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272)

　　“这怎么判断的？”丁睦问道。
　　“你的表情和这里的居民不一样。”丁叶城笑着说道，脸上带着一种自信的表情。
　　丁睦想象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是什么样的，又回忆了一遍他所遇见的所有居民，回想起他们脸上那种疲惫、麻木、不怀好意，点了点头，觉得应该是不一样的。
　　镇民们经历过太多次循环，已经被这反复地折磨给蹉跎得不像个人了，那种僵硬的感觉和身体是否僵化无关，而更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
　　但他好像从这里的人脸上见到过不少表情。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洗衣房里的工人的时候，他们脸上带着的若有若无的窃喜。
　　现在他差不多能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终于来了个替死鬼。
　　终于来了个新人，可能可以代替他们，成为新的祭品。
　　不，或许还有别的含义，如果只是那种可能会代替他们成为祭品，然后踏进这里再也出不去的感觉，不应该是那种志在必得的表情，那种感觉更像是……
　　像是什么呢？
　　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成为下一个祭品。
　　丁睦思考着自己在石碑上看到的东西。
　　上上次的性别是：X和X。一个是普通祭品，另一位是甲的母亲，这一次的祭品是一男一女，那么刻字上的性别符号应该是XY。
　　根据规律来看，下一次的祭祀献祭的人，会是一个男人，即Y。
　　这样的话，那些男人脸上的喜色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那些女人到底为什么兴奋呢？
　　他突然有个猜测，不知道是否准确：如果献祭的人是他，可能会终止这个循环，或者说，他的献祭，可能会停滞一段时间的祭祀活动。
　　而这样的效果究竟是仅他一人会有，还是所有外来者都会有的效果？
　　他判断，应该是所有外来者都会有这种一个顶好几个的效果。
　　他们看到过类似的情况，并且知道外来者一定会被献祭，还会使祭祀活动停滞。
　　所以他们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丁叶城看起来有些好奇。
　　“没什么。”丁睦摇摇头。
　　那么，这个同样是外来者，却没有被献祭，而且没有被灰雾效果影响的丁叶城，就有些奇怪之处了。


