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祸水(66)
来到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冷哼一声:“杀了你,也足够交差了。”
可是梨杉枬依旧冷冷清清,冷傲的随手一丢,一根树枝直接如同一把利剑一样朝着说话的人飞过去,说话的人正要闪躲,往后一靠,一棵树挡住他,树枝直穿而过,将他的喉咙刺穿,此刻,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瞪着双眼,异常痛苦的扭曲了几下,最终一命呜呼。
梨杉枬冷厉苍白的目光看向他们,已经站得直了,完全不像那个走路还有扶着长剑一步一蹒跚的病弱少年。
“谁杀了谁,还不一定呢?”
众人皆被梨杉枬的狠绝而震撼,那根树枝的威力与同伴死去的痛苦他们是看得见的,他们手心里握紧了刀,握得太紧而手心里出了汗。
梨杉枬一摸,风夜的衣服里还藏着几枚金色的叶子,大概是风夜在微恒文那里讨来到,确定了对方的方向与人数之后,他迅速将几枚金色的叶子打出去,刹那之间,金色的叶子宛若暴雨梨花一样直直的冲向众人,满天血雨腥风,血雨漂染,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梨杉枬终于将目光精力全部放在这几个生还的人身上了,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在他之下,甚至比桃烬都高,梨杉枬挑眉道:“暗夜?”
“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碰到暗夜的人都死了,梨杉枬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得到刺客第一大组织暗夜的追杀,这次出手的一定是一个大手笔。
梨杉枬冷傲的一笑:“杀我的,都死了。”
他的那句话一说完,手中金色的叶子打向几个人,而刺客不得不举刀反击,躲开几枚叶子,刺客欺身而近,梨杉枬欲往后倒退,可是身体不由己,那一刀迎面而来,他只能抽剑躲避,刀力雄厚,震侧肺腑,他一口血噗得吐了出来,剑光出鞘,那刺客也被这一剑伤了手上的经脉而倒地痛叫。
梨杉枬没想到风夜给他的宝剑是那么的锋利,剑光闪烁,带起了一股股的血雨腥风,不消片刻,暗夜的刺客也渐渐的一个个倒地,梨杉枬的身体渐渐的不听使唤,手撑着剑,剑上的血流进泥土里,晕染成一片黯哑。
“他眼睛流血了……”
梨杉枬撑着剑跪到在地上,夜风入骨,缭乱了他的发,形如鬼魅,看上去如此的凄冷,令剩下的几个刺客不敢上前,看到这么一个场景,剩下的几个刺客都瑟瑟发抖,暗夜的刺客善于暗杀,可是此刻也只剩下寥寥的几个人,也都是强弩之末。
梨杉枬冷笑了几声,长发披散于肩头,荏弱无依之中透着几分死寂。
……
黑暗之中透露着几丝亮光,风夜一路顺遂,虽然有几个刺客追上去,但是他一个人足以解决,这些刺客不及风夜的古灵精怪,他越想越不对劲,刚刚那些追杀他们的刺客个个都可以跟孤鸾打成平手,而且精于暗杀,为什么跟上他的都是一些功夫不及他的。
这些只不过是一些小角色,这些小角色的手上都绑着铃铛,身上涂着类似丛林的腐烂的味道的粉末,大概是因为梨杉枬的眼睛不好,所以就要干扰他的听觉,嗅觉,用这些小角色对付梨杉枬很足够,可是对付风夜还欠奉。
不好……风夜大惊……这些刺客是冲着他去的……而他与梨杉枬做了调换……
在他脸色大变的瞬间,一枚毒针刺入腹部,接下来就是翻江倒海的疼痛,他一挥手,刀光剑影,那个人就人首异处。
“阿夜……”狗皇帝临时赶到,搂着风夜,神色慌张。
辛络绎赶来看见风夜倒在皇帝的怀里,还来不及惊讶,问道:“杉枬呢?老不死的。”后来像是祈求似的问道:“杉枬没事吧?”
