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渡(27)
老大夫收拾完药箱,一转身看到江少栩,当场就咦了一声,还探了探江少栩脉象:“年轻人,你这个……没有患上热病啊,怎地面色如何潮红,脉搏也比常人快了许多,你身体可有其他不适?”
江少栩没其他毛病,他就是脑袋迷糊,人还飘乎乎的。
之后过了十来天,纪正庭手上的事情忙完了,江少栩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本来是该一同上路,送杜如喜回药谷的,结果出发前一天,纪正庭忽然发觉自己身上丢了件要紧的东西,可能跟突然离开的代华有关,便和江少栩交代了一通,孤身一人去寻代华的踪迹了。
如此一来,上路的就又剩下江杜两个人了。
临行时,江少栩还特意绕了一趟路,去探望了一下在老前辈那边养内伤的苏绮生,得知他苏兄弟伤势明显见好,这才踏踏实实地带着杜如喜上了路。
两人也不急赶路,一路驾着马,溜溜达达地看风景,路上遇到什么不平事,江少栩还要拔刀相助那么一下子。
不过事儿也不都是什么大事儿,东家恶霸抢地头,江少栩要管一下,西家小女遭调戏,江少栩也要管一下。借宿的民家鸡笼破了,鸡跑了一地,江少栩还帮着抓了半宿的鸡。后来主人家硬是送了他俩一筐鸡蛋,他俩一天两颗,煮着吃了大半路。
江少栩就这么一个性子,事无大小,看见了他就要撸袖子管一管,他跟杜如喜说,这就是他的江湖,他练武修行就是为了这个。他小时候那会儿,跟着一群孩子四处流浪,天为被地为席,没人要他们,但重华要。他师父还教他习武练功,教他为人处世,所以在他这儿,不论别个儿,重华就是天下第一,谁说别的都不好使。
“你要是哪天想习武了,你就来重华找我。”江少栩牵着马绳在路上走,走着走着一回头,特认真地道,“我来教你。”
杜如喜坐在马上,神色顿了一顿,便淡淡笑了起来:“好。”
江少栩这时候是怎么看杜如喜怎么好看,让他这一笑又给晃了眼,晃了眼也不错眼珠儿,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人家瞧:“好……那说定了,一言为定。那你……那等你回药谷了,我想你了,是不是也能去瞧你?”
“当然。”杜如喜朝他眨眨眼,“不过咱们先不回药谷,咱们路过南陵的时候,要在南陵耽搁一阵,我有事去找一位朋友。”
南陵就在药谷的南边,两地相隔不过半日路程,江少栩舍不得和杜如喜这么快就要分开,自然愿意他俩能在南陵多住几日。
三天后,二人在南陵的客栈歇下脚,当天下午,杜如喜就带着江少栩去了本地最大的一家药铺。
那药铺的门帘上写着大大的一个杭字,杜如喜撩帘一进门,立刻就有候着的伙计迎了上来:“杜公子,我家掌柜的等您多时了。”
杜如喜点点头,然后也不用别人引路,轻车熟路地就往人家后堂走。
江少栩跟在他身后,看到药铺里排队买药的人还挺多,便感叹了一句:“生意真好啊。”
“这是杭家的本铺,生意自然做得大。”杜如喜半回过头,和他介绍道,“杭家和药谷平日里也有往来。”
说话间,他又掀开一道门帘儿,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嗔:“你迟了两日!”
紧接着,一道影子斜飞过来,江少栩眼疾手快,先一步护在杜如喜身前,一把接住了那东西,再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杆全新的烟杆,样式和杜如喜之前坏了的那个一模一样。
杜如喜从他手上接过烟杆,在指尖转了一转,抬头冲里面那人一笑:“珊珊,果然好手艺。”
“哼。”被称作珊珊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一张脸生得极为艳丽,看年纪大概和江少栩差不多大。
“这是杭珊珊,杭家药铺的当家。”杜如喜两头介绍了一下,“这是江少栩,我朋友。”
江少栩粗人一个,向来不太会和女孩子说话,一时间愣了愣,讷讷地没言语。
杭珊珊一双美目看了他一眼,也没太在意,只是转头和杜如喜说道:“你这人一向守时的,这次怎么忽然迟了,我还以为你这是改了主意,想——”
“路上走得慢了些。”杜如喜笑吟吟地打断道,“对了,我托你准备的那个东西呢?”
