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说他弱不禁风(29)
当天晚上,巨兽入梦,告诉他自己是上古神兽,只是被封印许久,不见天日,如今终于被唤醒。
铜兽摆件双爪呈托举之态,巨兽说,它失去了托举之物,他必须要有物托举方能真正觉醒。
巨兽还说,它有无上能力,会让他们的生意重新兴旺。
宝器宗主当时还不知道它想要人头来托举,只是以为那铜兽生出了器灵,还为自己低价买到有灵之物而沾沾自喜。
他答应巨兽,你需要什么,我会为你去做。
巨兽便也答应,会助他让宝器宗生意更加红火。
巨兽起初也并未要人头,它一直说,它需要托举灯盏。
原来是个托举兽吗,宝器宗主给它找了很多灯盏,铜的纸的木的铁的,都不合适。
到后来,它说要人头。
宝器宗主生畏,可是这时候,巨兽已经施力,让他们铸造的法器非常受欢迎,就连百姓们也一拥而上要买他们铸造的东西。
巨兽好像带着一种能蛊惑人心的力量,接连数日,宝器宗日进斗金,宗主已经无法再抗拒这钱财带来的吸引力。
他答应了巨兽。
人头么……从自己宗门找吧。
接下来便是将巨兽放到弟子们日常进出的大殿里,侵染他们的法器,由法器中的邪灵砍杀弟子们头颅。
最开始他还是有些愧疚之心,之后……
巨兽又带给他能力,助他幻出强大阵法。
有能力,有钱财,实在没法抗拒。
于是,人头越砍越多。
眼看着巨兽将要彻底觉醒,那摆件偶尔也能动起来了。
可是,言其霍的死,惹来微明宗彻查。
那位江师叔还一来就把剑卡在神兽上了。
他当时吓坏了,寻个借口把兽和剑一起抱走,至无人处忙问那铜兽怎么样,铜兽说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不过没关系,让他放到祠堂,它得吸取那些人头上的邪气来摆脱。
这祠堂早就布了阵法,牌位上的禁锢之阵连通那些弟子们的坟冢,解阵之法在于牌位走位,每一处一寸需得挪动得丝毫不差。
一旦有人妄动,就会触发血阵,其中人灵力尽失,逃出无门,这血阵正是巨兽以自己的能力传给宝器宗主的。
眼下,禁锢之阵直接被毁,触发血阵,本来还以为又得两个祭品,然而,巨兽忽然被压住无法现身,血阵不攻自破。
血雨已停,只剩下失去章法的头颅,好像也没有完全失去章法,他们还有着一些原本的意识,知晓谁是害他们之人,一个个围着宝器宗主磨牙。
“如此看,这巨兽是出不来了,他被我的剑压得死死的。”许千阑听他说完,已全部了然。
而提及此话,忽地一怔。
那剑是师叔无意中摔到上面的,正好就封印住了一个能力强大的邪兽。
他要来探查的邪灵之源,原来从他们刚刚到来时,就已经解决了。
真是的……无意吗?
他错愕看了一眼江暮,又想及他方才作势打喷嚏而让自己碰乱桌上牌位,从而破了禁锢之阵。
如果禁锢之阵没有提前破掉,他们应该已经被头颅咬死了,如果铜兽没有被提前镇压住,他们也应该已经被吞掉了。
是巧合吗?
第26章 闭宗
一定是巧合吧,他师叔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废物,许千阑又想。
思量间,听江暮开口:“那不是神兽。”
“对啊,会以人来做祭品的,又怎会是上古神兽呢?”
“铜焰兽,来自幽冥,是魔物。”江暮说到此,话语一顿,想了想,“我以前在古书上看过。”
许千阑又思量几许。
而宝器宗主听此话却是大惊,痛苦的脸上皆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不可能,它怎么会是幽冥之魔呢,他是神兽!”