不等风夜开口,辛络绎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
海与天究竟有多长,长到我伸出手,而你……却没有力气握住……
辛络绎赶过去的时候,草地上尸横遍野,谁也不知道梨杉枬究竟是怎么杀了这些人的,但是辛络绎找到他的时候,他靠在一处干净的大树下,脚边是已经冷却的尸体,梨杉枬全身都染了血,血衣猎猎,长发披散于肩头,双目紧紧的闭着,两行血泪已经干透,面容十分的祥和,倾绝天下。
辛络绎不敢上前一步,但是他内心很乱,很慌,一瞬间,好像什么也握不住……他嘶哑了声音,他伸出手,可是颤抖得不敢碰梨杉枬。
他声音嘶哑,哽咽就好像泣血一样:“杉枬。”
他扶开梨杉枬额前的发,将两行血泪擦干净,一边擦,手一边抖。
梨杉枬咳出声,却没有睁开眼睛,荏弱无力笑得如许凄凉:“辛络绎,背我回去,我走……累了!”
第59章 后来
辛络绎看了看梨杉枬,泪水不知道从何处涌上来,换下的血布触目惊心,他伸手摸了摸梨杉枬的手,想握,又不敢握住,在床边坐了下来。
梨杉枬握住他的手,就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他的眼睛蒙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还隐隐约约渗漏着血,全身上下,有很多处致命的伤口,血液的味道弥漫在四周,锦被上染了几许血渍。
梨杉枬扶着床沿干呕几口血,之后朝着辛络绎靠了靠,辛络绎冷不防抱住梨杉枬,也许是抱的紧了,听到梨杉枬“嘶”的疼得抽气,辛络绎当即吓得不敢抱梨杉枬,手松了。
微弱的声音宛若黑夜之中的暮雨:“我不疼。”
辛络绎愣住了。
梨杉枬又朝着辛络绎的身边艰难的移动了几下,用着一种冷清嘶哑的口气道:“陪我几天。”
辛络绎将梨杉枬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梨杉枬的头上,也不管梨杉枬是不是很疼,用了他最大的力气把梨杉枬抱住,一滴泪滴在梨杉枬的唇边,有点甜,有点咸……
“不走,杉枬,我就这样抱着你,哪儿都不去。”
“好。”
“疼不疼?”
“不疼!”
就算伤痕累累,再疼,也要紧紧的相拥,这才叫爱情呀……
辛络绎笑道:“你累不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从今往后,哪儿都不去,就守在你身边,就守你一个人……”
“好。”梨杉枬淡淡的微笑。
当夜,辛络绎就发布了一个通缉令,动用夜客署与孤家军的全部势力,用了自己所有的金钱,来剿灭暗夜,凡是暗夜刺客的人头都是悬赏十万两白银一颗,一时之间,暗夜的刺客被追杀殆尽,暗夜的总部血流成河,不出几个月,暗夜的总部就成了乱葬岗,远见断壁残垣,近看白骨成堆。
一个月后,醉生梦死接到一封信,是给梨杉枬的,醉生梦死没有给梨杉枬,而是自己拿着信赴约,三天后,找到醉生梦死的尸体,面部已经被利刃划得血肉模糊……
风夜得此消息,外加上中毒未解,而病入膏肓……自此……整个帝都一片愁云惨淡。
建元十六年二十八,冬至,飘雪。
整个天下一片海晏河清,皇帝已经久不临朝,急坏了一干太监与群臣,皇后母仪天下,亲自劝荐。
皇后乘着马车步入风府的时候,已经入夜,皇帝抱着病入膏肓的风夜不放手,而醉生梦死的灵堂依旧设在主屋的中央,虽然醉生梦死是风夜的养女,但是风夜早已经把她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可是这两个傻傻的女儿一夜之间全部丧命,脸部被利刃划了无数刀,死状极其恐怖。
皇后步入内间,看到自己丈夫抱着别的男人,无比得小心呵护,那种酸楚渐渐的蔓延上来,说不上来是难受还是痛苦,皇后轻轻一叹,目光变得异常温柔:“风大人的伤可还好一点?”
