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渡(72)
“今年夺冠的是段家的小公子,说是……祭礼举行到一半,他擅自把面具摘掉了,还跳下了祭台。”
“嘶,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可不,说是他那个掌门爹震怒啊,当场降了天雷,把小儿子劈了下来。”
隔壁桌的江湖人聊八卦聊得津津有味,坐在江少栩对面的代华一下子变了脸色,纪正庭举着茶杯的手一顿,也微微蹙起眉头。一旁的段亦麟倒是瞧不出神情变化,主要是他眼睛受了伤,见不得光,此时半张脸都绑着白纱呢。
唯独一个江少栩,在旁边纯粹听了个热闹。
就重华的崇山祭,算是祭祖的一场大典,非常隆重,三年才办一次,获胜的人才有资格举行祭祀之礼,规矩多得很。江少栩虽不知段忌尘为何会非得在这么重要的典礼上闹幺蛾子,可下场绝对挺惨的,免不了他爹的门规伺候。
江少栩还在这儿事不关己的当乐子听呢,结果下一刻,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在八卦里出现了。
“好像,说是要去追什么人。”
“什么人啊?竟然中断祭礼也要追,是不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我看是心上人吧?”
“不是,似乎是个男子……姓邵,邵……邵什么安?”
“啊??”江少栩熬一嗓子,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给旁边那桌的几个人吓一哆嗦。
什么玩意儿??
江少栩一下子就不干了,心说这他娘的怎么里头还有他徒弟的事儿啊??凡安不是应该在重华好好养伤呢吗?怎么就跑了??还跑出这么大动静来??
本来四个人应该是一同回重华的,一方面是把苏绮生的消息带回去,另一方面是要想办法治段亦麟的眼伤,江少栩心里更是一直惦记着自家徒弟呢,结果他人还没回去,徒弟又跑没影儿了。
这他哪儿还坐得住,当下便和其他三人摆摆手,招呼都没打完,急吼吼地调了个方向,就风风火火地杀回了青霄山。
他紧赶慢赶地回了自家山头,好在是一推门,家里头四个徒弟整整齐齐地全都在。
邵凡安回来明显是有一阵了,正舒舒服服地翘着脚椅在椅子上,让老二宋继言给他剪头发呢。
江少栩赶了一道儿的路,本来肚子里窝着火儿,想教训徒弟两句,结果一看邵凡安那脸色,明显是养好了不少,瞧着都有血色了,搁那儿没心没肺地笑着喊他师父,他这火儿就半灭不灭的了。
得了,江少栩心说,重华不待就不待吧,在哪儿都没自家的穷山头舒服。回来就回来了,年轻人之间的那点事儿他也懒得管了,自家的徒弟自个儿疼。
江少栩一扭头,说:“你身上的伤师父给你想办法。”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趴在床上,邵凡安揉了药油给他推淤血呢,手劲儿还挺老大,疼得他直呲牙。
他身上的伤不算重,在山上养了十来天就好利索了,一边养伤他还一边盯徒弟们练功。邵凡安虽说功体受损只剩下一成功力了,目前恢复不了,可也不能懈怠,他从师父留给他的古籍里翻出合适的招数,让邵凡安勤练控符术。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纪正庭和代华前来寻他,谈的是和苏绮生有关的事情。
之前他帮段家大公子寻找的东西,当时便找到了,只不过外头附着着强力的术法,只能先送去重华找高人破解。此时术法已破,纪代二人便带着里面的关键消息来找他。
“这么说,苏绮生练的那个功体,倒也不算是全无弱点,看来,是和月相有关。”江少栩在山下耽搁了一晚,这时候正领着二人往青霄山上走,“可知道弱点有啥用,现在都不清楚他人到底藏在何处。”
“有弱点,就比无懈可击强得多。”纪正庭连日奔波,脸上略显倦容,可眼神依然坚毅,“他已经露出不少马脚了,其他门派的人也在找他,只要他有所行动,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他一遁就是十年,谁知他下次——”江少栩话说一半,眼睛一瞥,忽地一愣,嗯?他在青霄山头上看见谁了?
