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60)
季沧海谢绝,“心领,人已安置妥当了。”
近来刑部正在挖地三尺的抓王祎,四个城门俱是严查出入不说,除了石子街以外其余店铺也开始被逐个排查,而且悬赏告示贴的遍地都是,季沧海缘何能如此笃定不会出问题,柳龙骧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你是想让他混在龙骧卫里出城?”
季沧海露出一丝赞色,“还好不是你来捉人。”
叶悔之在旁边瞧着撇撇嘴,“还不是我给他讲了因果,算不得他聪明,有什么好显摆的。”
小柳状元望向叶悔之,表情认真严肃,“如今才刚入冬,你披个那般厚重的狐裘像暴发户一般显摆什么,同你站在一处我已然觉得十分丢脸,你不要再找存在感了。”
叶悔之被柳龙骧夹枪带棒的嘲讽了一顿,不甘回嘴,“我披狐裘怎么了,你不冷你捧着暖炉做什么,显摆你们家暖炉多?”
柳龙骧扫了一眼一旁的郁弘,不咸不淡的开口,“是很多,日进一个。”
叶悔之顺着柳龙骧的目光也去看郁弘,“还有你,你带点鹅毛来我也当你礼轻情意重了,你背几根荆条是要干什么?”
被战火牵连的郁少当家笑如春风,哪怕背着荆条也挡不住他的风流雅致,“谁说是给你的,你瞧不出我这是负荆请罪来了?”
叶悔之懒得搭理这两人,说了句就此别过直接回马车里窝着去了,季沧海倒是又同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好半天才上了马车,马车内部还算宽敞,因着季沧海有伤还特意备了软塌,季沧海寻了个不触碰伤口的姿势躺好,吩咐前面驾车的许开可以启程了,许开得令一甩鞭子马车便缓缓开始前行。
车轮吱呦吱呦的转动起来,叶悔之将头探出车窗去看,本以为郁弘和柳龙骧能站在那儿目送他们,他也好摆摆手依依惜别一下,结果寒风中叶悔之只瞧见郁弘硬扯着柳龙骧往回走,柳龙骧别别扭扭的扭捏几下也就从了,叶悔之糟心的坐回马车内问季沧海,“他俩真是来给咱们送行的?”
密云沉沉的压在头顶,才过了未时天却已经见了黑,目之所及俱是乱山残雪,只有叶悔之驾着的马车孤零零的行在小路上,北风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叶悔之拢了拢领口朝身后马车的车厢里喊话,“许开,是不是轮到你来了?”
越往北面天气越冷路也越难走,季沧海一行走了月余抄了不少小路才勉强要达到北境边陲,季沧海和许开在北境呆惯了倒不觉得难熬,反而是叶悔之虽仗着有内功护体,却仍不太适应那刮骨般的寒风凌迟他每一处露在外面皮肤。许开利索的出来顶替叶悔之驾车,叶悔之拍拍许开连嘴巴都不想张一下,用手比了比便钻进了车厢中,车厢里没有风吹显得暖和许多,叶悔之坐在季沧海对面,摘下厚重的棉手套搓了搓手。
季沧海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此时正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见换了叶悔之进来,便拉过他的手在自己掌中暖着,叶悔之任由季沧海替自己捂手,嘴巴也不闲着,“将军,我若没记错日子,今儿腊八了吧?”
季沧海点点头,“若是今日能赶到纳吉镇投宿,就让店家给你煮碗腊八粥吃,免得下巴被冻掉了。”
叶悔之没事找事,“只怕你急着赶路不是想给我寻腊八粥吃,是心中有惦记着的人,盼着早日重逢吧?”
季沧海莫名其妙的看叶悔之,这回换成了叶悔之闭目养神,眼睛闭着嘴巴还不闲着,“都说这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古人诚不欺我。”
季沧海想了想发问,“又是苍夜?”