“你可真是执迷不悟。”许千阑一勾他的骨头,他冒着冷汗大叫起来。
“你都这么有钱了,还信这邪魔的话,真是人心不足。”他无语,“残害诸多弟子,死不足惜,让这些被你害死的弟子们亲自索命吧。”
说罢向那些人头们示意,头颅们便要一拥而上。
许千阑又想到什么:“等会儿……就这样把你解决了,也太便宜你了,你门中弟子还都蒙在鼓里呢,我要把他们叫过来,在你弟子们面前,把你所做之事,全部细细说一遍。”
对方赫然变了脸色:“你给我个痛快吧,门中弟子都对我崇敬有加,我绝不会在他们面前承认。”
“可是你死了,你的事情不还是要昭告出去吗?”
“那我已经死了,听不到了!”
这话让人无言以对,他只能再收紧光链。
宝器宗主胆小如鼠,可坚决不肯亲眼看着自己在弟子们面前形象崩塌,死死咬牙就是不同意,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反而不怕了,笑道:“反正两位来此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损失,那凌仙尊和令徒已经在等我作伴了。”
许千阑幽幽一叹:“你当我师弟是吃素的吗?”
“那他也抵不过神兽助我幻化的阵法……”
“嘿。”这话还未落,屋顶上忽有人声,他吃力抬头,赫然见凌鲲鹏三人稳稳妥妥坐在瓦片上。
他脸色大变,不敢置信:“不可能,你们怎么出来的?”
神兽布阵,眼前这位许仙尊可都是会失去灵力的,他的师弟应该不如他,虽然神兽之后被镇压导致血阵失效,但这里他准备留下二人头颅,没有用血雨水融化,另一边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凌鲲鹏那边血阵,他特地施术,只要他们踏进住处,阵法立刻启动,他们在里面灵力尽失,很快会被融化。
按照时间算,及至他们融化,神兽的效力还没失去。
凌鲲鹏笑道:“阵法呢,我可能进去了是逃不出来,可是你那要害我们的心思都写脸上了,当我傻啊,看不出来吗,我进去了逃不掉,但……不进去,不就是了。”
“我……我亲眼看着你们进入阵法的。”他那时偷偷跟在后面。
“小小障眼法你该不会觉得我使不出吧?”凌鲲鹏无奈。
宝器宗主呆住,脸上又白了几分。
“那么个邪兽帮你,也掩盖不了你本身没什么脑子。”凌鲲鹏忍不住嘲讽,向他师兄挑眉。
许千阑笑了笑,他起初当真被吓了一下,然而灵力恢复后,就感受到了师弟和弟子们的气息,就在这祠堂附近。
师弟倒是对他们挺放心,既然来了,竟没出手相助。
“师叔,师兄,我早已经把这山门中的弟子们都喊过来了,在你们将那家伙控制住时。”
宝器宗主顿然面白如纸,双唇颤抖:“什么,他们早就来了?”
“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凌鲲鹏手指一弹,打开大门。
一众弟子们鱼贯而入。
这些弟子们,自他说起为神兽收集人头的伊始,就在外面听着了,此时看他们宗主的神色,惶恐,惊惧,厌恶,震惊,怨恨,各方情愫构成辱骂交杂。
宝器宗主脸上不知被谁吐了口水,他不能动,没法抹去。
他的声誉,他的颜面,他的威望,已经全部不复存在了,他还是亲眼看着自己身败名裂。
他眼看着这一众人,荒凉垂泪。
与此同时,飞绕的头颅一拥而上,撕咬之声伴随着惨叫声,一下一下传来。
庭柱旁,很快只余一血色枯骨。
撕咬完的头颅飞回自己的牌位前,那牌位骨碌碌晃动,不一会儿排列有序,浮光闪过,一些人影浮现,回头朝许千阑他们行了个礼,而后缓缓消失,牌位都化为了烟灰,风一吹,就飞散了。
他们自己重新聚阵,又解开了,恢复了自由;
“他们良知未灭,没有被完全操控,难得,可惜。”凌鲲鹏叹了口气。
弟子们心有余悸,纷纷表示不愿再留在宝器宗,仅仅一个晚上,便有大半的弟子要走,到最后,那些长老们也道:“宝器宗往后怕是也再收不到弟子,咱们的法器大抵也卖不出去了,不若就关闭此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