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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都是预言(98)

作者:白孤生 时间:2018-09-02 08:52 标签:宫廷侯爵 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老道叹息,徒儿自小就性情坚毅,可他从未想过,他竟会有动摇国运的时候。他犹然记得当时梁泉的眼神,难得明亮,鲜艳似火,“师傅,若是阿摩一心作恶,徒儿必定手刃他。”
  “可他若是因旁的出事,江山旁落,那徒儿必是护着他的。”
  这场对话发生在什么时候?老道恍惚了一瞬。
  大概也是梁泉十几岁时,距离杨广离开已不知多久,他身上的龙气影响梁泉过重,早早就被老道送走了。那封印记忆的法子,还是从老道手里抠来的。
  话虽是老道提出的,做的人却是梁泉,心软不得。老道偶尔难得揣揣,他大抵是从这时起才心有不甘。
  梁泉此人,太过念旧。不是不好,只是恐生执念。
  那两份卷轴,倒不是老道真的谋划了什么,越到后来,老道深感恶意涌动,后面几年一直在和各路好友商量,以及如何压制的问题。
  是因缘巧合,也大概是注定好的,终究还是落在梁泉手里。
  老道是个性格破落不羁的,向来不好拘束,这两份上古卷轴,落到他手里,也就是个普通观赏价值,不过他倒是多加了几笔,凑成了个小玩意儿。
  卷轴虽然是一样,可上面却是有着老道多年来对梁泉情况的记载,两份没凑到一起,又有三官后人引导,是绝不会出现半个字眼,因而老道赠给了杨广。
  只得两份凑到一块儿去,才能看到老道当初留下的墨痕。
  然回想当时的举动,几多不合适,也不知有多少是受恶意控制所为。
  老道从怀里把两卷卷轴掏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来的,他靠在鼻子前闻了闻,眉心微动,忽而朗声大笑,笑得捶胸顿足,“我的乖徒儿啊,怪不得,怪不得……”
  他笑他徒儿痴狂,也喜他徒儿大胆,也叹他徒儿……心坚似玉。
  梁泉原是早就知道的。
  没有真相,也得有八分事实。
  这真真假假,这卷轴经过了多少个人的手去,其中又有没有恶的手笔,梁泉再清楚不过,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护得住世间,也护得住心尖儿的人,若真有牺牲,只不过区区一条性命。
  老道猜得到的事情,某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长安城,隋帝的低气压持续了半年,压抑得大臣们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说话。
  可惜本来应该顶在前面的几位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偏生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也让他们下面的人只能生挨硬抗,权当做不知道了。
  皇城内,隋帝的宫殿总是很安静。
  隋帝不喜静,常有听曲儿看戏的习惯,虽然近年来少了些,却没有这么安静过。
  进出的宫人轻手轻脚,裙角撩过台阶,又小心翼翼落下,没有半分惊扰。
  这殿内住着一个特殊的人,安着陛下的脾性,软着陛下的筋骨,住在陛下的心尖儿,稳着这一室安寂。
  谁也不敢惹出事儿来。君不见前头那几个是怎么没了的?说是染血不吉利,全拖出去闷死的。
  隋帝下朝后,入殿前被南宫明劝住说了些什么,这才迈步入殿,还未走到里间,就看两个小不点儿争先恐后从屋内跑出来,他肩膀上的小木人也滑溜下去,三个小人再聚首,又小跑哒哒回去,一起趴在床头排排坐,一齐望着龙床上的人。
  春暖雪融,夏至花开,初秋刚入,季节眨眼而过,然梁泉还未醒来。四季如此不同,窗外的树木依旧如昔,有小木人在,隋帝的宫殿总是花开得最鲜艳,草木最茂盛的地方。
  那丝丝芳草香味,在临到季节过去,又是回扑而来,落下点点痕迹。
  杨广在床边落座,没看着梁泉,却看着他安放在身侧的手。
  梁泉的指骨干净,杨广最爱的风骨,似乎尽在那指间所展现,可偏生又是这所谓的风骨,让梁泉长眠至今。
  他是未醒,可也未有分毫变化,那清俊面容一如往日,唯有眉心微蹙,杨广一怔,僵冷许久的面容破冰,像是有束阳光落下,消融了所有坚冰。
  杨广握住梁泉的手,啄吻着那嶙峋的指骨。
  那悠悠长眠的情郎儿啊,却也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第99章 暖意
  彘在山林中奔跑,穿梭的速度难以捕捉,一团黑色的异形在他前方,看着模样就是彘所追着的人了。
  彘咆哮了一声,飞扑上去一口咬断黑雾,那嘴中散开的异味让他嫌弃得呸呸了几声,“梁泉,以后这样的活计不要再找我了!”
