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管理员(45)

　　每一句花狸都问的轻描淡写，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只回答你最后一句，”花狸咬着牙道，“是你们这群所谓正义凛然的天师嘴里那个人族败类楚遥，和他身后那些尚有半分可笑人性的妖怪。”
　　“包括你，也是妖怪带回来救下的。”
　　一连串的质问终于让江雅抵挡不住，眼泪扑簌簌流了满脸。她压抑着哭声，手指扣进手心里，压出血痕。花狸见江雅痛苦的呜咽声似乎还觉得不够，继续往闪着火星的干柴里添上一道旺火。
　　“背负好友亲人的人命滋味好不好受？煎熬吗？”花狸亲切的走进江雅，吓得人直往后退，她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好煎熬的，全都是妖怪干的呀对不对？锅扔给妖管局背就成，反正你们这些半吊子天师除魔卫道好不威风呢，自以为是的正义怎么会有错？”
　　江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花狸不停往自己胸口捅刀子。
　　“你这点煎熬比起让你们用来淬炼法器的我，一根头发丝都嫌多。”
　　“我没有……”
　　“你是没有，只是觉得我们这些妖怪罪有应得。”
　　“我没有……”
　　花狸至今还在养伤，且江雅确实该受教训。叶森便没阻止花狸“公报私仇”，不过他瞧着不对，江雅跌坐在地眼神都涣散了，急忙唤道：“花狸。”
　　“说说你怎么会知道楚哥独创的法术？”花狸错开眼深吸口气，“这是他出门前让问的，答不答随你。”
　　江雅咽了几次唾沫才说出话来，“章海教我的，他说可以保命用。”
　　这个看都看得出来，他们想知道的是其他有用的信息，叶森只好慢慢引导，“你被袭击了？”
　　江雅哆嗦着点头，抱住自己慢慢解释：“我、我最近跟着大家一起四处降山妖，平了一个地方回总部的时候，负责带我们的导师说符纸墨线不够了要去领新的，正好我们的积分达标能升级领攻击的法器。然后、然后……在地下炼器室的时候导师突然像变了个人，他突然攻击我们，把一个、一个实习天师推到焚化炉里。大家都吓坏了全往门外跑，我跑得慢他们把门锁了出不去，差点被打死的时候才想起章海说过的脱身口诀，正好身上带着罗盘。协、协会不安全了。”
　　“你们导师攻击你们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江雅摇了摇头，“没有，突然就变脸，像被附了身。”
　　叶森皱眉想，这件事怎么没听楚哥提起？既然有逃走的人应该会通知高层，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满心疑惑地看向江雅，“过了这么久有人联系你吗？”
　　江雅把屏幕裂了几道的手机按开给叶森看，上面只有章海的未接来电与询问短信，其他什么都没有。她看着群里那几个自己苦苦哀求他们开门的“同伴”还在述说自己的机智和好运气，心里一片荒芜。别说关心联系了，提都没提甚至没想过被关在门内的她会是什么下场。
　　“不行，这太奇怪了，得和楚哥知会一下。”
　　花狸和叶追同时挡住他摸手机的手，叶追还抬眼看向花狸，眼神示意她先说话。花狸抿嘴道：“楚哥已经知道了，说等他回来处理。”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叶追闻言拽了叶森一下，伸手要抱：“阿森，去厨房给我煮碗面吃。”
　　这小祖宗已经把“不喜欢这个人类”写在脸上了，叶森只好把叶追抱到怀里懒得管没有生命安全的江雅，慢吞吞地走向后院厨房，“先说好，我很久没做饭了，难吃也要吃完啊，不能浪费粮食。”
　　“好~”叶追答应的倒快，“阿森你知不知道缺尾巴狐狸去哪儿了？”
　　“苍禾？他回来就说回族里了，找他有事？”
　　“讨债。”
　　……
　　“楚哥让我转告你，老大不小了还要吃多少人血馒头才知轻重？人的命只有一条，谁寻死谁孙子。”看着叶森的背影，花狸低头整理衣摆，瞟了眼角落里的江雅道，“我话就说一遍，听不听随你。”
　　待客厅里只剩下江雅一个人，她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备注，静止了将近两小时才鼓起勇气按了拨打。嘟嘟声响了五次，那头的人才接起。
　　“喂，小雅？”
　　“我可以去你家吗？”
