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95)
“你这……骗子!”温彦之拧起眉头承受齐昱手指的屈伸,抬手狠狠掐在齐昱手臂上。
齐昱闷闷笑出来,垂了头一口就咬在他削玉般的肩头上,一路吻至他耳畔:“我要真坏,进去的就不是这个了……”说着那手指微微往某处一勾,带得温彦之轻颤一阵,气呻喘喘,一时撑在他腰腹上的胳膊都软了软。
——这呆子,还想跟朕斗。
齐昱宽大手掌从温彦之大腿顺线滑上,扶住他的细腰轻抚揉捏,好整以暇地靠在木池壁上欣赏温彦之黛眉轻蹙的神情,以及在温水倒影下氤氲绯红的身子。他从温彦之股间抽出手指,在池边木盘中的脂盒里轻轻捻出一点,又再度转手滑入水下,片刻后,传入耳中的是寒夜梦回里迷蒙的呻.吟,然眼前之景自然比梦里更真,此时玉人面色盈润,身发皆湿,肌肤好似凝起的羊脂,胸膛上的一双粉尖若滴落的樱桃,嫣红惹人品。
他起身含住温彦之胸前的红果舔舐起来,温彦之刻意压抑的喘息从薄唇间吐露,放在他肩上的手指扣紧,终于是忘了情,紧咬着欲念道:“齐……昱……齐昱我要……”
齐昱紧皱起眉头,立时换出手指将温彦之拉住更往下摁,二人间水波起开一荡,怀中人沉沉闷哼一声,颤抖的尾音被齐昱一口接入唇舌中,深深缠吻起来。
他忍不住了。
是真的真的快要想疯了。
三月光阴倒转似水,他此刻就像沉沦其中,一想起每夜空洞枕边他心间就顿生凉意。眼前温彦之美到快要失真,说是梦都不为过。可如若这是梦,他只求能不要醒来就好,就如此耽于美色之中,直到将这月白霜华的身子一寸寸吻尽,撞碎,融进自己的骨血,从此再不分离,再不相思……
“温彦之……”齐昱按住温彦之腰臀上下间,身下传来暖水暧昧的轻拍之声,他仰头吻着温彦之线条柔和的下颌,轻啄那喉结上下玉嫩光洁的肌肤,水雾似纱,飘渺似幻,这一刻他心中的柔情几乎要倾逐而出,将他四肢百骸都淹没个干净,终于吻到温彦之耳垂含情咬下:“以后再不准你离开朕身边一步,一步都不准。”
温彦之意乱地扶住他胸膛,从尾椎直上的快慰已让他再说不出句完整的句子,此时只能破碎地回他道:“不走……我不走……你也不准走……”
……
浣阁中二人纠缠了一场水波似飞花,等真收敛了心念出得浴来,殿外已然月上中空。
温彦之被折腾得手足都快脱了力,只由齐昱兜头罩上宽大的寝衣抱起来,埋首在他半湿的乌发颈间磨蹭,沉了心意要赖着国君相亲近,暗道只一夜长短,总不能就祸国殃民了罢。
齐昱将人妥当放在宽大龙榻上坐好,绘绣兰桂的衾被围上,又从侧旁拿过薄巾给他绞头发,落目一瞧,小呆子一双眼睛清波带水地望着自己,竟似在盘算什么。
“你小脑瓜又在动什么念头?”齐昱好笑地拢他一头青丝。
温彦之鼻尖动了动,垂下眸子,“等你随我回院里住,我也待你这般好。”
——还想将朕打横了抱上床?
齐昱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这二人吃饭睡觉亲近之事,竟叫这呆子说得像幼时学监里相好的同窗互去家中作客似的。
“你那院子究竟有什么好的?”齐昱把他半干头发拨去前面,另换了张干的替他擦了后颈,“能比朕宫里还好?”