  他恶心得想吐。
  身后一清俊道人漫步而来,手里提着的却是一只庞然大物,随手丢弃在彘面前,“都解决了、”
  声音清清冷冷,刚落下,又有两个年轻道人出现,笑嘻嘻说道,“自然是解决了。”
  他们追着这群东西漫山遍野跑了三天,要是没能抓完,岂不是白忙活了?
  梁泉轻笑,对彘道,“你不回昆仑山一趟?”他需要渡劫,虽有梁泉相助,不过回昆仑对他才是最好的。
  彘摆了摆手,“我刚得到了沉静白的消息,没找到那个人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当初彘差点被人割喉取血,唯一知道那人下落的就是沉静白,刚从路痴道人那里知道了沉静白的消息,彘不找回这个场子,是绝不会干休的。
  梁泉没有再说,这都是彘的选择。
  “师傅,你什么时候回长安城呀?”夏山把手里逮到的东西随手一丢,屁颠屁颠地跑到梁泉身边,完全没看到顾小道士和他拼命在打的手势。
  梁泉微怔,笑道,“快了。”
  顾小道士在梁泉身后拼命晃的手停了下来,在梁泉离开后才狠狠一巴掌拍在夏山肩上,“你的眼神怎么一直有问题,我冲着你招手你是死活看不见吗?”
  夏山委屈地说道,“小师叔,你不就是让我给你干活儿吗?没事,这里我来善后。”
  顾清源微笑,“善后个屁。”对石头脑袋无话可说。
  彘叼着一根草看着这两个小辈闹腾,遥遥望着梁泉踏剑而去,倒是知道顾小道士气急的原因。
  隋帝和道长冷战了。
  啧,这小打小闹从三月前梁泉苏醒到现在,居然还没结束?
  隋帝生辰将至,梁泉必定是得回去一趟的。
  云雾从肩上擦过,留下湿润的痕迹,小纸人从梁泉的衣襟里面探出个小脑袋来,舒舒服服地蹭着梁泉。高空上的气息纯净,到底不比下头憋闷,转瞬万里,长安城遥遥在望。
  皇城内,朝会正争论不休。
  隋帝面无表情道,“此事再议。”
  他已经是把休要再提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朝臣讪讪退了下去,换了个人上来,提的又是沿海的事情,不过这事隋帝的兴趣较大,在他的示意下,殿堂内又是一番争论不休。
  南宫明握着剑候着,眼泛精光,警惕着任何有可能的威胁,忽而一道劲道扑面而来,他眼都不眨地伸手抓住……了一个小人。
  小木人眨了眨眼,精致的小脸迷糊地看着南宫明。
  这小木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见地,其他侍卫就只能看到南宫明伸手抓了个什么东西,至于这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南宫明赶紧松了手,让这有些懵懵的小木人离开。
  只见这小人儿一眨眼消失在殿内,不多时,隋帝便中断了这次朝会,让大臣们各回各家各找各自儿的媳妇儿。
  这正谈论得尽兴的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纷纷把视线放在了为首的宇文大人身上,“大人,在……陛下是什么意思?”