“在里头。”杭珊珊手上原本正在煮茶,这会儿放下茶壶,拿手帕在桌子上垫了一下,起身道,“跟我进来吧。”
说完,转身进了里间。
杜如喜和江少栩交待了一句“等我一下”,便也跟了进去。
第46章
杜如喜这一进去,半个时辰都没出来。江少栩在原地等着,也闲不住,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在那儿东张西望地来回瞅。
这一瞅,还真瞅见事情做了。对面的回廊里,有几个年轻姑娘踩着椅子在挂垂帘儿。那垂帘儿红彤彤的,怪喜庆的,每扇窗户上都要挂一个。每挂一扇窗,姑娘们就得拎着裙摆挪椅子,再上上下下的,看着就挺不方便的。
江少栩瞧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隔着栏杆问了一句:“姑娘们,要帮忙不?”
江少栩个子高啊,不用椅子也能挂,姑娘们嘻嘻哈哈挤作一团,在一旁比划着:“往左点往左点,哎呀多了,再往右一些,正了正了!”
这一溜儿的垂帘儿都挂好,姑娘们笑着和江少栩道谢,还塞了他一手的糖。
杜如喜从里间出来的时候,江少栩刚把糖塞进嘴里,一边儿的腮帮子鼓囊囊的,一转眼他看见杜如喜,还从兜里挑了块儿看着最好吃的,往人家脸前递:“吃糖。”
杜如喜往他手里瞟了一眼,没接他话茬儿,只是把手心里多出来的小圆瓶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拽了他袖子,拉着他就往回走。
等回了客栈进了屋,杜如喜从圆墩墩的小瓶子里挖出一大坨药膏,让江少栩把上衣脱了的时候,他才知道那小瓶里装的原来是专门祛疤的软膏。
他背上那个刀伤,伤得不算太深,但却是从右肩划到了左腰,几乎横过了他大半张背,前阵子结了疤,这几日疤落了,新生的嫩肉总有些痒痒,他总忍不住想挠一挠。杜如喜不让他挠,就十指相扣地抓着他的手,他被抓了手基本就顾不上别的了,整个人憨憨的,特别老实。
“这软膏是杭家特配的方子,有止痒的功效,一日两次,涂上七日,基本就养好了,不会留疤。”杜如喜给他上了药,又在他背上仔细揉了揉,把药膏都揉进去,“你后背别总绷着劲儿,我给你好好按一按,松快一下。”
“哦……哦。”江少栩也不是故意绷着,他就是在心上人面前打赤膊,紧张。趴在床上的时候,他还蔫不出溜地试着把被子往身上围。杜如喜瞧见了,故意把手伸到他胸口上,抓住了狠狠捏了一把。
江少栩一下子弓起背来,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红着个脸问:“前面也要上药吗?”
杜如喜就势抱到他身上,脸蛋儿埋在他胸前,一仰头,下巴颏垫在他鼓囊囊的胸肌上,一本正经地道:“前面不用上药,是我自己想摸,不可以吗?”
“呃……”调情的话江少栩不会接,吭吭哧哧地答不出,憋了半天,两只手搂在杜如喜后背上,算是回抱了一下。
杜如喜就笑了,闭着眼睛压在江少栩身上:“让我好好歇一会儿。”
之后连着几天,杜如喜每天白天都要出去办事情,有时候是去杭家药铺,有时候是去见其他人,江少栩也没别的事情做,就跟着一起去,在外头等他忙完。
晚上抹完药,俩人就搂一块儿躺上好一会儿,杜如喜看着很是疲倦的模样,江少栩问过他在忙什么,他只是摇摇头,不言语。江少栩就不问了,顺手呼噜呼噜他的背。
没呼噜上两把,杜如喜就挨过来啄江少栩下巴,江少栩一低头,俩人的嘴唇就贴到了一起。
这又是抱又是亲的,火撩得特别快,杜如喜脸颊红红的,往江少栩肩窝上一埋,声音闷闷地忍耐道:“你背伤还没好利落……等完全好了的,好了就轮到你给我治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