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管理员(15)

　　“追……”
　　叶追仰起脸看叶森，“嗯？蛇的寄生虫一大片一大片的。”
　　“行了你好好吃东西！”叶森头疼欲裂。
　　楚遥被叶追逗乐了，脸上现出笑来没心思去想其它，他摸了摸叶追的脑袋和一旁的凰鸢说道：“从老王那听来个事，底下说排除异常的那地方是村民编故事，现在改成闹鬼了。派人过去啥也没有，人一走又闹妖，没完没了的。”
　　凰鸢摸了摸下巴，“我让花狸每个大区都跑一跑看情况了，这旱的太久说不定过阵子真要闹水灾。那地方叶森去一趟，老楚你去不去自己决定。”
　　叶森点点头记了个时间，楚遥则是摆摆手。
　　叶追急忙吞掉嘴里的东西去扯凰鸢的衣角，“小鸢，我也要去！”
　　凰鸢摇了摇头，“不行哦追，再等等。”
　　叶森也跟着问，“对了鸢姐，追最近下水少了，水也很少喝，会不会生病？”
　　“是吗？”凰鸢皱起眉头，“吃东西呢？有没有减少？”
　　“那倒没有。”
　　凰鸢满脸不解，“之前听哥哥说追有成长的迹象，但没说过程。我去问问他！”
　　“不急不急。”楚遥把人拦下来，捏了捏叶追的脸，“这小东西来这之后胖了不少，会长大是正常的，凤逐那我去问，你先和叶森讲一下那边的情况。正好花狸在那附近，叶森过去可以联系她一起上山，有姑娘在好问路。”
　　撇去楚遥与凤逐之间的谈话，这回叶森出发没受到任何阻力，叶追撅着嘴乖乖的和叶森道别，就是小眼神相当委屈。因为时间充足改成第二天早上走，目的地有点偏远，这村子比叶森以往见过的都要落后一些，还有现在很少见的土墙瓦房，墙体剥落的厉害，甚至连公路都没有。
　　花狸在收到消息后连夜赶到这边，率先检测了这片区域有没有异常的妖力，直到天微微亮才排查完毕。妖怪的精力充足，她想着时间还早就藏在一棵树上小憩等待叶森。正听风入睡突然就捕捉到远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像是人类。不过她一动那声音就停止了，就好似村民入山嗓子不舒服忍不住吐了口痰。
　　叶森被传送到村庄后山的山上，所以他一眼就能看见村子的房屋排布形状，有点发愁，离的太近了这车子会被发现啊。叶森前段时间和凰鸢学了妖怪的障眼法，总觉得学艺不精随时穿帮。花狸觉得叶森这点和他半个白虎的妖怪属性不符，太婆妈了。
　　两人汇合后折腾了十五分钟，合计着这会儿部分村民应该到田里忙农活了，他们决定伪装成听说闹鬼传闻过来探险的城里人。反正先前二十八局或者协会肯定有人来过，他们只是“跟风”而已。
　　叶森问的村民正好是发现药材的人之一，大汉嘴皮子利索，架着锄头说的那叫一个精彩纷呈，一通下来能写个神话传说。内容无非是药材没多少，已经被老板收走了，他们上山的时候刮风不下雨，闪奇光靠水的地方还有水鬼哭，现在村民们都不敢往深山里跑，生怕被当成替死鬼。
　　沿着有些原始的梯田问了好几个村民，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这村的年轻人不多都进城讨生活了，留下的全是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再好奇都没人敢过去探情况。
　　两人转了几圈后趁人不备进山，叶森问在一旁勾掉鞋底泥土的花狸：“花狸，我刚看到村口有井，有村民说快干了，他们现在是到山里小溪挑水回家喝。”
　　花狸拍了拍裤腿，站直身体道：“嗯，我到的时候测了一下，这山树多水流失的慢，旱了那么久这里还不缺水，这山是座风水宝地，没被开发也是种幸运。”
　　“说起来鸢姐他们喝的水是从哪座山舀来的？”
　　“不知道。”
　　叶森没在意花狸有些硬的语气，他抬起头看天色，道：“高山应该是聚气藏风，可这山的风和气都乱了。”
　　花狸常在外面跑，自然和楚遥比较熟也经常搭档，叶森这话楚遥曾经说过，她是妖怪纯靠直觉，学不会楚遥那一套。不过花狸在很多方面吃过亏，对于这种人类的判断方法还是相当重视的。
　　“能看出哪个方向……嗯，气比较乱吗？”
　　叶森指着山的西面，“这边。”
　　走了许久，越往西走风的方向越乱，一会儿从东边来一会儿从北边来。山风有异其中还夹杂着意料之外的奇异哭声，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花狸皱起脸，这声音她听过，不就是类似吐痰的声音吗？她扭头用眼神询问叶森，有人？
　　叶森侧耳仔细听，突然觉得胃不太舒服。这声音太熟悉了，长途汽车上经常有，晕车干呕抠喉咙呕吐。他和花狸走到顺着风的地方说道，“不像是人，通过林间传过来再带了风，是不是村民说的鬼哭？”
