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兄不想入魔[穿书](102)
还有,方才慕云河急切中翻找东西时衣服的动静,想放又舍不得放的犹豫……
白梵路思路逐渐清晰,手上还在无意识点叩。
有醇酒肆意的清香随他动作弥漫起,在二人忽而静默的氛围中渐渐幻化开。
慕云河看着那只手,听着它节奏缓缓,不知不觉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阵清朗的少年笑声
“师兄!我今日又下山去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
“你看,一对玉坠。”
梨花开,满目亮眼的白,将那一双人影都笼在其中。
慕云河一时之间有些怔忪,眼前不辨虚实。
而对面坐着的那人却仿佛笑了,隔着一帘纱,明明望不清,却觉那一笑,便是春山花颜也不及。
他果真是很好看的,慕云河心里想。
“慕兄,这酒坛之下应是你随身玉坠,我所猜可还确切?”
慕云河犹自沉浸在房才那隐隐一笑里,觉得自己大抵是又醉了,不然怎么会眼看着白梵路拿起那玉坠,潜意识里其实想抢回来,手脚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必慕兄不会愿意将裤子输给我的,所以这玉坠该是你身上最后一样东西了吧,那它算归我所有了?”
只听白梵路低低的笑声落入耳畔,尽是揶揄。
临走之前,还不忘将慕云河输给他的那整袋银子拿出一些,给店小二算作封口费,剩余的仍旧全数留在桌上了。
其实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样东西而已,可惜某个呆子没发觉。
于是乎,凌波楼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天大吼
“陆霖秋!你你你……太狡猾了!简直气煞我也!还小爷的玉来!”
恒昌百姓人人侧目,若说慕小王爷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娘都不怕,却有三样东西最为宝贝。
排第三的是酒,排第二的就是他那随身玉坠。
慕云河紧跟着白梵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把玉还给我?”
“慕兄的玉?”白梵路侧目,“既然是输給我的,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慕云河急道,“那是喝多酒才不小心输的,算不得数!”
白梵路语调一冷,“哦?原来慕兄竟是这般输不起的言而无信之人?也罢!那便算我错看了——”
说罢就作势往怀中探去,慕云河忙以手压住他动作,气恼道,“你明知我是什么样人,却还说这种话来激我?”
白梵路反笑,“霖秋与慕兄不过萍水相逢,又如何能知晓慕兄究竟是何等样人?”
简直翻脸如翻书,慕云河闻言愈发气急,“你……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若喜欢玉坠,王府里随便装就是一大箱,哪怕一马车都不在话下,我这里还有几块好的,全部都给你!”
慕云河说着就将两块玉塞进白梵路手中,那是方才路过玉器坊,拿的最好的。
一块羊脂白鹤,一块岫纹翡翠,触手细腻,默而升温。白梵路不消看,就知这随便哪一块单拎出来都是世间无双的上等美玉。
却将它们转手扔给慕云河,淡道,“无功不受禄,我赢的才算我的。”
慕云河被噎得无言,“好,你有理,我也不和你吵,但这玉坠对我真的非同一般,我今日起算欠你一个大人情,你非得把它还给我不可!”
“我若不还呢?”
白梵路反问,慕云河已握住他手腕,欺近他身前。
白梵路也不反抗,只淡然一笑,“听闻慕小王爷自幼得慕大将军亲传,一身武艺卓绝罕逢敌手,莫非今日要用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瞎子?”
这“瞎子”二字听入耳中,慕云河心下不由狠狠一紧,钳住白梵路的手劲蓦然一松,随即卸去。
“行!行!我真是彻底服了你!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定然替你办到,你将玉坠还给我,要什么做交换都可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慕云河大声说着,一边还举起右手盟誓。难得听他如此言语郑重,白梵路沉吟片刻,反问,“这玉究竟与慕兄有何因缘?你竟如此紧张?”
慕云河不假思索回答,“的确因缘不浅,我绝不能把它弄丢了,你要什么我都没话说,但这玉坠你务必还给我。”
他这认真不似作假,全没了先前嬉笑打闹的态度,白梵路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其实他本打算悄悄取得玉坠,进而试探一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将玉完璧归赵,之所以不直接问慕云河要,是不想被他刨根问底,于是才出此下策声东击西的,没想到却是无意中夺了人心头好。
思及此,白梵路不由地一摇头,“说笑罢,惹慕兄如此却是我的不是,其实我也并非让你割爱,不过想验证一事而已。”
“啊?什么事?”
白梵路自腰间取下自己的玉坠,慕云河盯着他动作,突然觉得他手里那玉看上去很有些眼熟。
而后他又从襟口拿出慕云河的那块,两枚玉坠小心并在一起。
都是半月形的玉,玉扣处的凹凸纹路恰到好处拼合,没有丝毫缝隙,稍一用力,两枚玉坠就连成了一面环形玉。
甚至玉面内的水头都接续得完美流畅,丝毫看不出这是两块玉,仿佛天生就是浑然一体。
“……”慕云河是完全愣住了。
白梵路其实有所猜测,他今日就是为了验证此事,但突然得到结论,如此顺利就找对了人,他也有些没回过劲儿来。
好一阵沉默后,慕云河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问,“这玉,是……是你的?”
白梵路不知他此刻情状,答道,“是我的。”
慕云河忽然就不说话了,眼神在白梵路那面纱上飘来飘去。
白梵路还是觉得这么快就找对人有些不可思议,他还没来得及从慕云河身上感觉出魂魄间的牵引。
他拿住玉,摸了摸玉身,自己那枚刻字是“云湛”,云湛那枚刻字是“白梵路”,其实都是少年云湛小儿科的把戏。
应当不会错了,这个人是云湛。
“慕兄……”
“霖秋……”
两人异口同声。
“呃,慕兄你先说吧。”
慕云河纠结半天,才道,“我……我先送你回家,已经很晚了。”
到江天一色楼时是下午,后来又去凌波楼,白梵路虽看不见天色,但想来的确是不会太早。
慕云河刚说完那句,意识到白梵路或许要回的是哪里,本来他不太乐意,这下更是打心眼儿里一百个不愿意。
“你别回孟三那里。”
白梵路是不想回,奈何他的确报不出家门来。
“但我没地方可去,不管去哪里,总会被五皇子找到的。”
慕云河突然道,“那我带你回去。”
不是送回去,而是带回去。
白梵路疑惑,“慕兄此言何意?”
慕云河道,“你去我那里,谁也不敢欺负你的。”
其实要助云湛渡劫,那即是要留在他身边的,白梵路想这样也好,于是顺水推舟稍作客套便答应了。
两人还是一起骑马,此时月已高悬,城中街巷已没什么人。
嘚嘚的马蹄声踩透夜的静谧,白梵路明显感觉后面人身形有些紧绷,不似来时那般轻松自在,且一会儿离他很近,一会儿突然又离他很远,不知在纠结什么。
到得王府,慕云河直接引着白梵路到了一处房间,“今日时间紧,临时先住这里,明日我差人再给你换一个地方。”
白梵路道,“不用麻烦,此处就很好。”
慕云河没答是或者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外间婢女端着洗沐用品进来,他才提出告辞。
白梵路提醒他,“你的玉还没拿走。”
他说着就打算将玉环一分为二,被慕云河按住手,“不必了。”
见白梵路抬起头,明知他看不见,可慕云河还是下意识躲开目光,脸上神情又变得古怪,“现在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