温彦之没答他这问,却仿佛真对此问若有所思。他从被里探出手,打齐昱手里接了巾帕又拉他坐下,“齐昱,你……我们,你想没想过……”
“甚么?”齐昱扭头去看他。
温彦之用薄巾搓揉着齐昱的发梢,小声却沉稳地说了两个字:“成婚。”
齐昱闻言,好生作想一二,拾了一国之君的口气道:“温呆呆,你想不想做我的皇后?你若是想,那我就先同太常寺商讨个三天三夜,招翰林、礼部落个改制新法的阁子,再将三公补齐了,把这新法通过,薛轶签字落印,我再着发皇榜告知天下男子之间皆可成婚,然后你爹回来,我提点贤王携宗亲厚礼去提亲,十里红绣、江山为聘把你娶进宫来,今后你就管坐着陪我就是……这样好不好?”
温彦之默默给他擦着头发,好似还真一边听他说一边考虑着,末了,想了会儿,肃穆地摇摇头。
“不好,我不喜欢红色。”
齐昱:“……?!!”
这是重点么?!
朕这可是求婚,求婚,且是求婚!虽是玩笑,好歹你这呆子也得回应一下!不喜欢红色也得喜欢一下!
齐昱侧脸恶狠狠盯着温彦之,气得说不出话来。
温彦之拢过齐昱头发握在手心里一寸寸地搓揉,垂着脑袋思索了会儿,道:“我们都是男子,我说的成婚自不是那种……”
“那是哪种?”齐昱吊着眼梢看他,“莫非你还想把我折腾回温府去给你买菜洗衣烧水做饭伺候你爹娘替你捶背捏腿生孩子?”
这话说得不歇气,忒酸,温彦之都觉出阵牙疼,淡淡道:“你也一样都不会啊。”
齐昱顿时万箭穿胸:“……”
——朕是一国之君朕为何要会那些事!
——你这呆子今晚是不是专程千里赶回来将朕气死的?
温彦之看着齐昱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用薄巾把他后颈擦干。
齐昱从他手里抽走薄巾扔去一旁,向后一仰就大字躺去了软枕上。
温彦之裹着被子趴去他胸口上,把两人都盖住,推了推他:“齐昱?”
齐昱看着帐顶不说话。
温彦之往上凑了凑,亲了他一下,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笑:“别生气,我留在宫里还不成么。”
这一句妥协得平静如水,落到齐昱耳朵里却像滚落了针毡,扎得他一腔都疼——想温彦之一族世家公子,状元入朝,南巡治水,一腹的才华,一身的风骨,今后若时常出入在宫中,迟早会被有心人指着脊梁说是奸佞,到时候满朝议论,天下诽毁,不单是他自己,就连温家百年声名也要跟着崩塌。
古来皆道帝王卧榻之男色,名为男宠。
可温彦之于他,并不只是个男宠,他也不要温彦之去担那骂名。
然又能如何相较利害?又要如何取舍功名?