　　“有可能。”
　　“我记得名录里有种妖怪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忘了叫什么。”
　　花狸当机立断，“过去看看再说。”
　　大概是脚步声惊动了对方，两人靠近后声音便停了。花狸根据耳朵的记忆找过去，发现一个水潭，旁边有个大石洞，看起来很深。水面清澈底下有鱼，小鱼们被花狸探入水中的手吓了一跳匆忙游走躲到水草里。
　　叶森站在花狸身边，看见水里还有几条粗壮的黑背黄褐斑点的鱼，有吻须。它们一动不动地沉在水底，要不是两鳃轻轻起伏在呼吸他都发现不了。
　　花狸做了几个测试，显示没什么异常，她撸起袖子想要下水到石洞里查看，叶森急忙拦下人，说他试试。既然这妖怪只是吓吓人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没必要直接闯入人家的地盘。
　　楚遥曾经说过，白虎驭凶，主杀伐，一旦释放出白虎之气能震慑住一部分妖怪。最近遇到的都是一些比较古老的妖兽，它们有的甚至没有善恶之分只知生存，贸然进去会被攻击。
　　叶森把手掌放在水面上，沉下心按照凤逐教自己的方法聚气于一处，猛然一放松。水面陡然震动起来，有鱼儿跃出水面。花狸眼尖的发现水底那几条鱼游动起来，迅速往石洞退去。它不动还好，这一动就发现了异状，这鱼只有脑门上的一只眼睛！
　　花狸见怪鱼要跑，她立刻变作原形追上去，爪子一挥把几条怪鱼给挠了回来。怪鱼惨叫的呕吐声太难以接受，花狸差点让它们跑了，忍着胃反酸扒在石洞顶上，用自己的猫叫震了回去。这声音虽然带着妖力但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接连的呕吐声让花狸脑袋都快炸了。
　　眼见这些鱼就要窜入石洞，这趟后要想再抓就是难上加难。
　　“叶森！”
　　叶森一急，气沉丹田张嘴一声虎啸，惊起林中飞鸟。怪鱼们被震傻了，待在原地。花狸毕竟是猫科，抓鱼是专业的，一爪子一条鱼捞进能装鱼这类水兽的宝器里。捞完了鱼还进石洞检查，没漏一条才出来。
　　花狸在捞鱼的时候已经变回人类的模样，干完活了看见叶森还摸着自己嘴巴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无奈的拍拍叶森的肩膀，道：“叶森，走了。”
　　“我……”叶森咽了咽唾沫，“虽然隔得远，但是这座山没有大型野生动物吧？村民们会不会听到？”
　　“你担心的是这个？”
　　“不然呢？楚哥说出任务造成人类恐慌是最不好的，后续反应很糟糕。”
　　“……放心吧，按受惊飞鸟的数量来看，也就这一片，你还没有吼一山的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妖怪大多数来自山海经。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这不是薄鱼吗？抓回来干什么？”
　　妖管局待客厅里的茶几旁放着一个玉桶，这是专门用来观察水生妖兽的法器，能把体型大的妖兽按比例缩小。凰鸢半蹲着看了几眼桶里的鱼，对薄鱼发出的呕吐声相当嫌弃，皱着脸把玉桶盖上阻隔薄鱼的叫声。
　　叶森不解地问道：“这种类型的不用抓吗？”
　　“……也不是，反正薄鱼不伤人，就是呼吸声太恶心。”
　　“诶呼吸声？原来那是呼吸的声音？！”叶森认真的在自己的妖怪名录上做笔记，然后问凰鸢，“我查过局里的名录，薄鱼的身体应该和黄鳝差不多吧为什么这些不太一样？”
　　凰鸢摸摸下巴道，“生活的水域不同外形偶尔会发生一点变化，这些比较胖吧！说起来我的原形和祖先的也不一样，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生物多样性？遗传学太复杂了。”
　　叶森差点把手里的笔折断，“……鸢姐，你还学这个？”
　　“啊？我就是偶然看到的，没意思。”凰鸢撇嘴，拿过叶森的笔记扫了几眼，扭过头去看和叶追一起喂夫诸的凤逐，“哥，最近老楚和叶森他们带回来的基本都是少见的异兽，除了夫诸其他基本都是昭示大旱的，这是要乱？”
　　凤逐摇了摇头，“天象无异。”
　　“可再这么下去，真会闹洪涝。”
　　“静观其变吧。”
　　凰鸢突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味地看向叶森，“听花狸说你会用虎啸了？”
　　“什么虎啸？”陆追对薄鱼没兴趣，听了凰鸢的话后瞪圆了眼睛，“像阿森老家里的老虎那样吼吗？我要听！”