风夜不知道闭着眼,在养神,辛络绎扶着梨杉枬坐在旁边,此刻好像只有皇后一个人是多余的,但是皇后也不恼怒,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淡淡的看着梨杉枬与辛络绎一眼,笑道:“五殿下与世子什么时候来的?”
梨杉枬报以微笑,没有回话。
辛络绎冷笑道:“刚到。”
皇后看到桌子上还有半碗粥,还有饭菜没有扯下来,沉静的问道:“本宫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辛络绎说道。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福身行礼道:“臣妾只是来看看陛下,希望陛下以国事为重,能够早日临朝。”
辛槐哼了一声,便继续搂着风夜。
皇后看到这样,立即行礼:“那臣妾先告退了。”
皇后端庄美丽,五官柔和,看上去依旧是母仪天下的女人,唇角微微的一扬,更是秀外慧中。
梨杉枬淡淡道:“娘娘,您也是今晚的主角之一,您怎么能走呢?”
辛槐这个时候不耐烦了,怒道:“梨杉枬,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了,阿夜还要休息。”
梨杉枬面无表情,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的冷淡,只是此刻,他没有不尊敬,只是发自表面上的傲:“主角还没有到齐。”
不一会儿,淑妃,二殿下,太子,全部都来了,整个大阙的至尊权贵全部挤在这小小的灵堂之内。
辛槐皱着眉头,半晌才问道:“梨杉枬,辛络绎,你们俩到底搞什么鬼?”
“事情从哪儿开始说呢?从我失明,风大人中毒开始还是从元帝六年开始说呢?”
皇后猛然变了脸色,恶狠狠的质问梨杉枬,“梨杉枬,你到底想说什么?”
梨杉枬恍惚一笑,“娘娘,我说的是真相。”
他端起旁边的一杯茶,光线有点暗沉,可是照着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暖色之中,雪白的狐裘,还是辛络绎在狩猎的时候私藏的几只雪狐的毛皮做成的,清冷孤傲的容颜,整个人美得就像外面飘着的白雪。
“整整四个月,我跟殿下从醉生梦死两位小姐去世后,整整奔走了四个月。看着风大人守在灵堂前四个月,陛下陪在这里四个月,娘娘,您走进来的时候,不应该忏悔吗?”
梨杉枬慢慢的站了起来,长长的披风拖地,整个人看上去遗世独立,以一种冷清孤寂的姿态,没有一点愤怒,十分的平淡。
“笑话,本宫为什么要忏悔?”皇后阴沉着脸,冷淡的看着梨杉枬:“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价本宫?”
辛络绎扶着梨杉枬,一步步的,十分郑重,当时知道梨杉枬为什么会失明,一切的一切,他真是恨不得杀了那个罪魁祸首:“说句实话,我恨不得弄死你。”
听到这句话,皇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一脸痛快。
梨杉枬淡淡的:“娘娘,那场刺杀是您安排的吧,谁能够一夜之间让京都所有的大夫全部失踪,谁能够阻止桃烬进宫找御医,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权贵,只有当朝权贵才能动用暗夜的刺客……那晚,风大人以为刺客是来刺杀我的,其实不是……”
“住嘴。”皇后冷喝一声。
皇帝阴沉着脸,阴晴不定看着皇后一眼,声音低沉有力:“说下去。”
“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冲着我去的,而是冲着风大人去的,风大人以为那些刺客要杀我,所以就与我换了衣服,所以那些刺客追上我才会问‘还有一个人呢’,而那些刺客发现风大人不在,于是就去追了,也因此,我才有机会活到现在。”
“你们遇刺,跟本宫有什么关系?”皇后一声冷笑,高傲的看着梨杉枬,看着这个毛头小子,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都说你七窍玲珑心,本宫倒要看看,你这七窍玲珑心到底通了几窍?”
“事情,还是从元帝六年陛下与风大人相遇说起吧!”梨杉枬淡淡笑道:“元帝六年五月,风大人与陛下相遇茶花园中,而结下了不解之缘,其中具体的,不用我说,陛下与风大人都知晓,而在一个月之后陛下要迎娶娘娘,因为这是先皇赐婚,当日,陛下还是太子,百般的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