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成亲以后(35)
“你如果是真的担心我,不用做这种无用功,你也说了,先帝之死只是其中一个让皇上在未来杀了我的理由,更大的理由在于我曾权利滔天,他亲政后必不会留我这个隐患在。”谢墨辗转地看着他,“奚大人,真的担心我,跟我一起反了吧。”
“我们拜过天地,我许你做皇后。在外你是一国丞相,在内你是大雍皇后,里里外外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等庄王或者宣王有了孩子,我再过继过来当太子,顺风顺水这一生,好不好?”
“奚砚,你疼疼我。”
谢墨挨得太近,只要奚砚抬抬头,就能立刻和谢墨唇齿相依,讨来一个吻。
第二次了。奚砚想。这是第二次谢墨邀请他了。
每次谢墨邀请他,用的理由或名或利,用的手段或强硬或柔软,都难以改变他心底涌上来的那股苍凉感。因为每次他说这些话,奚砚总会想起建衡四十四年的冷宫,少年眼睛亮亮的,说想要离开这里,他厌烦这里,他不愿意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残酷之地。
奚砚颤抖着闭了闭眼,谢墨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得寸进尺,顿时生出一些喜出望外的情绪,双手捧住他的后脑,冲着他绷直的唇角就要吻下来。
没想到下一刻一股剧痛袭来。
奚砚用力把他踢了出去。
谢墨讨吻不成反被踹翻,那点柔情蜜意瞬间化作梦幻泡影,他羞愤难当地站起身,怒斥道:“你干什么?!”
却对上了奚砚难掩失望的眼神:“谢墨,你少作践我。”
谢墨恼得几乎要吐血:“我怎么作践你了?!”
奚砚不答,直接熄灭了蜡烛:“我要睡了。”
堂堂摄政王站在落了一地的黑暗里,沉默又愤怒地看着奚砚摸上了床榻,只着一件中衣把自己塞进了被窝里,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了。
谢墨气愤难当,胸膛猛烈起伏了几下,抓着被子也把自己塞了进去。
不仅如此,还愈发过分地伸出手,直接把人从后面抱进了自己怀里。
奚砚全然没想到还有这一遭,谢墨臂力不小,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便往谢墨那边挪了三四寸,后背正撞上他的胸膛,他不适地挣动了一下,反而让谢墨愈发收紧了双臂。
奚砚后肘怼了过去:“你干什么?!”
“睡觉。”谢墨没好气,“先是大张旗鼓地在朝堂上削我的权、撤我的人,后来跑得比兔子还快、连家都不回,现在临睡前还踹了我一脚,奚砚,你现在惹我发怒的本事越来越精进了。”
奚砚冷笑:“那你居然还能忍着抱着我睡觉?就不怕我半夜爬起来给你脑袋剁了。”
“你会吗?你不会的。你杀了我你也别想活。”谢墨把脑袋搭在奚砚的颈窝,贪婪地闻了一口他身上的幽幽冷香,吸气的凉风从奚砚的颈侧划过,密密麻麻掀起一阵痒。
“我一没打你,二没派人杀你,就想抱着你睡个觉,你别不知好歹。”谢墨说话都在奚砚耳边,他半边身子都僵直了,“否则,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些什么。”
奚砚咬牙:“你敢?”
“谁知道呢。”谢墨吹了口气,将他颈上搭着的几缕发丝吹开,毫不意外地,他怀里的人轻轻一抖,“比如,我看奚大人颈侧挺敏感的,你若再惹我,我可能会——”
他凑在奚砚的耳尖上:“咬你一口。”
奚砚扒着他胳膊的手指一抖。
这四个字被谢墨咬得缱绻又迷离,不像是两个人在相互挑衅,反而像是在做那等事时候的调情。
更过分的是,两个人同躺一床被褥下,谢墨又搂他搂得紧,身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变化,奚砚立刻就发觉了。
他忍着那些羞耻感,恨恨地闭上了眼睛。
谢墨终于扳回一局,胸口那股不上不下的气终于顺畅了,心满意足道:“好梦,奚大人。”
第二天清晨,谢墨醒来的时候怀中人已经没影了。
谢墨对奚砚跑了这件事丝毫不意外,甚至在意料之中,但这都不影响他好上几分的心情,披衣出门的时候还伸了伸懒腰。
纵然是在奚府,纵然两个人是针锋相对的关系,纵然整个奚府上下其实没几个人愿意搭理谢墨,但该有的尊敬还是有的,看谢墨晃了出来,登时就有小厮小跑来问是否要用早膳。
谢墨一边应着一边晃荡着往外走:“你家奚大人呢?”