第422章 是那傻瓜
　　这人有点意思，丁睦想着。
　　“你也是外来者吗？”他问道。
　　丁叶城笑道：“还不够明显吗？我就是外来的。”
　　他似乎看出丁睦有心想要问什么，停顿了一下，又开了口，说道：“我其实不是和你一起进入的，我大概在你前面。”
　　丁睦心说这倒是能看得出来，关键是你到底是怎么在这里保持住你自己的肢体和脸的，怎么人人都长得像个建模没学三年整出来的小东西似的，就你一人光光亮亮、干干净净的跟个人似的。
　　这人没觉出啥不对劲的地方来吗？还是有啥特殊技巧？
　　丁叶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丁睦防备上了，只是说他自己的事情。
　　他说：“我来到这里很久了，但是我一直没能找得到出去的方法，我在这里很少除了我以外的见到别的外人呢。”
　　丁叶城笑起来很和善，但这种和善的笑容并没有让对面青年松一口气，反而让他看到青年越来越紧绷的身体，他下意识离对方近了点。
　　丁睦知道这些肢体上的僵硬只有在得知这里存在的部分真相后才能看得见，但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场景究竟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还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毕竟丁叶城看起来不像是对他僵硬的肢体有反应的样子，但看起来却像是知道点啥东西，所以他没法判断。
　　“你是怎么近来这里的？”丁叶城问道，“跟我说说吧，哎算了，还是我先说吧。”
　　丁睦觉得对方这个笑容看起来都像是写着“我要开始胡编乱造了”一行字。
　　“我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这里，我想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的真相，没错，这里的世界不是真正的世界，我们在里山里某个人创造的小世界里，这个世界很小，也很不稳定，很容易崩塌，只有依靠这些灰雾从居民身体里吸收的部分能量补充自己，支撑着这里的运行，所以你会看到，这里的人很少，但空房间倒是很多，而且这里的人很排外。”丁叶城说道。
　　丁睦点点头，这都是自己发现了或者有所猜测的，而对方说的进入这里的方式也和他自己进入的方式差不多。
　　“其实除了你以外，我还是见到过几个山外人的，但是，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已经见到他们了，对吧？”丁叶城说道，“他们已经不再是山外人了，只是心里还惦记着要出去，所以才会一直不被阴山算作山内的人，有一个小子姓罗，他以前意识清醒的时候，说过你。”
　　丁睦点点头，看起来并不好奇罗明烨到底是怎么提起他的，那都不重要了。
　　“那个罗小子说他大学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傻瓜，他只要撒撒娇说说谎就能得到那个傻瓜的一切特殊对待，他还说他怀疑那个傻瓜喜欢他，但是他经过几次试验都没有试验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他推测这人只是个处事奇怪的直男，但他为了防止自己的一些谎言被拆穿，所以一直在背后离间那个傻瓜和室友之间的感情，还造谣说傻瓜在追求他。”丁叶城看着丁睦的脸，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得很是详细。
　　丁睦还是点点头，确实是罗明烨会做的事情，上大学的时候罗明烨就很喜欢在背后说一些东西，想不到一直没变，不过这人会造他的谣这点，倒是他没想到的，不过都不重要了就是。
　　“你脾气真好，要是我，我就要教训他了。”丁叶城咂了咂嘴，继续说道：“罗小子像是那些人里的领袖，但是他却没有实际的能力去领导这支队伍，所以他最后被背叛了，留在了这里，哦对了，告诉你个解气的事儿，那个姓罗的小子是里面所有人里最快半身化作一团雾的。”
　　丁睦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你不生气？不解气？你是不是有点傻了？”丁叶城说道，“你的感情被糟蹋了，你的青春被蔑视了，你的热情错付了，你这样也不生气吗？”
　　“你这么费劲心思地引我生气，是不是因为，在这里，情绪波动越剧烈，化雾速度就越快？”丁睦冷不防问出来这一句，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句出口之后，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
　　说到点子上了。
　　丁叶城突然笑了，这次不是像刚刚那种带着点伪装的假笑，而是真情实感的笑容，他说：“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眼里的感情含义不明，闪烁着，嘴角动了动，他说道：“你说对了，你再猜猜，除了情绪可以吸引灰雾，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丁睦思考了一阵子，试探地说道：“罪恶？”


第423章 长相问题
　　丁叶城挑了挑眉，说道：“想不到你猜得还挺准。”
　　丁睦点点头，说：“一般一般吧。”
　　“你说的对，确实，身上带着罪恶的人会比别的人凉得快一点。”丁叶城说道，“相信你也知道了小镇的历史，这里是依靠‘神’的力量存在的，但是无论是水神还是别的什么神，在这里的权力都没有那么大——或者说，没有镇长的权力那么大，看你这样子，想必你已经干掉了镇长的外甥。”
　　丁睦点了点头，其实他只是重伤了对方，并没有把对方整死，因为他不能确定这里一旦出了人命会发生什么，万一像是第二个站点那样，死了的人会很快像是没事人一样复活就完了，所以他没对镇长的外甥多做什么。
　　但既然丁叶城这么说了，他也就跟着认了，想看看对方有啥话说。
　　“对，进到这里的外人，没有一个不会对镇长的外甥下手，但是，你要知道，从你下了手的那一刻开始，你身上的罪恶就开始增加了，毕竟夺走一个人的性命这样的事情，不是一件道义能接受的事情，这是件坏事。”丁叶城笑了笑，眼里似乎带着些满意，看起来他并不了解丁睦在这里遭遇的事情，又又可能是：他对丁睦在这里的遭遇只能知道一部分，却并不全面，否则他不会这么问丁睦，而是自己直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