  宇文大人慢悠悠地迈出了门槛,慢悠悠地说道,“陛下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各找各自的媳妇儿呗。
  杨广甫一入殿,便看到梁泉背对着他,正在欣赏着挂在墙上的卷轴,这两份卷轴极长,看起来全然相似,山林耸立,风景豪迈,只是来往的宫人不知为何要挂着一样的画卷。
  梁泉听着动静回头,身后淡雅的画卷衬得他眉目如画,那一身挺俊相貌,骨子里透着一股风流,却被他的自持克制所压抑,如同酒酿一般,越沉越香。
  “阿摩。”
  他笑。
  杨广火气犹在,漫步往前,状似漫不经心言道,“不是嫌弃这地界脏了你的脚,怎生又回来了?”
  梁泉听着杨广这文绉绉里的意味,知道这人还是带着邪火,不禁染上了些许无奈。
  梁泉刚醒那会,还没从懵懂的茫然中醒过神来,就被杨广劈头盖脸一顿骂,那骂人的话语不带脏字儿又全然刺耳。
  通读诗书又世俗皆知的好处就体现在这了,杨广没浪费他这些年的放荡形骸,把梁泉里外埋汰了个遍,然后揣着人卷被窝里待了又半个月。
  梁泉实则是半个月前又收到了老道的消息,这才离开长安赶着去解决麻烦。
  梁泉醒后,老道不愿和梁泉见面,有什么交流都是借由道门法术来往,梁泉念着老神仙当初的批语,到底也知道了些什么,没有强求。
  他求过一回,知道这事儿得你情我愿,强自为人做些什么,也得看人究竟是个乐意还是不乐意。
  杨广见着梁泉不说话,这眉宇中的暴虐又生,夹着这烦躁拧成个死结。
  梁泉一见,又是一叹。
  他当初借由老道那两幅卷轴里面的提示,顿悟了如何解决的法门,只是这其中的危险是有,梁泉也知只有五成把握。
  只五成已是极高,他不忍杨广涉险,岂料最终这人还是出现了,连紫金龙气都出来浪了一回,想必是怒到了极致。
  梁泉抚着杨广的眉宇,那紧皱着的小山丘被梁泉的指腹擦去,落下一片余温,“莫要再生气了。”
  杨广伸手握住梁泉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又泛起一丝阴鸷,“你这身体还往外跑,生怕不累死在外头?”
  他话是这么说,抬手就把外裳盖在了梁泉肩头,那熟悉的幽香渗透在两人的呼吸间,惹来梁泉的眼波微动,“师傅有命,自该是去的。”
  杨广捉着手腕往里间走,冷哼了一声,“当初就不该捞他。”让他溺死在黄泉水得了!
  梁泉忍不住笑,道,“阿摩不会。”
  见他化去一身冰霜,柔柔这般说,杨广这火梗在心口,却是无从发作。抬脚踹倒了花架子权当泄气,转头又召人把地暖给生了。


第100章 如愿
  杨广和梁泉身居一室,乃是宫人们最喜欢的时候了。
  隋帝性格变化无常,有着梁泉道长在,就随时随地有人能灭火,岂不乐哉?
  朝堂的事情他们不管,可这皇城中,他们是巴不得梁泉在。
  此时尚是深秋,梁泉自打上次后有些体弱,手脚常容易冰凉,杨广常要压着他在屋内休息,老道传信的这一次,杨广差点没给气死。
  梁泉手里被塞了一个暖炉,身上披着的衣裳在入了里殿后就换成了毯子,仔细盖在膝盖上,这一番动作后,才听到杨广言道,“近来如何了?”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这人也坐得笔直俊挺,面无表情看着殿外,两手搭在膝盖上,宛如这就是一句突发奇想的话语。
  梁泉伸手按住杨广的手腕,轻笑道,“阿摩,我没事。”
  他虽然经历了那一遭,可大抵也没遭受到什么过大的磨难,昏睡半年,于己身也是修行。
  只是吓着了旁人,也吓着了杨广。
  如此念来,也的确是有些难过了些。
  杨广最听不得的就是梁泉的这些话,听了一句连眉头都皱起来,捉着他的手又塞回去毯子里,凶巴巴说道,“乱动什么,好好暖着!”
  梁泉无奈,只得捧着这暖炉看他。
  里殿很是安逸,宫人们都退下了,只余下他们两人,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梁泉不说话了,杨广坐着又不爽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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