　　“……啊？你最近不忙吗？”
　　“忙，想先给你……家人上柱香。”
　　“嗯，我哥哥骨灰请回来了，你来吧。”
　　“谢谢，对……”
　　“怎么了？”
　　“没什么，到了再当面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世上真的什么人都有，人心果然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凤逐小半月没回妖管局，这对凰鸢来说是十分可怕的。虽然心知兄长比起以前身体好了许多，但见不着人总是提着心的。她拧着细眉给跟着叶森回虎族驻地的叶追打电话，叶追感知了一下火种的状态，让凰鸢别忧心，人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似乎还挺开心。
　　凰鸢想了一下自家哥哥开心的表情，还是忧心忡忡地试图联系人，结果毫无回应。
　　泡在热泉中的叶森坐的高了一些，问正脱衣服也要下水的叶追道：“老大和楚哥还没回么？”
　　叶追摇了摇头，下水按着叶森看他背上已经痊愈结痂的疤痕，“有楚遥在不会出事。”
　　“嗯，老大还挺在意楚哥的，我以为……嘶！”叶森打了个哆嗦，想要躲开叶追按在背上的手，“追你别摸了，痒。”
　　“若逐不在意，他根本活不到今天。”叶追把手贴在叶森的背脊上，梳理龙骨与仙骨互相冲突下四溢的气流。龙骨感知到了亲近的血脉，逐渐收敛起来和仙骨融合。
　　叶森只觉闷在皮下每一寸的鼓胀感慢慢散去，有温热的暖流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喉咙深处溢出缓缓轻哼，想着楚遥那特殊的情况不由得叹道，“嗯……楚哥能活得那么洒脱真是不容易。”
　　“有趣的人类少，无怪逐在意。”
　　“比谁都通透，就是牵挂太多。”叶森趴在石台上耸了耸肩膀，虽然知道叶追在给自己疏通，但背脊上被剖去仙骨的地方实在敏感，一碰就忍不住地抖。这伤口总被龙息不断冲开，愈合了又破口，循环往复，叶追动用妖力促进愈合现在正是收尾的时候。
　　虎族驻地有一口药泉，对治疗叶森的伤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可惜白虎族被地仙袭击时没保住药泉泉眼，如今的泉水只余方寸大小，用一点少一点。
　　感受到脊背的伤痕处滚烫又柔软的触感时叶森打了个抖，白皙的皮肤蒙上了一层红霞，蔓延至耳根。叶森别扭地缩了下身体，扭头去看叶追，不解地问：“追你干什么呢？”
　　叶追眼睛透亮，认真道：“好了。”
　　“什么？”
　　“已经融合，不会再疼了。”
　　“我倒是不怕疼……追你最近--”叶森眼睁睁地看着叶追化成小龙钻进水里，他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真的生气了？大长老也是没了办法，软软太虚弱了。”
　　软软比之前死去的小虎就大了半岁，地仙袭击驻地后受了伤，他命大没死，不过伤重未愈怕也撑不了多久。大长老见叶森回族里后小白虎得了他的气息有回缓迹象便与他商量，想让身为四方神的叶森把小白虎带在身边治疗，本意是让叶森收养，毕竟小白虎爹妈都没了。养伤一时半刻成不了，白虎族已经打算过几日便隐匿山林与世隔绝不再与其它族群接触。叶森见小白虎奄奄一息的模样心软得不行，反正都是养，养谁不是养？不过现下这情况怕是不太行。
　　叶追红润的圆脸在听了大长老的话后黑成了锅底，这两天老黏着叶森，亲亲抱抱比往常更甚。见有白虎族人接近叶森就释放龙息赶人，板着一张小嫩脸捏石头玩，大长老的胡子都被拔了几根。
　　“追。”叶森知道养个孩子不是嘴上说说就罢了，要负责任，特别是他们这种能活许多年的妖怪。他低下脑袋双手捧起在水里装死的叶追，柔声劝道，“族人已经找到了另一处驻地，他们并不打算告知我地点，软软与你有七八分像，你就当多一个弟弟，好吗？”
　　小龙竖起脑袋，金瞳明明灭灭十分挣扎。他瞥了一眼旁边小水洼里泡着的“落汤虎”，这小娃娃染了地仙的黑雾后还能救人，为了救族人被神殿的石壁砸的全身骨头尽断，埋在祭坛底下断了气，许久之后才被发现。不仅内丹裂了还被黑雾腐蚀了泰半，能活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叶森见叶追在思考也不催他，找了个借口道：“白泽会高兴多一个弟弟的。”
　　“哼！”
