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莫跑求碰瓷(28)
“他们这种聪明人,最讨厌被人骗,你不但骗成了,还是他最讨厌的督敬司的人,他就是这般想的,你心里明镜一般,何必问我。”叶悔之答完,正瞧见他们口中的聪明人从对面的书屋出来,手中还捧了几本新买的书。
郁弘自然是在柳龙骧进去的时候便瞧见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往对面瞧,此时见他出来,直接将准备好的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拉了叶悔之一起走,“跟着他,走到没人地方捂住脑袋揍他一顿。”屁股有伤的叶悔之被扯的直皱眉头,倒也挺乐意跟着去瞧热闹,他倒要看看郁弘是不是真有骨气敢碰柳龙骧那么一下半下。
两个人不言不语的跟了柳龙骧几条街,因着都是闹市区行人众多,柳龙骧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近来对医术有些兴趣的小柳状元买完医书又顺便去了离他府上不远的一家药铺买些寻常药材来试。郁弘和柳龙骧躲在离药铺不远处守株待兔,兔子还没出来,叶悔之却见到香儿先出了药店神色匆匆的离开,这个香儿是他大哥偏房孙氏的陪嫁丫头,专门跑到离叶府很远的地方来买药,怎么想都不对劲,顾不上围观郁弘揍柳龙骧的大计,叶悔之跑到了药店里,拽过正在帮柳龙骧称药的伙计,“刚刚穿青色衣服的女子买了什么药走?”
伙计被拽的一个趔趄,还不得不赔笑,“这个行有行规,小的不能说。”
叶悔之手上用力,静立一旁的柳龙骧却意外帮了个忙,他拿出官牌递到伙计面前,“官府查案,你告诉他便是,坏不了你们的规矩。”
伙计答了声是,瞧了一下记录,“刚刚那姑娘买的是附子。”
此时郁弘也跟了过来,不解的看叶悔之,“很寻常的一味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柳龙骧没理会郁弘,而是看向叶悔之,“附子可用于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虽是大毒的一味药,但确实像某人说的,还算寻常。”
叶悔之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句,“那对孕妇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柳龙骧目光敛了敛,“大忌。”
叶悔之闻言转身便跑,郁弘倒还算悠哉,拽了药铺伙计的胳膊,“劳烦小哥也同我走一趟做个证人才好。”
伙计迷茫的一个劲儿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郁弘哪里管他,拉着人便走,柳龙骧拉住伙计另一边胳膊,盯着郁弘看,显然是要个解释。郁弘说我若没记错,你姐是怀了身孕的,那位偏房什么角色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不然叶悔之也不会背了个锅被赶出府,现下他自然是去抓那个买药的丫头了。
柳龙骧想过季九不像寻常人家出身,倒没料到其实就是柳半君同他提过的那个小叔子,但此时也顾不得诧异,柳龙骧担心自己姐姐的安危,一甩手也朝着叶悔之的方向跑了,小身板跑的甚快甚稳哪里有半点书生的文弱,郁弘拎着一脸迷茫的伙计,喊了句等等我也快步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谜之更新频率 =3=
☆、38
叶悔之追到快到叶府的时候又停了脚步,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香儿拿到药也不可能直接进府塞进柳半君嘴里,还是从长计议一下比较好。柳龙骧说过,附子只是寻常的一味药,就算捉住了香儿也算不得什么实据,他这样闯进去抓人反而打草惊蛇。叶悔之正在心下盘算如何是好,柳龙骧和郁弘以及莫名其妙的药铺伙计也都追上了他,三个人稍作打算,还是先偷偷找到叶惊澜说一下,想办法来个人赃并获永绝后患才好。
翻墙对叶悔之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带着郁弘几人往季沧海的府门口走,那路上有个叶家的侧门,正好是他从前住的偏院附近。熟门熟路的叶悔之让郁弘三人等在原地,自己轻轻松松的就翻进墙内准备开门,却不巧墙内此时正站着个人。叶惊澜上朝时候听季沧海跟他讲了一声,叶悔之因为一些误会被揍了板子,他正准备去瞧着叶悔之的惨相乐一乐,谁想到刚要开后门就眼看着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而且这个大活人还是他要瞧的那个乐子,向来碎嘴子的叶惊澜居然愣了几愣没讲出半句言语来。叶悔之瞧见叶惊澜倒没太大反应,只是朝着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转身打开门放了郁弘、柳龙骧和药铺伙计进来,叶惊澜将几个人瞧了一遍,十分诚恳的问,“这是打马吊三缺一,还自带个端茶倒水的?”
