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229)
作者:冯河
时间:2021-03-01 10:21
标签:无限流 悬疑 惊悚
宣河王点了点头,开口道:“那这和它在这国祭之时断裂又有什么关系呢?”
丁焉心说我这还忽悠不着你了?你是不知道我说话难吗?这么嘟嘟嘟说一大堆话很累的好么?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王上且听臣细述,这刀已然成圣,非同小可,却被局限在一方器物中不得脱离凡胎,唯继续侍奉其主方能得道,而脱胎的契机十分难得,须得风调雨顺大吉大昌之年,探得神息,才可碎刀成仙,”
他深吸一口气,运了运气,大声说道:“我早闻国主刀器生灵一事,却想不到我主受上天眷顾至此,在国祭日圣蒙上天神息,使得此刀也偶然沾得一丝神眷,顺利脱胎,可想,这是上天对我大宣的眷顾,上天特将此恩赐予大宣,必是天佑大宣,天佑国主,只待国主百年,便可脱离凡身!升仙成神!”
他顾不上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体力,俯身长跪,嘴里直呼:“天佑大宣!”
民众听了这个解释,顺利被说服,齐齐跪拜,高呼:“天佑大宣!天佑大宣!”
呼声鼎沸,显示出百姓们对这说辞的接受程度。
这话能不能唬得住宣河王,丁焉不能保证,但是他保证自己能唬得过这些已经沦为假傀儡的国民,他先前在念经典的时候,刻意用咒术裹挟声音,一个原因是为了能够让更多人听得清,另一个原因则是在原有秘术上施加一些影响,使他们可以对他说的话服从,事急从权,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如果百姓对这样的解释接受程度过高,那么,即便是宣河王有不顾民众意愿也可以约束好国家的能力,他也要做足了面子功夫,哪怕他再怎么暴虐无道,他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拆了丁焉刚给他打好的坡。
丁焉感觉自己眼前一黑一黑的,明白自己将要昏倒,这身体太弱,说话又费劲,他刚刚说了这么多话,消耗的体力不小。
他缓缓直立起上身,对着高台上方的身影说道:“王上!臣感召上苍召唤,先去也!”
一句说完,他就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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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焉醒来后,借着“神昭”这理由,忽悠宣河王讲这刀放置在王陵之中,以镇王陵,等宣河王百年之后,正好随着这刀身上的仙气儿升天成神。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能确定宣河王是不是会相信,因为他觉得今天在国民面前的这套说法就够扯的,而当时的宣河王明显是顺着他的话说,防止大典出丑。
所以他又准备了一套说辞给宣河王私下里说,大意是这刀最后的利用价值也已经没了,而且这刀不光刀身碎裂了,刀鞘也颤颤巍巍半沾不沾的了,和前几把不一样,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被过强的龙气激发凶性,反噬主人,但是留在王陵就不一样,王陵上的龙气不如王宫强盛,养在那里还能镇压邪祟。
宣河王明显对后面这个理由接受度更高,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信任丁焉,而是因为他并不觉得再留一把破碎的刀有什么用,这刀身上的血气已经被他用尽了,如丁焉所说,定乾坤的刀鞘也已经破损,看着和前几个不同,放在王陵就跟丢弃了差不多——他还年轻,不知道还要修建几个陵墓,又不一定要埋葬在先修好的那座里。
见他答应,丁焉这才放下了心。
定乾坤本不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那么大的裂痕,因为宣河王为了逃避上天追责,只能缓慢吸取刀器身上的气,无法肆意妄为,就像是怕引起注意的水龙头,只能细水长流地使用。丁焉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解决秘法的方法,但他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打开那个水龙头,短时间内的巨大冲力会使定乾坤的刀身受到损坏。
所以,他在定乾坤刀身上先施加一护身咒语,保证刀灵在下葬到王陵之前的那段时间一直沉睡,防止受伤,也防止灵体被冲击带来的最大不可逆损伤。而后,他使用手段将秘法影响加大,这才出现了国祭时的那一幕。
幸好,刀保住了。