“大人说今天要为陛下讲学,早早就走了。”小厮顺从答道,“还说,若是王爷问起,便请王爷今晚先回摄政王府,他今夜有要事,或许既不回奚府,也不回摄政王府了。”
“要事?”谢墨的步子一刹,“何等要事连觉都不睡了?”
“这……大人未曾对小的言明,主子们的事,小的哪敢追问太多。”小厮将他引到垂花门前,“往前走便是用膳的地方了,大人临走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您请便。”
谢墨还在想奚砚的事,大半心神都没了。
小厮一走,成蹊就不知从何处蹿了过来。
“奚大人确实进宫了,我听他今早和承端说话,仿佛今晚要去昭静长公主那里。”成蹊觑着谢墨的脸色,“您看……”
“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谢墨捻了捻瓷白的勺柄,“今晚,你不必跟着了。”
月上中天。
昭静长公主府里一片寂静,谢明妤今夜好像歇得格外早,所有的烛火都熄灭掉,府内安静得如入无人之地。
地牢的门缓缓打开,露出奚砚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他面对的正是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北戎细作。
【作者有话说】
因为8月9上夹子,所以周三那天的更新会在晚上21:00,明晚宝子们别熬夜等更新嗷~爱你们!
第25章 挣扎
奚砚随手把火折子别在墙上,拖来一只木凳,隔着铁栏杆和那北戎细作对望。
北戎细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谢明妤不愧是在战场上待惯的人,那些伤痕看着可怖,落在身上一阵阵地泛疼,但没有一处触及要害,绝对不会要人性命。
听说这人数次想要咬舌自尽,后来谢明妤给他加上了木头做的刑具,这样就防止了他的牙关咬合;四肢上也用了加固的铁链,这样既不会一头撞死,又不会伤到看守他的人。
那人眼神如同一头困兽,恶狠狠地、颓然地盯着气定神闲的奚砚,奚砚毫不怀疑,只要打开禁锢,这人肯定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能弄死一个算一个。
想来初见他时,他还是个小跑腿的,看上去软弱可欺,没想到谢明妤不吃这一套,直接将他最原本的凶恶模样撕了个干干净净。
奚砚担了担膝头布料:“我们聊聊。”
那人冷哼一声,牙关咬合不上导致他说话含含糊糊的,但大意能听得懂。
“我跟你有什么可聊的。”
“聊聊你为北戎、为大雍不知哪位贵人卖命,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这样忠心耿耿,又能换回来什么。”奚砚双手端放于膝头,“你为北戎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立场不同罢了,我不能置喙你的是非对错。但你如此护着大雍的这位内鬼,我就理解不了了。”
细作别开头,不置一词。
“北戎嘛,和大雍打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有那点儿小心思我们丝毫不意外,你们能突然老实,才真的叫人措手不及。所以,这封信想要和人里应外合挖垮大雍,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属实没什么问题。所以你这封信有没有,都不会改变什么。”
奚砚话锋一转:“但大雍里面有内鬼,实在是很让我们始料未及。不如这样,你交代出此人是何人,我们放你归去,如何?”
“大雍人擅长攻心,果不其然。”那人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就会上当吗?”
奚砚探究地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容带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寒意,看得细作一怔。
“虽然知道这几句话不可能套出来什么,但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奚砚偏偏头,“你一人倒是无所谓啊,可你家中病重的长辈、待你归家的妻子、尚且年幼的孩子……你真的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