几个人悄悄进了叶悔之住的小院,先把药铺伙计安置在一处小屋里,又将香儿的事同叶惊澜讲了一遍,大多时候是担心自家姐姐安危的柳龙骧在讲,郁弘优哉游哉的补几句,而叶悔之则是东走走西看看,出乎意料小院被人打理的十分整洁,连他常用的东西也都摆在随手可触的地方,就好像他每日仍住在这里不曾离开一般,叶悔之心中一暖,忍不住看着叶惊澜笑了笑,叶惊澜自然知道他这个弟弟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说别起腻,没看我们在这儿说正事呢,说着还揉了揉鼻子掩饰难得的那点不好意思。叶家上下本就对柳半君怀孕这件事十分重视,叶惊澜更是亲自挑了自己放心的几个家养丫鬟随身伺候,还下了严令柳半君的事别人不得插手,再加上每日形影不离跟着柳半君的陪嫁丫鬟席翠,叶惊澜没想到这么周密的安排下孙小寒居然还敢下手。郁弘问柳龙骧,有没有可能真的只是二房要单吃这味药,柳龙骧嫌弃的白了郁弘一眼,“府上贵人病了哪个大夫敢不将药开齐了,还是说你见过谁是给自己单买一味药平日做零食吃的,就算做零食吃家门口的药铺不去,偏偏要绕了大半个皇城,怎么着他们家专门卖孜然味的附子嚼起来味道特别好?”郁弘被喷了一脸血,还拉得下脸点头附和,“你是大户人家你讲什么都对。”其实这道理郁弘何尝不知,他只是没事想逗逗柳龙骧说话,自打从沙洲城回来,柳龙骧还没正经搭理过他。
叶惊澜离了小院去做安排,既然药在香儿那边,他只需派人不动声色的盯住香儿便可,只要她出手必然被捉,倒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只不过他还想去瞧瞧柳半君,别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是一眼不见都浑身不舒坦,刚才还嫌弃叶悔之腻歪,他对着柳半君才是真腻歪,要让叶悔之瞧见了估计会忍不住提拳揍他。叶惊澜一走,屋子里只剩下叶悔之和柳龙骧、郁弘三人,怕暴露行迹连杯茶也没法安排人来送,柳龙骧倒颇能自娱自乐,寻了围棋出来自己同自己下棋,叶悔之在从沙洲回皇城的一路同柳龙骧混的已经十分熟稔,直接坐到了柳龙骧对面住着腮看他,“小柳大人,你年纪也不小了,我看有一门亲同你十分合称。”
郁弘竖起了耳朵听着,柳龙骧将碧玉做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啪的一声微响,“不知哪家闺秀,说来听听。”
“礼部尚书的千金,你觉得怎样?且不论你们俩的父亲同为朝廷一品大员,单说你们两个,你是当朝状元,她也素有才名,你是才高八斗,她是学富五车,你是艳冠群芳,她是国色天香,你们俩在一起定然是天作之合。”
郁弘在一边讥讽,“你不去做媒人真是皇城闺秀们莫大的损失。”
柳龙骧神色不动,“我若没记错,景姐姐虚长我五岁,和我远房的一位姑妈同年。”
郁弘嗤嗤的笑,叶悔之瞪了他一眼,也觉得有些牵强,可若不是柳龙骧这般人中龙凤,换做谁叶悔之都觉得有些配不上景裳。叶悔之对感情之事并非一无所知,景裳是何心思他心里明镜一般,只不过两个人各自装傻而已,如今他喜欢上了季沧海定然不能给娶了景裳,而且也自觉配不上她,所以本着相识多年的情意,总想替她寻一户好人家安稳下来,既能让她富足度日,又该有配得上她的风华气度。
白玉棋子落下,将碧玉棋子困成一副颓势,柳龙骧幽幽开口,“景姐姐的事家姐也同我提过,这浑水恕我不蹚。”
叶悔之那点私事,郁弘自然是清清楚楚,而且他也不想将柳龙骧扯进来,难得主动开口帮忙,“你想帮景姑娘寻良人,我倒是想起来个人,我大哥不是只爱弹琴作画么,他那些朋友里面,倒有位配得上景姑娘的,瑛贵妃的儿子,当今圣上的五皇子你们听说过没有,这位小王爷我在府上遇见过几次,是个才貌双全的,瞧着品性也不错。”
叶悔之白了郁弘一眼,“你大哥何止爱弹琴作画,还爱睡美人。”
郁弘尴尬的咳嗽一声,“皇家不比我们,家风很严的,嗯,家风威严。”
柳龙骧收了拿棋子的手看向郁弘,“他怕太子妒他,平日只管寻欢作乐半分朝事不沾,要他去夺太子的心头好,你当他是真傻?”