即使定乾坤刀身破碎,但是这样的在他掌控范围内的损坏总比被宣河王夺取气运后避无可避的丧失回转的希望要好得多。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宣河王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这么给他来一下子,一定会让他对自己失去信任,一个手里捏着生杀予夺至高权力的人,如果对另一个知道他最大秘密的人失去信任,是会杀了这个人,还是会驱逐这个人?联想到说是出门野游却半点踪迹都没能找到的老国师,丁焉心里沉了沉。
离他死的日子,大概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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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宣国最后一次国祭日。
不久之后,宣国就因各国联攻战败,城破,消失在历史长河。
作者有话说:
前前世终于写完了,马上丁焉就活回去了,无论在哪一世,小丁都好难啊。
第356章 刀和刀鞘
丁焉醒来的时候,身处一个窗明几净的白瓦房里。
他的身上盖着柔软的铺盖,身下躺的褥子柔和温暖,好像睡在一朵云上。
他的眼皮因长久的紧闭而干涩,等他恍惚地转动了几下眼之后,才好了很多,浑身的感官慢慢回笼,爬上他的身体,让他感觉身体有点痒,但那痒好像是从身体里冒出来的,抓不到,摸不着。
他想要伸出手去抓一抓,但他失败了,他极力地想要调动自己的胳膊,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得偿所愿,他太久没有使用过身体,有些力不从心,甚至在他尽力尝试着想要抬起胳膊的时候,他的腿动了。
他还没摸清着一切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被他自己的腿扯着铺盖带掉了床,摔到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他只是无力地蠕动着,像一条虫子。实际上,他在落地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重心失衡,他只是以为自己要坐起来了,可直到他摔落在地上,脸颊接触了地面上的浮土,他才缓慢地意识到:他摔倒了。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疼,他的身体知觉在他落地后好一会儿才把痛觉反馈给他的大脑。
哦,好痛。
这痛觉好像一个信号弹,在这信号发出以后,没有半点犹豫,所有感官立刻像是被唤醒了一样疯狂地向他输送感觉。
他才开始注意这个房间。
这房间里的东西对他来说熟悉又陌生,比如墙角摆着的那只小板凳,他清楚地记得,他原先的家里也有一只这样的小板凳,也是摆在墙角,再去细看,嚯,连凳子腿儿上的木头疤痕都一样,上面还有一道印子,他记得很清楚,这道印,是他小时候拿斧头砍的。如果只是一只小凳的话,还算不上什么,可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屋子长得像是他家原来房子的放大版。
但几乎所有物品摆放都和原先不差毫分,只是按照原先的比例放大了摆放位置,但是原有物品的大小还是那么大,就显得整个屋子很空,感觉好像没有摆多少东西。
这就好像他搬家了,并且把原来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这间空的大房子里。
但是,这是哪?
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铺盖里脱身,反而被那团软乎乎的被子缠住了他现在本来就不怎么听使唤的腿。
“你醒了?”
这是——
丁焉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声源处。
说话的人是那老刀,关乾。
关乾皱了皱眉,大踏步地往他这边走过来,神色仍和以前一样毫无波动,却又好像有了细微的不同。
“呃我……”丁焉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好像吃了一斤龙须糖,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词汇。
关乾竖起手指堵了他的嘴,摇了摇头,说道:“你太久没有使用身体,会有很多不便之处,这段时间先由我代劳,你且躺一躺,诸多事宜我细说与你。”
丁焉一听这话,急得张了张嘴,他在床上躺了太久,并不是很想再回到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关乾刚把这人抱起来,就看见了这人眼里的情绪,想了想,询问道:“你可以坐到椅子上吗?你现在应当是无法自主坐下去的。”
那怎么办?
男人把这人连着被子一起横抱住,稳步前往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