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说他弱不禁风(22)
然而听了半晌,竟不见他们过来,他纳闷了:“师叔让他们进了?”
可是师叔不是不吃那些东西吗?
他当即站了起来,徘徊几步,也不知怎的,神思转了一圈又一圈,越转越歪:“三更半夜,来送师叔明显不吃的东西,莫非是别有意图?”
“但能有什么意图呢,谋财害命,师叔没钱,命么……他们没这么大胆吧。”
“师叔长得那么好,难不成他们还想……觊觎师叔美色?”
他越想越不安,干脆出门,走至江暮房门口,叩叩门,听得里面说了声「进」,他一把推开门。
而后看到……弟子们正扫地的扫地,点香的点香。
许千阑:“……”
江暮微有诧异地看他:“这屋子不若流霜殿干净,有异味,我让他们打扫打扫。”
说话间一个弟子正走到床边要铺床,江暮叫住了他:“那里不用你们。”再看向许千阑,“正好你来了,你帮我铺一下床。”
许千阑:“……”
不是,人家都要去给你弄了,你怎么还使唤我啊?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这些是正儿八经宝器宗的弟子,不是流霜殿专门买来伺候的下人,当然众生平等,但那些下人们干活是付钱的,这些弟子们是白干活。
既然白干活,总不好使唤他们。
许千阑三两步走到床边,随便把被子一拉,又想,不对啊,不好使唤他们,好使唤我是吗?
他又憋了一肚子气,咬牙切齿,可是总不适合爆发,真是奇怪。
铺完床坐回来后,看着桌上餐盘里的菜还挺诱人,虽能辟谷,但一天没吃东西,美味就在眼前,香气扑鼻,他又想吃了,拿起筷子在桌子上跺跺,刚夹住一片鱼肉,忽被另一双筷子打掉。
他抬头看眼前人:“你要吃么,这么多菜你也吃不完啊,我吃两口怎么了?”
“太油腻了,我不吃。”江暮道。
“那你怎么不让我吃?”
“你……我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我饿着,你陪我饿着。”
“……”许千阑愣了一下,“腾”地站起来,把筷子摔在盘子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江暮缓缓抬眼,眼中又泛起了水汽,澄澈的眼睛幽幽看他。
许千阑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了!”
“那怎样你才会心软?”江暮扯了一扯他的衣袖,轻轻晃动着。
眼前人咬咬牙,愤然甩开衣袖:“怎样都不会!”
“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啊?”
“我就发火!”
“那你消消火。”
“……”
许千阑想紧急掐人中穴。
旁边弟子们看得都惊呆了。
他们为了几个菜吵起来了?
弟子们带着满头疑惑来劝架:“仙尊不要吵,弟子们这边去再备一些粥?”
江暮却走到床边,叹着气,语气里极尽委屈:“不想吃了,你们出去吧,我睡了。”
“那……”他们又看许千阑。
许千阑眼一横:“他不吃就饿着呗。”
弟子望向桌上的餐盘:“那这些菜……”
“我也不想吃了。”许千阑好不容易提起来的胃口全被打消,愤愤往外走。
一众人左看右看,不知道怎么办好。
然而走出去的人顿了一下后,却又回来,替他们把那餐盒收拾起来:“对不住了,不是冲你们发火。”
弟子们连忙赔笑:“哪里的话。”
“走吧,我跟你们一起走。”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他当然不会再呆下去,替他们提着食盒再推门而出。
几个弟子忧心地呆在原地:“两位仙尊因为我们吵起来了,东西也都没吃,会不会怪我们,陈师兄那边会不会骂我们啊?”
“我说了,不怪你们。”许千阑调整了一下情绪,放缓语气,“陈师兄?”
“门中日常事务都是陈师兄管的,宗主交代师兄不要怠慢各位仙尊,是师兄安排我们送消夜过来。”
“是啊,陈师兄平日挺严厉的……”
听他们这样说,许千阑也明白了怎么他们不知师叔不吃油腻的菜,原来是宗主直接把这些事情交代给了弟子。
一门宗主日理万机,自不会面面俱到,交给弟子也是正常的。
“你们别担心,要不……我替你们跟那陈师兄解释一下?”许千阑看他们焦急,心里已是很过意不去,也没什么火气了,“走吧,他在哪里,你们带路。”
“那就多谢仙尊了,陈师兄跟我们都住林木阁。”
“好。”许千阑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他们先走出去,他随后往外走,跨出门槛,看廊下灯盏被风吹动,在地上落下一片影。
他到底还是叹了口气,回身往里探头道:“我等会儿回来,给您带碗粥。”
江暮看着他,神色微有肃然,轻轻点头:“好,你路上小心。”
门外的人却又是眉头一蹙,关门的时候暗暗嘀咕:“什么表情,我都主动跟你讲和了,还给你带饭,你连个笑脸都不给……”
他「砰」地一下关上门,随那几人往前走。
第20章 祠堂
宝器宗的路修得弯弯道道,许千阑都快绕晕了,总算到了地方,这个给弟子们住的林木阁修葺的也是相当豪华,大门外两盏大灯笼,里面灯火通明,有人在院中练剑,看见来人,连忙上前行礼:“是许仙尊吗,弟子陈杨,见过仙尊。”
许千阑诧异:“你认得我?”
他还以为这陈师兄很苛责严厉,但看上去脾气挺好的样子啊。
“弟子不认得,但宗门内来了几位仙尊,弟子都有耳闻,看您形貌稍作猜想,就知道您身份了。”他往门外看看,“江尊者没来吗?”
“他来干什么?”许千阑嗤笑,将来意解释了一番,顺道将食盒递上去。
“不要紧不要紧,还劳烦仙尊亲自来一趟。”陈杨将食盒随手放在院中石桌上,望了望他身后一些弟子,“小言呢?”
许千阑看到这接食盒的手是六指。
“睡了。”有人道。
他也回头看看,原来言小白也住这里么,他有心想见见言小白,跟他说你误会我了,但既然睡了,那也不好打扰。
“睡了就算了,只是没有迎接仙尊实在失礼。”陈杨又道。
“这有什么。”许千阑来意已表述,而陈杨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他就准备走,他原以为这几个弟子是厨房那边的,请他们煮个粥也方便,可眼下看,他们没住在厨房附近,那就算了,还是出去买吧。
陈杨连忙拉住他:“仙尊这就要走了?”他的眼中若泛星光,从许千阑一进来就是这种眼神,看上去……很崇拜。
“怎了,还有事?”
“仙尊来一趟,这么快就走了,是我们招待不周吗?”
许千阑带着几分赞许目光看陈杨:“怪不得你们宗主让你来管门内事宜。”
你可真是客气啊,客气得过头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不好就这样走,在这院子里四处走了走,转了几步,脚忽地一顿,脸色微变,须臾后又恢复如常,转身对陈杨道:“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你在练剑,练得还不错,不过各宗门都已下令封印法器了,你不要再拿出来了哦。”
陈杨连忙上前:“我最钦佩仙尊,我方才练得真好么,我再练一下给仙尊看,仙尊能否指点一二?”
“都说了不能拿出来,你怎么还要我指点呢?”许千阑将他要抽剑的胳膊一按,又立即收回手,“放好。”
他说罢走出庭院,于门外向内挥挥手。
陈杨很是惋惜:“那……那明日还能见仙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