大冲击,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失神状态。
“养料?呵呵,这里外表看起来是一座监狱,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养殖场。所有人,都逃脱不了被收割的命运,所谓的‘豁免权’,不过是早一点还是晚一点的区别。”
“你以为,我不憎恶这样的命运吗?”他猛地抬头,恶狠狠盯着林束,“你以为,我不曾反抗过吗?可一切都是徒劳的,我为此失去了‘爱’与‘幸福’等一切美好的情感,再也体会不到什么是真正的开心。所以只能挂着虚假的笑容,假装自己还会微笑,还能够感到开心。’”
激烈的情绪只是一瞬,称不上是愤怒或憎恨,下一刻便又消弭无形。
宫醒意缓缓抬手按住自己心脏,明明是悲伤的话,语调却显得有些寡淡。而这一刻失去所有表情的他,似乎才是真正的他,没有一丝伪装,像一个假人,却是真正的宫醒意。
“每杀死一次‘知更鸟’,其实便是一次人性的收割。来这个地方时间越久的人,被收割的次数越多,也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阎豪是悲惨的,却也是幸运的,他来的时间短,人性保留的最完整。无论是美好的,还是邪恶的,他起码没有被阉割,能如实做自己。”
“然而他最终依旧逃不掉被收割的命运……你以为我是故意针对他,非得选择他做为祭品吗?不是的,在他不小心去到中九层世界……或许更早,在他进入这座监狱之后,他的命运便已被注定。”
林束静静听完他的话,情绪没什么起伏,“知道真相的人多吗?”
宫醒意望着比自己表情更淡的林束,眸中闪过一抹深思,“不多,这样令人绝望的真相,你觉得有必人能承受得了?知道的人多了,连现在这样表面的平静都将不复存在。”
林束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可。
“那么葬礼呢,为什么非得举行葬礼?”
宫醒意看林束道:“你不是应该也猜到了一些。”
林束将那张信纸摊开来,手指“哗啦啦”地抽打几下,“跟下九层的东西有关?”
宫醒意:“你果然已经去过下九层,并且——”
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
阎豪只是不小心跟着林束一起掉到中九层,然后受到污染,最终在与怪物对抗的过程中,导致彻底失控,被提前献祭。
而林束不仅掉下过中九层,甚至还去过下九层,看着却清清醒醒的,没有一点被染污的迹象。
“整座监狱的存在,都是为了镇压最底层的那个东西。不定期的献祭,能够缓解它的暴动,不致引发不可控的危险。而葬礼……”
宫醒意平静的目光扫过祭坛,在那个血肉磨盘和通道口停留片刻,“葬礼是为了安抚冤死的亡魂,也就是……以爱之名被杀死的‘知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