叶悔之不答话,闭着眼脑袋随着马车晃来晃去,仿佛真睡着了一般,季沧海见状也不再搭话,只是将叶悔之的手推回了他自己的膝盖上,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越发混账了。”
叶悔之本是装睡,因着一直赶路身心俱疲,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过去,等到季沧海将他推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许开正忙着往下搬行李,叶悔之困顿的揉揉眼睛望向马车外,只见他们停在一处客栈的院子里,客栈瞧着竟十分不错,同之前宿的荒村野店犹如天壤之别,季沧海看出叶悔之心中所想,提点了一句,“你睡着的时候我们已经进了纳吉镇,这是边境比较繁华的一个镇子,条件自然好些。”
叶悔之闻言点点头,跳下车伸了个懒腰也帮着许开搬行李,许开十分有眼色的开了两间房,他这个小小副帐头独享一间,季沧海和叶悔之两位将军同挤一间。比起吃腊八粥,叶悔之觉得他现下更需要的是洗个热水澡,连晚饭都顾不得解决,叶悔之先赏了碎银子给店小二,吩咐他抬三桶热水去客房,边陲小镇赏铜钱的都不多,更何况是碎银,店小二接了赏钱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别说是烧热水,让他烧客栈没准他也干得出来。
叶悔之闹着要洗澡,本来并不那么强烈想先洗澡的许开委委屈屈的摸了摸肚子从了,季沧海倒也没什么意见。店小二得了赏银果然手脚利索,很快热气腾腾的大水桶就被伙计们抬了上来,因着三人住的是上房,店小二还甚是贴心的在叶悔之和季沧海的大桶中见立了屏风,叶悔之一边脱衣服一边发问,“将军,你说我要是把这屏风捅两个口子需要赔多少钱?”
季沧海在军中待惯了手脚远比叶悔之利索,这边叶悔之还未脱完衣服,那边季沧海已经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上了,季沧海抬头瞧了瞧叶悔之口中的屏风答话,“不宰个万八千两,怎么对得住你这种皇城来的肥羊。”
听着叶悔之那边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季沧海心想叶悔之果然是连泡个澡也不能安生,叶悔之将整个人泡进浴桶里舒服的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他敢讹我,我就亮出我的真实身份。”
季沧海将身子又放松了些,靠着浴桶边懒懒答话,“什么真实身份,承安城第一纨绔?”
“谁纨绔了,”叶悔之得意洋洋,“我是要告诉他,本大爷就是大名鼎鼎的季沧海季将军的家眷。”
季沧海满面笑意,“谁答应了?”
“占了小爷便宜想赖账?”叶悔之激动的将两人之间的屏风用力一掀,正瞧见季沧海面上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笑意,想不到原来季沧海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是用这样的表情对待自己的,叶悔之面上一红有些发怔,待缓过神便没了什么气势,季沧海此时已经敛去笑意眼含揶揄的望着叶悔之,“我又没说不答应,你掀屏风做什么?”
叶悔之摸摸鼻子,“那个,我就是问问你用不用擦背。”
季沧海转身,将光/裸的后背朝向叶悔之,“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季某何德何能,能得小侯爷亲自搓背。”
自己撒的谎哭着也要撒完,叶悔之郁闷的拿了毛巾探着身子帮季沧海擦背,边擦边忍不住抱怨,“屋子里这么冷,你忍心让我冻着替你擦背?”
季沧海放松的趴在桶边头也不回的答话,“自然是不忍心,”说完继续吩咐叶悔之,“左边再用用力,没吃饭么,还有右边,别忘了擦。”
叶悔之忿忿的恨不得此时手中拿的不是毛巾而是刀片,直接将季沧海的皮肉都擦下来才好,季沧海逗够了叶悔之说了句可以了转过身来,叶悔之见状立即缩回了桶里取暖,季沧海十分自然的接过毛巾,让叶悔之转过身去替他擦背,“北疆军驻守的答寒城附近有座白玉山,等得空了我带你去泡那山上的温泉。”
叶悔之抱着桶沿答话,“我看画本子里,一般这种跑去湖边、河边、溪边洗澡的,都会有一段艳/遇。”
季沧海将毛巾往叶悔之头上一丢,“那你不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3= 这几天要考驾照,更新有点慢~