　　“不不不不。”叶森急忙摆手，那时候是着急才吼出来的，回局里他打算试第二次结果啊啊了半天像个傻子一样。
　　“阿森可以变老虎？”
　　叶森捏住叶追的耳朵，“你别添乱，我是人变什么老虎。”
　　“哦……”
　　见叶追满脸失望，凰鸢接着道：“你继承的白虎之力并不少，加上成天和叶追在一起吸收的龙气，一般的妖怪都能镇住。以前是没人教你，现在你得好好学，将来很有用的，防人防妖，毕竟咱们的寿命都不短什么事儿都能遇到。”
　　寿命的问题当初四爷爷也和他提过，叶森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却不得不考虑。妖怪的寿命比人类长好几倍，叶追又是龙，可以活上千甚至上万年。叶森虽然有一半的妖怪血统，可他能陪叶追多久呢？消亡的时候，小家伙会哭的吧……
　　“阿森？”叶追处于敏感期，很容易就感觉到叶森突然低落的心情，皱着小脸爬到叶森怀里仰头看他，“你怎么了？肚子饿？”
　　“没有，是你饿了吧别赖我身上，自己吃东西去！”
　　叶追见叶森笑了才放了心，抱着人撒了会儿娇才带着夫诸去找大厨要吃的。凰鸢没继续说什么，只提了几句管理员武力值高了之后就能独自“出差”了，节省“人力”，毕竟他们“资源”匮乏。完了还嚷嚷着问楚遥哪去了，又不着家。
　　苏蜜蜜咬着鱼干接水喝呢，回道：“楚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特别忙，不知道是协会还是二十八局好像出了什么事儿，要他去处理。”
　　凰鸢冷笑道，“协会出事会找他？除非他们会长是女的。”
　　“好像是他们的人在捉妖的时候出意外死了一个。”
　　“捉什么妖我这里怎么没有接到消息？于洋！”
　　“诶我在！”于洋跑过来，懵懵懂懂的问，“鸢姐，发生什么了？”
　　“人类那边出事了？你有没有消息？”
　　于洋翻了翻记录，“没有啊，没有妖怪异常上报，二十八局也没有消息更新。”
　　“啧，叶森，给老楚打电话，直接问他。”
　　楚遥确实忙，至少妖管局的电话他从不会不接，连续拨了七八通都没人接，凰鸢耐性已经被磨没了，抬腿就往门口走。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却突然猛然关上，撞击出的巨响吓了众妖一跳。
　　“哥！”
　　凤逐眼皮子都没掀，气定神闲地翻着残卷在看，“人类的事你别管。”
　　“老楚出事了怎么办？”
　　“我还没死。”
　　“……”凰鸢瞪着自家哥哥，然后气呼呼地走回大厅沙发坐下。
　　叶森听不太懂他们两兄妹的对话，不过据于洋说自从他和叶追来了之后凰鸢就很少出门了，以前天天往外面跑，现在则是专心在家带孩子，偶尔需要她出马才和楚遥跑一趟。凤逐就不必提，除了接叶追那次，压根连妖管局大门都不出，最近一直在翻凤凰一族的残卷，想要查一查有没有类似关于叶追这种缓慢成长的案例。
　　众妖面面相觑，见没发生大事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缩着脖子和伙伴们聊八卦。
　　叶森盯着手机页面神色有些凝重，楚遥刚给他回了条信息，说之前二十八局抓的影妖逃跑，重伤一名天师，伤太重不治身亡。二十八局和协会都在加紧通缉影妖，他短时间内回不了妖管局，有什么事自己做主。
　　把这事给两位老大一说，凰鸢眼神都懒得给了，“这不是搞笑吗？影妖那种恶劣的性子，把它称之为妖我都嫌恶心，它没有实体，一辈子都躲在阴影里，看上谁谁倒血霉。之前二十八局逮到了我没要就是因为影妖不算妖，弄死了事，不然后患无穷。”
　　“影妖名声这么不好啊？”叶森问。
　　“什么名声啊……影妖最早就是一团影子，它也能耐修出了内丹，但是作恶多端四处欺骗袭击遇见的妖怪和人类想抢人家身体。这玩意我们那时候就没有，太阳光一照哪里来那么大胆的影子？相信绝大部分妖怪都不晓得影妖这个东西，似妖似鬼，莫名其妙！”
　　“咱们局这边要过去协助吗？”
　　凰鸢皱了眉头，“那边老楚在就够了，别特意去管，遇到就地诛杀，不留活口。”
　　“行，我让于洋在坛子里发个消息吧，让大家小心。”
　　妖怪论坛是叶追的地盘，于洋刚发了消息叶追就迈着小短腿出现在大厅，询问凰鸢具体情况。凰鸢见小家伙脸蛋红红的手上还有面粉，就知道他去厨房捣蛋了，刚想把人带去洗手，就听后院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的。她心一慌扭头一看，凤逐手上的残卷掉到地上，脸色发白。
　　“哥？！”
　　凤逐站起身，眨眼间消失不见，凰鸢心里一紧急忙跟上。