　　叶追顺着叶森的手滑到水里，化成人身从背后把叶森抱了个满怀。叶森看着横在身前的修长手指和结实手臂，以及后背接触到的滚烫胸膛，他不由得想起了方才感受到的柔软触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伤好了？”叶森转过身盯着叶追湿漉漉的俊脸，不赞同他此时的举动。叶追在妖界受了伤，脱鳞相当于剥皮，加之逆鳞之痛后果可想而知。为了养伤只能变作孩童模样，如今一闹脾气不管不顾的，这领地意识也太强了拿身体来赌气。
　　叶追不回答，手上加了力把叶森抱得更紧了，张嘴咬住他的脖颈，亲了几口后含住喉结，呼吸全喷在叶森的皮肤上，烫的红了一片。
　　叶森懵了半晌，脑子里全是浆糊。长大后的叶追不是第一次咬他亲他，早前睡懵了时叶追还咬着他耳朵睡了一夜。也许是太熟悉的缘故，叶森一直没当回事，直到楚遥提醒他才勉强察觉出大小叶追对他的不同之处。
　　“……追？”叶森哆嗦着身体推叶追，皮肤摩擦的他整个人都红透了，耳根子不仅烫，还痒，浑身不得劲。
　　叶追把叶森上上下下摸了一遍，金瞳里酝酿着不知名的风暴，他急喘了几口气，没入水中把剧烈起伏的胸膛给藏起来，留下氤氲湿热的气息。
　　在叶森心里叶追的安危是第一位，他还没转过弯来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药泉变的更热了，叶追脑袋上还冒了烟。他试图去抓叶追的手，却被躲开。手指碰到的温度把他吓了一跳，顾不得其它一把把叶追从水里扯出来。
　　“追？！唔嗯……”
　　叶追一离了水就朝叶森的嘴唇啃了下去，把人欺负的眼里起了水雾才又缩到水里，哑着嗓子道：“……我有点热，一会儿就好了。”
　　末了还可怜兮兮的讨饶，“阿森别生气，小老虎……你养吧。”
　　语气相当得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叶森更懵了，半睁着湿润的眼睛看他，嘴唇红艳艳嗓音轻飘飘，“你愿意养软软了？”
　　“嗯……”
　　药泉里龙虎之气互博了半晌，白虎一脸懵逼的被黑龙卷住，撸了半天猫……咳，博弈起的突然结束也诡异。龙虎气团炸裂开来，让小水洼里呈“尸体”状态的软软都抖了起来，嘴里竟断断续续地呜咽出声。
　　叶森有些慌，他出了泉水套上衣服站在池边伸手去摸叶追的脑袋，“追，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逆鳞又疼了？”
　　“我没事，有些热罢了。”
　　见叶追脸色无异叶森才放下心来，他掐了一把叶追的脸，扭头去看喊疼的软软了。
　　软软是小白虎的昵称，本名……还没来得及问。这小家伙浑身雪白，没有一点别的颜色，扔雪地里就找不着的那种。泡在药泉里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太疼了又动弹不得，软软只能发出细细的呜咽，呼吸都浅浅的。
　　叶森用手指轻轻放在软软泡皱了的肉垫上，缓缓输送白虎之气。许久之后，小水洼里清澈的药泉变成了深红色，把软软的白毛都染红了。小白虎叫声大了起来，“喵呜”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奶猫。
　　“软软。”叶森叫了小白虎一声，见小家伙有回应不由得笑弯了眼，俯身把他抱到怀里走回药泉池边，“追，软软骨头长得太慢了。”
　　断骨再生有多痛叶森再清楚不过，他刚经历完。小白虎骨头都碎了，内丹所剩无几。虽然白虎之力可以缓和，但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如果不是小家伙的求生意识强烈，叶森都不想他受这种苦。
　　叶追冒了头，如临大敌地盯着小白虎看，直到叶森连唤他几声才有了动作。一颗白里透亮的莲子浮在水面上打着旋，见叶森惊讶的表情叶追便解释道，“用了凤凰火淬养，可以修补妖丹。”
　　叶森抿嘴笑得可甜，把莲子给软软喂下去，小白虎又叫唤起来，这回倒是能蹬腿了。
　　“啧……”叶追听得不耐烦，把软软拎起来在水里刷了两下洗净血色，吓得叶森急忙训他，“追！他骨头都碎了你还闹，多大人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哼！”叶追充耳不闻，把小白虎顶在脑袋上沉水里去了。
　　叶森想下水把人捞出来，但忆起药泉里才发生过的事又犹豫，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是不是太亲近了？虽然叶追很黏人，但长大后的叶追比起幼时的搂搂抱抱更喜欢咬他……龙族好像没有这个毛病吧？！