☆、76
答寒城本来并没有名字,而是南溟国北疆军驻军的军营,后来随着连年增兵再加上为了稳固防线,北疆军便将驻地渐渐修成了一座高墙石城,答寒城在朔北话里正是石头城的意思,答寒城中并无寻常百姓居住,而是一处实实在在的守军驻地,是北疆防线的大本营。季沧海本就是在北境征战打出的名声,是以北疆军同忠义军一样算得上是季沧海的嫡系,虽然最近一年边境安稳季沧海也一直在皇城待着,但北疆军并未因此有丝毫松懈,叶悔之在答寒城住了几日,觉得季沧海带兵果然是有本事的,哪怕他成天挂着一张冷面孔,北疆军上下依然对他既尊重又亲厚。
这几日季沧海都是去各营同营将们一起吃午饭,本来季沧海是有意带着叶悔之一同去认识一下他的下属,奈何北境天寒地冻又动不动就下场大雪,叶悔之缩在将军府里半步也不想走,季沧海有意让叶悔之跟着苍夜学东西,苍夜还未回到城中季沧海便暂时由着他躲懒。然而叶悔之整日躲懒也并没觉得有多愉快,军营的伙食都是按例依等级供应,就算是季沧海也只不过是比寻常士兵能多两个菜而已,叶悔之好歹比季沧海多个爵位想再加点伙食水平倒是说得通,可季沧海大多时候都是同兵士吃一样的,叶悔之也拉不下脸跑到军营里搞特殊,日日腌菜将他吃的也面如菜色。对着桌子上的地瓜土豆玉米饼子,叶悔之重重的叹了口气,饕餮楼他是不指望了,哪怕来道琉春园的东安子鸡也是好的,他当初凭什么嫌弃琉春园,至少人家有时鲜吃不是,许开推门进屋正瞧见叶悔之坐在饭桌边一脸生无可恋,许副帐头大大咧咧的往桌边一坐拿了个饼子塞进嘴里,“怎么这幅表情,不合胃口?”
“没有,”叶悔之若无其事的也大口吃饭,“就是在将军府里憋的无聊。”
“将军带你出去你又不肯,现在又喊无聊,”许开将桌子上的炒鸡蛋毫不客气的拽到自己面前,“不过过一阵子龙骧卫就都到了,到时候你就不会无聊了,而且苍夜去巡视防线也快回来了,将军不是让你同他学东西么,到时候有你忙的。”
叶悔之坐直身体提高警惕,“苍夜要回来了?”
许开点头,“是啊,你又不认识,这么激动干嘛?”
叶悔之掩饰的往嘴里塞吃的,“我哪里激动了,我就是期待,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你懂不懂,毕竟是北疆解语花,将军贤内助,我听说苍夜其人英英玉立惊才风逸,季将军曾亲言见苍夜如见他本人,我还听说他文能调素琴武能杀千里,这些年同将军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是将军心口的朱砂痣梦里的白莲花。”
“噗!”许开把嘴里的吃食喷了出来,“这一套一套你从哪听来的?”
叶悔之嫌弃的把自己的粥碗挪了挪,“柳龙骧告诉我的,一字不差,怎么了?”
许开神色复杂,“这些话你也同将军说了?”
叶悔之傲气十足,“既然有这么个人这么回事他还怕我说?他自己都点头认了,我时不时的挤兑……那个夸赞几句还不行吗?”
许开感叹,“小柳状元高才。”
叶悔之吃完午饭无事可做,晃晃悠悠回自己屋子里补眠去了,昨日季沧海托他后半夜去城中探探巡城的岗哨,可怜他天寒地冻的一路明哨暗哨躲来躲去累心累身,难得寻到几处有小漏洞的地方,又怕有遗忘连夜记录好悄悄摆在了季沧海枕边,此时吃过饭叶悔之便有些发懒,躺在床上将棉被一裹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等叶悔之起身在府里晃悠的时候,便听传话的说季沧海已经回府了此时正在书房里面,还专门吩咐如果叶悔之醒了让他立即过去。叶悔之估摸又是季沧海带了什么新奇的玩意给他,心情大好的快步赶去书房,到了书房门口叶悔之也不通报,跟进自家大门一般推了门便进,等进了书房站定叶悔之才看到书房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此人一看便知是行伍出身,浓眉肤黑蓄着络腮胡子,一身的横肉高大壮实的跟座小山一样,壮汉见到叶悔之露出亲热的笑容,声如洪钟爽朗高亢,“将军,这就是叶悔之吧,绯夜几个在信中常提到他。”
季沧海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朝叶悔之介绍,“季九,他就是苍夜,我胸口的朱砂痣,梦里的白莲花。”
苍夜莫名其妙,在季沧海和叶悔之之间望来望去,叶悔之瞧着眼前这位名叫苍夜的壮士,险些静脉逆转吐血而亡。
季沧海见叶悔之不言语,继续补刀,“哦,好像还是什么解语花、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