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诡变后我唱童谣成神(89)

　　所谓遗物，其实也就几件副本世界获得的道具。知道自己即将失控，渊庆把所有道具都从物品栏取出来，并都解了绑，交给涂缺保存。
　　最后一次去冲击副本世界时，渊庆什么都没带，除了这些年加上去的属性点，简直比新手玩家还要干净——要不是这样，或许最后一关也不至得个E等，导致什么奖励都没有。
　　如果能多加几个属性点，说不定能撑得更久些，不会这么失控。
　　“不是这样的。”听到涂缺的自责，魏开山表情认真地开口道，“靠闯关获得属性点，不停升级来对抗失控，本是个饮鸩止渴的法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了中阶后，再继续往上升，本就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四五阶如果只是算半只脚踩进棺材，那到了六阶，几乎可以说是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
　　魏开山神情凝重，说的时候看了看林束，似乎也是要告诫他什么，“到了中阶之后，在副本世界掉下去的精神值，回到现实世界越发难以恢复。精神值清零异化的风险，也不再只是副本世界专属，精神值掉太多的后遗症会延续至现实世界，导致玩家失控。”
　　林束听后没太大反应，魏开山以为他自恃两次S级以上评份，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忍不住加重语气道：“不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你知道为什么越是等级高的玩家越少吗？除了升级困难外，更主要的原因是，等级越高意味着离死亡越近，所以到了后期，玩家会下意识控制升级速度——”
　　“或尽可能延长在现实世界的停留时间 ，又或者想办法降低评分等级，这样奖励的属性点少，升级也会变慢。”
　　林束扫视一眼被破坏掉的木屋，他没说话，但魏开山和涂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到了一定阶段后升级是不是什么好事，那渊庆最后怎么还要进副本世界，想要获得属性点。
　　“这正是令人绝望的地方。”涂缺苦笑了下，语气艰涩，“越是往后升级，越是容易失控；可能够抑制失控的唯一方法，却是获得属性点，提升自己的综合身体素质。”
　　“所以说，我们都在饮鸩止渴，而这也算是老玩家之间不公开的秘密。”魏开山最后语气沉重地补充一句。
　　确实令人绝望。
　　首先是否被标记，不是人们自己能决定的。
　　而标记成为玩家后，便会被强制拉入异空间，这时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死在异空间里，要么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初阶玩家只有选择提前进入副本的权力，却不能延迟进入，如此被裹挟着不停前往副本世界，只要不死，总会慢慢积攒属性点升级。
　　等升到中阶之后，失控的风险随之而来，虽然可以想办法延长在现实世界的停留时间，但终究无法做到彻底脱离。
　　每进一次副本世界，就跟在身体里积攒一次毒素一样，等到毒素超过某个阈值，玩家便会逐渐面临失控。这
　　种失控无法根除，只能缓解，而唯一的缓解方法，是进入副本世界获得属性点，相当于增加抵抗力。
　　恶性循环。
　　……
　　“想想真是令人绝望啊。”
　　某栋居民区的十五楼客厅，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转着手里的飞刀，声音像是经过处理，带着一种指甲刮玻璃般的刺耳，听着分外难受。
　　楼下小区广场热闹非凡，有跳广场舞的妈，有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家长。
　　客厅里唯一的听众，此时注意力全不在那个难听的声音上。
　　那是一个四肢趴伏在地板上，后背脊椎长出一根根尖刺破皮而出的男人，他尾椎后拖着条长长的带倒钩毛刺的尾巴。
　　尾巴上沾满鲜血，似乎还带着血肉碎末。
　　男人的五官还能看出他曾经身为人类的模样，此刻尖利的獠牙撑开嘴巴，“滴答”“滴答”，血水混着涎水往下落。
　　他目光注视的前方，是一大一小两具开膛破肚的尸体。
　　那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曾经漂亮的女人，和曾经可爱的孩子，现在变成尸体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有些相似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质问着什么，又或者期待着什么。
　　那是……他的妻子和刚满两岁的儿子。
　　“呜呜……”嘴里已经说不出人言，只能发出野兽般的悲鸣，铜铃般大小的血红眼睛，滚烫的泪水涌出，大颗大颗砸在客厅地板上。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呢，”小丑面具男非常做作地耸肩叹口气，语气仿若在诵念诗章，“是你没控制自己，亲手杀掉他们，还把他们的内脏挖出来吃掉……”
　　他微微俯下身，如同恶魔般低语，“其实这样也不错，现在你们一家人，真正意义完全在一起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再分开……真是幸福的一家，不是吗？你应该感谢我。”
　　男人蓦地怒吼一声，眼中血色弥漫，快若闪电地朝小丑面具男扑去。
　　长着尾巴的男人速度很快，但小丑面具男闪避的速度更快。
　　寒光一闪，飞刀钉在女人和孩子头颅中间的地板上，长尾男人见此，瞬间发狂。
　　小丑面具男却显得气定神闲，游刃有余地在客厅游走，“如果不是我帮助你快速升级，你哪来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妻儿不受所谓的‘标记者’欺凌……现在是要恩将仇报吗？”
　　长尾男人拼尽全力追杀小丑面具，毫不在意当初精心装修的客厅被毁得面目全非——只有躺着女人和小孩尸体的那块地板，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小丑面具男一边躲闪，嘴里一刻也没停下，似乎觉得刺激得还不够。
　　“在你升到中阶后，我是不是第一时间告诫过你，不要一味追求升级速度，否则可能会引发难以预测的可怕后果——可你不听呀，你说自己必须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这样才能对抗那些欺负你们的坏蛋。”
　　“而坏蛋，不是什么普通凡人，而是一群中低阶玩家。”
　　“哗啦——”“砰！”
　　实木沙发被一爪子拍得粉碎，木屑与棉絮纷飞中，伴随一阵玻璃碎裂声响，小丑面具男被撞出窗外，身后是无数撒开的碎玻璃。
　　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慌张，只有绝对的冷静，或者说冷漠——看向紧随其后追来的长尾怪物，无声地笑了下，身体直直从十五楼坠落。
　　楼底响起连声惊叫。
　　不远处的广场瞬间乱成一团。
　　事后据小区的目击者说，他们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一个长着尾巴的怪物，将一个男人撞下十五楼，男人摔成一滩肉泥，怪物却毫发无损，转眼扑向周围无辜路人。
　　这场事故造成十几人死亡，几十人受伤，波及在场数百人。
　　最终损失和伤亡情况，官方通报说正在进一步调查统计中，还未宣布。
　　这件事被人录制视频发到各大平台，引起轩然大波，纷纷猜测是不是异空间里跑出来的怪物。
　　普通民众虽然知道全球诡变的事，但并没有真正见过诡变世界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模样，而今天他们看到了。
　　只有部分玩家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异空间跑出来的怪物，而是由失控玩家异变成的。
　　原本只有少数玩家知道的信息，不知怎么被传播出去，瞬间所有社交平台的热闹讨论都变成同一件事。
　　“玩家失控”四字挂上热搜，连着两天高居首位，没有掉下来过。
　　原本很多普通民众面对全球诡变就很抗拒，他们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随时可能会被卷入不可知的危险中去。
　　可是这种事跟天灾一样无法控制，人们只能祈祷霉运不要降临在自己身上。
　　而现在，得知被标记进入过副本世界的玩家，就算活着回来，获得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可同时也会伴随失控危险。
　　——玩家失控，带给普通人危险。
　　被标记卷入异空间这件事不可控，可人失控变成怪物这件事——虽然依旧无法解决，但解决不了事，却可以解决人。
　　普通人与玩家的对立，第一次摆在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