　　叶森放弃深想，穿戴整齐后走了出去。反正叶追知道轻重。
　　叶追一个人泡着觉得没意思，他从药泉里出来后用搭在石壁上的毛巾裹住了软软，撸了撸小家伙的下巴又戳戳肉垫，听见奶叫声后才道：“会疼就好。”
　　把小白虎捧到眼前，叶追十分慎重地说道：“今后你叫白琛，记住了。”
　　“以后我们养你，要叫爹。”
　　“咪？”
　　“肉包哥哥也是你爹。”
　　“咪呜……”
　　“好孩子。”
　　“咪咪呜……”
　　叶追想了想，“没有弟弟，给你认个白泽作哥哥。”
　　叶追想得挺美，勾着嘴角笑，他把白琛塞进怀里，顺手给局里的凰鸢发了个消息和幼虎的照片。凰鸢收到后盯着照片看得母爱泛滥，烦恼担忧烟消云散，立刻就把消息转发给底下所有人，包括“出差”在外的凤逐和楚遥。
　　远在别市的楚遥正陪着凤逐闲逛，他们这一趟出来的够久，凤逐也没有任何不适，像个半大孩子看什么都满眼新奇。楚遥把白琛的照片给凤逐看时他只说了两个字，“难得。”
　　楚遥搭上凤逐的肩膀，叹道：“都学你，爱往家里捡东西。”
　　凤逐没搭他话，指了指照片道，“伤得很重。”
　　“小祖宗既然敢养就死不成。”楚遥把手机收进兜里，拉着凤逐进了一家电影院，“咱们必须回去了，你身……鸢妹快把虎子给烦死，看完电影就走，嗯？”
　　“好。”
　　凤逐点头，显得很听话。他捧着爆米花与楚遥排队入场，无视四周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两人坐在角落里还算安静，入座后趁着楚遥没注意，凤逐想要尝一口喷香的爆米花，还没塞进嘴里就被楚遥伸手挡住了嘴。
　　“你还想肚子疼？”楚遥有些无奈。
　　凤逐眼神挣扎，低声道：“追给了我凤凰尾羽。”
　　言下之意，他可以任性一次。
　　楚遥毫不犹豫拒绝了，“不行，让鸢妹知道了我连局里的门都进不去，你饶了我。”
　　凤逐把爆米花桶塞给楚遥，移开视线盯着大屏幕看，直到电影散场都没再搭理过楚遥。楚遥没办法，只得软声解释道，“花狸用醴泉种了东西，有玉米，回去让她给你做。”
　　“……”
　　“……逐。”楚遥上前握住凤逐的手，语气与平时的漫不经心不同，“等忙过这阵，你还能往远点的地方走，我们就去藏城，好不好？”
　　“那有什么？”
　　楚遥笑了，“草原、沙漠和绿洲，那里有处死地有异正好能去探探，还可以骑马。”
　　凤逐对“死地”有兴趣，听到骑马后眉头微蹙，抿着嘴道：“我可以飞。”
　　“我又不能飞。”楚遥耸肩，“再说了，不骑马骑谁？你？”
　　“滚。”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哇好可爱啊~”
　　“好小好小！”
　　“对呀咋这么小？按人类岁数来算得有五六岁了吧？这也太小了。”
　　“白虎族好像有几个分支，琛琛是最难长的雪虎吧？个子小很正常。”
　　“诶真的就是雪虎，难怪哥哥说难得，以前在妖界雪虎就少得可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低配版白泽！”
　　“这话太伤人了吞回去！”
　　“我的错我的错……哦动了！”
　　“哎呀他哼哼了！”
　　“声音奶呼呼的，萌的我心都碎了！”
　　“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呀，小可怜。”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地挤在一起看白琛，激动得不行，这行为已经持续了两天。要不是小家伙骨头没恢复就要被当猫撸了，又软又萌叫声奶，虎中极品！
　　楚遥浪了那么些时日，只眼馋地瞧了几眼又出去办事了。凤逐摸了摸小白虎的肉垫也开始闭关休养生息，把大权交给了凰鸢和叶追。照顾白琛根本用不上当“爹”的叶追，局里的姑娘们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给小家伙养身体，要不是淬养内丹需要叶追和叶森，他俩根本见不着儿子。白泽喜欢白琛，剪了自己的毛发给他编了个手……爪环。
　　“追追呢？叶森怎么也不在？”凰鸢给白琛喂完了药，听小家伙咪呜咪呜吸鼻子找人才发现人都不见了，“琛琛疼得很又不接受我的火种淬丹，快来个人把那两不负责任的爹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