郁弘想了想答话,“若是连他都不能保景姑娘周全,那景姑娘还是别嫁的好,再说那景裳何等聪颖,哪里用得着你在这儿帮她乱点鸳鸯谱,她自然有办法替自己留条后路。”
叶悔之觉得郁弘的话在理,又觉得景裳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凭什么人人都觉得她万事都有办法,左右想不通有些烦躁,干脆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没有半点主人家该有的殷勤,不过柳龙骧和郁弘也并不在意,只是自己寻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做,等着叶惊澜那边的消息。
因为还未到准备膳食的时辰,叶府平日常用的小厨房里人并不多,除了远处两个在挑拣青菜的厨娘,只有一个看着年纪颇小的丫鬟在熬药。香儿进到小厨房的时候并没太多人关注到她,倒是她难得脸上带笑不似平日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主动问了厨娘一句,她们家夫人的当归红糖鸡蛋水在何处。厨娘擦擦手准备去拿,香儿却只让大娘指了个位置,自己朝着蒸笼去了,平日里香儿便常嫌她们笨手笨脚,是以厨娘瞥了她一眼并未多想,由着她自己去拿,一排蒸笼距离正在熬药的丫鬟很近,香儿笑着打了个招呼,“小桃,在熬药啊?”
小桃是家养的丫头,今年才十四岁,机灵可爱很得柳半君喜欢,她见香儿问她,想了想说是在替老夫人熬些补药,答完还觉得自己十分聪明,香儿点点头说老夫人的药当真要仔细些,平日香儿从不跟她们讲这么多话,小桃奇怪的问,“香儿姐姐,你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香儿又挂上一副笑模样,“今天我家夫人心情好,我得了赏呢,而且夫人还说当归红糖鸡蛋水都不用端给她了,赏给我喝了。”说着香儿将蒸笼打开,一股子热气散开,还带着些许香甜,小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香儿瞧见,说不然我分给你一半?小桃最喜欢糖水喝,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不好吧。”香儿脸色有些不高兴,“要不是看在你能伺候老夫人的份上,想让你帮我们家夫人说几句好听的,你以为我愿意分给你?”说完用布包着滚烫的碗递到小桃面前,“给你喝你就喝!”
因为香儿用力过猛,红糖水居然顺势泼了出去,小桃前襟顿时脏了一片,虽然春天衣服也不算太薄,小桃还是被烫的啊了一声,香儿也有些慌了,赶快将碗放在一边去查看,“有没有烫伤?”说着赶紧拿手帕去帮小桃擦衣服上的红糖水,小桃哭丧着脸看香儿,“香儿姐姐,这个擦不干净了,老夫人瞧见我偷喝糖水定然是要罚的。”
香儿四处瞧了瞧,说趁着没什么人看见,你快去换身衣服,小桃面上犹豫,“可是夫人,哦不是,是老夫人的药怎么办呀?”
香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这事也算我不对,我暂且帮你照看一下,你快去快回,别耽误我太多功夫。”
小桃皱着眉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了厨房朝着不远处微微探出个身子特意让她瞧见的管家点点头,那意思是成了,面上哪还有对着香儿时候的半分憨态,管家也点了点头,心说这二夫人还真是够能闹腾的,那香儿也是个作死的。
香儿见小桃走了,立即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子,拔开塞口动作迅速的将事先熬好的附子水倒入了正在熬着的药里,倒完药习惯性的想四处看一下,不料一抬头就看到叶惊澜抱臂靠在窗口,脸上竟然还挂着些笑意,目光却冷得如刀剑一般刺人,“倒好了?”
香儿惊叫一声,吓得瘫坐在地,瓷瓶子摔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叶悔之吩咐香儿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管家和下人,“将她绑去我书房,把我娘和孙小寒都请来,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跟我娘解释。”
孙小寒被请进叶惊澜书房的时候,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叶宗石本来同叶夫人在一处,见下人大致通报了什么事便跟着一起过来看个究竟,另外早在叶悔之院子里待腻歪了的叶悔之、柳龙骧和郁弘也被请了过来,再有就是还穿着一身脏衣服的小桃和脸色惨白的香儿,被郁弘提来的药铺伙计看向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徐大夫,您也在。”徐大夫朝他使眼色,你没瞧见这是谁家什么场面么,咱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