不远开外,站着两个人,一个邵凡安,另一个……江少栩觉着自己不能看错吧,另一个怎么会是那个段忌尘??
他带着纪代两人是走的后山的小路,小路不显眼,他又一时被震住了没出声,那俩小的便没察觉到他们的出现。
他快走了两步,正要质问姓段的小子来干嘛呢,就听到邵凡安声音冷冷地道:“段忌尘,你哭够了吧,你我本就不该相识,我只是下了一趟青霄山,要不是你心怀鬼胎养了情蛊在身上,我平白无故的又怎么会和你纠缠至今,从头至尾,你可曾问过我是否愿意?”
段忌尘背对着这边,颤声道:“……对不起。”
邵凡安冷淡地道,“现在情蛊已解,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就是希望,你别再来纠缠我。”
江少栩脚下一顿,过了片刻,猛地抬高了调门:“什么情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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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这一嗓子吼过去,邵凡安和段忌尘齐齐看向江少栩,俩人面露诧异,脸色一下子全白了。段忌尘那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珠。
江少栩一看这个,立马就知道不对劲儿了,沉着脸又问了一遍:“回话,什么情蛊?”
两人怔楞着不做声。
江少栩脑子一转,冷下面孔,回身就狠狠盯住代华:“代华,那什么蛊的,是不是你鼓捣出来的?”
代华那神情明显一顿,江少栩逮着正主,火气瞬间窜了天灵盖,怒声道:“你拿你那些邪门歪道的破玩意儿,往我徒弟身上使?!”吼完就朝代华动了手。
江少栩这是气急了,出手就是一记狠拳。
“少栩!且慢!”纪正庭侧身拦下,江少栩跟他废那个话呢,谁挡揍谁!当即便和纪正庭过起招来。
纪正庭只守不攻,硬接了江少栩几记老拳。邵凡安在一旁直叫师父,想拦又插不上手。江少栩此时已是气急,满脑子想得就是自家徒弟都让人家欺负到山头上来了,手上更是不留情面,拳拳带风。纪正庭身上带伤,躲闪不及,终是被江少栩一记肘袭击中胸口,当即咳了一声,退了半步。代华扶住纪正庭后肩,反身一转,横在二人中间,喝声道:“江少栩!你够了!”
“放你的狗屁!你在老子地盘,欺负老子徒弟,老子不把你揍出青霄山,江字给你倒着写!”江少栩指着代华,扯着嗓门破口大骂,“姓代的!十多年前你就只会玩那些邪门歪道的鬼把戏!!手段下作!现在居然还再鼓捣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还教徒弟??我呸!!上梁不正下梁歪!没一个好东西!”江少栩气得不行,这会儿又想起代华原先还试图给纪正庭下过春药的破事儿,结果让他给喝了,然后就更来气了!
光骂代华不过瘾,他倒了口气儿,又指着玄清真人鼻子继续骂:“纪正庭,‘邪路之人,道不同,不可交’,这屁话是不是你当年和我说的?!你哪儿来的脸说这话??我让你离这邪道远点儿,离远点儿离远点儿,你听我的了吗??你看看你这些年到底留了什么东西在身边!!狼心狗肺!不知悔改!竟然还给人下蛊!!”
“江少栩。”代华神情阴冷,显然也动了怒,“看看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当年没抢过我,这口恶气憋了好多年了吧。”
还有脸挑衅??
江少栩彻底怒了,拉开架势就要再打,代华也要动手,纪正庭再次将两人拦下:“是我管教无方,少栩,我会给你和凡安一个交代。”
纪正庭神色严肃,让段忌尘哭着道了歉,又召出白龙,将弟子紧紧束缚住,迫使他跪在地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操控背后的巨剑,狠狠砸在他背上。
段忌尘痛哼一声,双手缚在身后,半伏在地上,眼泪一颗颗落下。
纪正庭训斥道:“立誓,说你永不踏足青霄山,从此不再纠缠青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