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当伴读的日子(66)
别笙小声问:“这样还疼不疼了?”
沈长龄本以为别笙还要再说什么堵心的话,哪想竟会后退一步,当即愣在了那里。
别笙看他没吭声,还以为是疼得说不出话了,想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不由有些心虚,“方才……我也不是故意折腾,只是世子受了伤,担忧之下,才有了那番不当之举。”
沈长龄显然不怎么相信,刺道:“担心我担心到往伤口上戳?”
“我那是……”别笙想了想,找补道:“太紧张,手上一时没了轻重。”
沈长龄显然不怎么好糊弄,听完直接“嗤”了一声,“我是傻子吗?”
“不信便算了,”别笙垂下眸子,纤长的睫羽在睑下扫过,遮住了其中了狡黠,“前路不知归处,我身边又只有世子,你若出了事,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这样好似带着万千倚靠的话听到沈长龄耳中不禁心下一颤,想到方才落在颈间的泪水,那股不虞顿时散了个干净,只嘴上仍是道:“惯会巧言惑人。”
别笙吸了口气,决定不跟他这个受伤的人计较。
他不说话,沈长龄还是不满意,思及别笙在巫庭和夏元淳面前亲近自在的模样,心中莫名的不大舒服,“在别人面前倒会装模作样,怎么到我这儿怎么就没话说了?”
别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驳道:“既然世子说我在别人面前都有话说,可见不是我的问题,世子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沈长龄听着别笙倒打一耙的话,气性儿也上来了,“我有什么问题?”
别笙本想说“又小心眼又讨嫌,脾气大还喜欢动辄打人屁·股”,但看着沈长龄快要冻住的脸色,到底怕把人气出个好歹,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转而岔开了话题,“世子方才做什么说我迷惑人?”
沈长龄叫别笙一提醒,想到了自己被别笙三两句话弄得心软的事,梗了一下,不怎么能说出口,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再巴巴的说给人听,没得掉了面子,“没什么。”
别笙闻言眉不由蹙得紧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半天过去,沈长龄没听别笙开口,便多问了句,“怎么又不说了?”
别笙“哦”了一声,“免得再堵了谁的耳朵,造谣我迷惑别人。”
沈长龄听着别笙阴阳怪气的腔调,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又说不出明白服软的话,唇上几经辗转,才缓缓开口道:“没有不愿意听。”
说完怕别笙误会,还添了句,“你想说便说。”
别笙拧着眉轻“哼”一声,“那世子不怕被我迷惑了?”
明明是质问的话,偏拖长的尾音软语侬稠。
听到沈长龄的耳朵里跟有小虫子一直抓一样,他以手抵唇咳了咳,很有几分正经的道:“我意志比较坚定。”
“那也不要,”别笙听他这时候还不忘捧自己一下,压着唇角道:“说句关心的话就是巧言谄媚,我嘴拙的很,还是不去污世子的耳了。”
沈长龄听着这番自贬的话,握着别笙的手紧了紧,“我没有那样想。”
他见别笙没有回应,试探着道:“被迷惑一下……也没什么。”
别笙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长龄忍着尴尬又说了一遍,“我说、被迷惑一下也没什么。”
别笙定定瞧着他。
沈长龄叫他看他愈发不自在,“看什么?”
别笙迟疑的道:“你发烧了?”
不等沈长龄回答他就将额头贴过去探了探温度。
猝然间,气息交融。
堆叠的月色下,竟生出了些难掩的缠绵。
沈长龄的瞳孔蓦然一缩,他屏住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山洞凄冷,却还是嗅到了别笙身上的那抹殢香。
第89章 殿前香(八十九)
“有点儿烫。”
别笙喃喃道。
他垂目看向沈长龄, “喂,你是不是被烧糊涂了?”
两人额头相抵, 一点唇珠凝绛, 耳语厮磨间几乎要含入对方的吐息。
沈长龄一撩眼皮就看到了别笙低下的眉,捻着点儿愁,敛起时,便更多几分真切的担忧, 他动了动唇, 连呼吸都不敢稍微重一些, “没。”
别笙提起的心稍放, 正在他将要退开的时候, 沈长龄手掌落在了他的后颈。
指节冰凉。
似是标记一般。
带着极其隐晦的狎弄。
别笙往后的动作顿住, “怎么了?”
沈长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下意识的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他撤开放在别笙后颈的手掌, 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平日熏的什么香?”
别笙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多想, 只是道:“衣物熏染都是侍女在弄, 我不大清楚,想来应当是寻常的香物。”
沈长龄摇了摇头,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 不说那些普通的降真香、熏陵香之流,便是冰环玉指也识得,可别笙身上的俱不是此类, 何况浸过水的衣裳早已冰凉, 哪里还能留下香息。
倒是肌骨中,似有还无。
凑的近了, 才能探得一二分。
握着别笙细瘦的手腕,沈长龄目中若有所思。
别笙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他一直按着沈长龄的伤口,连个姿势都不曾换,时间一长便受不住了,现下见对方的伤口不再同先前一样渗血渗的厉害,便想找个东西直接包住。
沈长龄自己的衣裳又脏又破,定是不行的,外衫贴着伤口也不大好,思来想去,竟只剩他的里衣。
撕下一块,应该也还能穿。
有了主意后,别笙推了推他,“世子可否将我的手松开?”
沈长龄没说话,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别笙没办法,只能道:“那世子将我的里衣扯出来吧!”
沈长龄听到别笙这个要求,整个人都傻了,“啊?”
“啊什么啊,”别笙压着眉不怎么高兴的道:“我说劳烦世子把我的里衣扯出来。”
沈长龄这回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张了张口,磕巴道,“你……叫我扯你的里衣?”
别笙闷闷“嗯”了一声。
沈长龄闻言话都说不囫囵了,“这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别笙不明白他拖拖拉拉的是在做什么,皱了皱眉毛道:“你肩上的血已经不大流了,我的里衣比你的干净,撕下来一截包扎正好。”
沈长龄这才反应过来别笙说的什么意思,迎着别笙催促的眼神,少有的觉得窘迫。
为了掩饰方才那点儿尴尬,直接将手放到了别笙的衣襟,只才撩开一点他就僵住了。
黑黢黢的洞中,半截锁骨白的几乎反光,宛若玉山横亘。
沈长龄第一反应就是低下头,可他低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对,别笙是男的,他也是男的,有什么好回避的。
这么想着他又状若无事的把头抬了起来,只才看一眼就又不受控制的低了下去。
这样来来回回的好几次沈长龄自己不烦,别笙都烦了,“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