　　办公桌前的叶森吓了一跳，和其他同事一起走到大厅，见大厅里只有一个不明状况的叶追便把小家伙抱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叶追伸出还沾着面粉的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其他妖怪神色凝重，聚到一起低语。旁边的于洋给他解释道，“刚才妖神阵突然震动，估计是阵眼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后院传来牡丹的惨叫：“火……火种跑啦！”
　　叶森觉得挺严重，牡丹大厨的嗓子都破音了。他抱着叶追疾步往后院走，见到了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追着一团火跑的凰鸢。那团外围赤橙色中心是艳红的火飘浮在半空中，像是有意识一样逗着凰鸢玩，一会儿低一会儿高。如果有声音，估计会是一串笑。
　　火团说跑也没跑，它就像放了暑假的孩子满院子飘，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凰鸢见捉不到索性不追了，扶着脸色不太好的凤逐坐在长廊下。叶森很明显的看到凤逐身上在往外冒火星，再摩擦就能烧起来。叶追看来看去，闹着下了地，喊夫诸朝火团喷水……叶森吓坏了，那团火明显就和凤逐有关，这火只是跑而已凤逐就不舒服了，如果灭了岂不是要完。
　　“追！你别闹！”
　　“嗯？”叶追笑嘻嘻的，“我没闹啊在和它玩……唔！”
　　小家伙扬着笑脸正说话，半空中的火团以瞬息的速度突然从背后冲向叶追，把人撞倒在地。不远处的凤逐动作虽然也快，但他冲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火种埋入了叶追的身体里还跌了一跤，就趴在叶追面前。
　　凰鸢吓得脸色比凤逐还差，只记得拦下要上前抱叶追的叶森，“别碰他！”
　　叶森被凰鸢拔高的声线弄的进退不得，浑身都在颤抖。
　　“嘶，呜唔……”叶追趴在地上吸了口气，慢吞吞地抬起脑袋，见凤逐趴在自己前面还有些好奇，“小逐，你在找什么东西？”
　　凤逐顾不得地上脏，趴着凑过去看叶追的眼睛，“有哪里不舒服？觉得热吗？”
　　“唔？不热，但是咬破嘴巴了，好痛。”叶追爬起来坐到地上舔嘴唇。
　　“别舔。”凤逐也学着叶追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查看小家伙的嘴唇，发现只是破了一个口子后明显的松了口气。他捂着胸口闭上眼，过了十几秒又睁开，和一旁的凰鸢说道，“小鸢，火种还在。”
　　凰鸢瞪大眼，“怎么回事？”
　　凤逐自己还是懵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让叶森抱着叶追跟自己走。叶森不疑有他，抱了小家伙跟上。凰鸢朝远处的众妖摆手，让他们各归各位。
　　叶追抱着叶森的脖子问，“要去哪里？”
　　“拔火。”
　　作者有话要说：
　　唉突然有留言了，谢谢喜欢，比心。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叶森抱着叶追坐在凤逐卧室靠窗的地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凤逐的房间距离前厅办公室有段路，是妖管局范围内最古色古香的一处，地上铺着的全是泛着淡淡香气的木板。进出的部分和窗台是玉做的，挂着坠了玉珠的门帘，没有门。叶森知道这里是“禁地”，刚进妖管局没多久就被于洋告诫过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只要凤老大没有走出这里就不能过来打扰。
　　刚才脑子一热就跟过来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动都不敢动一下。叶森摸了摸叶追的脖子和脸颊，发现小家伙的温度开始升高后什么心思都没了。
　　凤逐撩开珠帘走出来时，身上的衣服是当初在切云山穿的那套，凰鸢说过是原形的羽毛幻化而成。他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垂到地上，手里捧着一个莲花三瓣香炉，青烟从炉顶上的莲叶缝隙里升起，飘出了个弯弯绕绕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