轻叹口气,齐昱捧起怀里的人的脸,珍惜地亲了亲:“我知你说的成婚不是风光嫁娶,而是一瓦盖头,四季安稳,此生此世都在一处。你不愿我一个人守着皇宫,我也不愿你一个人受着苦楚,此事我有计较,你先别想了,睡吧。”
温彦之乖顺地点了点头,由着他手指在额间发际轻抚,那暖意点点星星,没过一会儿,他也生出些困意,终于枕着齐昱右臂就睡了过去。
齐昱低头在他眉心轻轻印下一吻,沉邃了目光凝视他片刻,转眼看向床帐轻纱外宫殿雕梁画栋,昏黄烛火,一时白日道道奏章从他心底一一掠过。
西北大旱整治结束了,殊狼边境撤军了,淮南水患歇了水坝修了漕运开了,流民归家,灾地复田,振兴起始,天下暂且安稳了。
可从此时起,他又要面对自己了。
温彦之要的一瓦遮头四季安稳,不是没有办法。
他也从来都不想要温彦之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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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夜漏尽,旭日再升,翌日寅时的晨钟还未打响,齐昱已从卧榻中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温彦之沉静的睡颜,垂睫抿唇,神态安详,标致好似佛堂里玉皇宝座下的童生。
他抬手在这呆子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扬起个笑意,便沉肩缓缓抽出衣袖,起身行至外间,招周福来伺候洗漱更衣。
今日逢了月中十五,有早朝。齐昱洗漱完了并没叫温彦之起身,只拿起昨夜的礼部檄文再看,毕竟春闱快要开始,此文一发便是起头,后面还有礼部拟定的恩科日程,算作重要。
刚看了会儿,外面宫差送来昨夜里宫门落锁后,吏部卡在宫门外的文书。近来入春,不少官员开始络绎择期反朝述职,故每日吏部都有几道折子递到御前,报清述职人等,若是官员品级足够上朝,那逢了早朝还需定入朝班名录中,由齐昱阅罢,再点去宫门,那官员才能上朝。
此时递到齐昱手中的述职折子有三本,当中一张请准上朝的吏部文书,叠起来夹在最后一本头上。
齐昱随手将那纸头先抽出来,想瞧瞧是哪个大官要回京了,好让自己寻思早朝上要垂训些什么。然这么一瞧,他手都抖了一下。
只见那吏部的报请文书中间待填处,有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颜楷书就:“敬请圣躬惠鉴,拜启者报请入宫上朝,恭聆圣训。”
“臣,温熙之,叩拜跪呈。”
第97章 【铁丝扎就的棉花】
齐昱落目瞧着手中这文书,忽想起年少时候一桩事儿来。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当年还宿在国子监念学的时候曾有宵禁,康王、贤王十七八岁,领着他与齐政两个半大娃娃并几个世家公子出去打猎玩,回来晚了,国子监落了钥,若是进不去,次日晨学点名时候便会被学士发现。
这事儿却也不算小,皇子念学之事先皇曾甚为关注,嘱学士每日都要上报念学的情况。他们旷课若叫学士报去先皇跟前就不好看了,尤其是康王,已被报过好几次。先皇曾说过再报一次康王这学也不必念,就去函谷关外头守一辈子作罢。别提那会儿还带着齐昱、齐政,更兼有带坏弟弟的错处,故康王可算开始急了,几乎想回王府叫人来撬门,齐昱和齐政刚到可以开始胡闹的年纪,从前还没缺过课,此时也颇为担心,却没甚主意。
齐昱记得,那时候跟在康王身边儿的一个清贵公子踱了步出来。那公子年纪同康王差不多大,平日里很少言语,样貌棱角挺出挑,那时脸色如惯常般不见笑意或担忧,只很肃穆萧然,宛若个垂幕帝侧的谋士,严正道:“康王爷若只是怕晨学点名应不上,又何须急着进监去?叫学士没法子点名不就成了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康王一如落水获了浮木,抓着那公子胳膊大笑:“熙之!果真还是你有法子!”
原来那神色谨然的公子,便是温家次子温熙之。
虽世上排第二的从来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但这教条落在温熙之身上可不作数。
温熙之上头有个哥哥温旭之,温旭之在戍边军为军检督事,此时正随戍边军赵黎与他父亲温久龄一道从殊狼国回来,和谈军政上功勋道道,名字一出威震三军;他下头便是温家老幺小呆子温彦之,新近治水有功满朝眼红,今日一旦上朝,铁定是百官都恨不能揪上个关系奉承一番。
反观温熙之自己,自两年前齐昱登基,他在九府提督任上逢了手下监官错算税银的漏子,自请贬官去遥领了边境昌、贺二州刺史,平日不出声不出气又天高皇帝远,状似被两兄弟的风头比了下去,然齐昱能在御案上见着的各地银粮统录中,昌、贺二州的岁贡税赋却是一年更胜一年地蓬勃.起来,足见此人不仅是有少年时的急智,更能有治地善民的大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