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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11)

作者:非天夜翔 时间:2021-03-15 10:01 标签:江湖武林 诗歌

  姜恒也不着恼,只笑了笑。片刻后那窝蛋的主人飞来了,姜恒便掰了点饼碎喂它们,自言自语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别人活得好好的,这不是挺好么?”
  耿曙也掰了点饼喂那两只鸟儿,鸟儿倒不避人,一跳一跳地吃了,还啄了两下耿曙的手表示亲昵,方才耿曙若把鸟蛋全掏了,毁了它们一家,这会儿估计那俩鸟儿得哀叫个没完。
  用过午饭后,俩小孩儿把食盒扔在一边,姜恒已有点困了,歪在耿曙身边,晒着太阳,睡了个午觉。耿曙依旧坐屋顶上,侧过一腿拦着姜恒,让他枕自己腿上免得滑下去,倚着飞檐,翻来覆去地看那叠字。
  “姜恒、恒儿,耿、耿曙。”耿曙拿着他们的姓名纸,小声念道,瞥了眼姜恒,又翻出别的纸来,“山有木兮木有枝……”

  “回来了。”日暮西山,耿曙看见马车,摇摇姜恒,带着他下去。姜恒睡得晕头转向,被耿曙带回房,躺在床上,耿曙自己则收拾了那几张纸,坐在姜恒卧室外的天井里,装作在这儿坐了一下午。
  然而昭夫人却正眼也未看他,只在耿曙试探的张望中穿过前院,进了堂屋。卫婆则一瞥耿曙,看见他手中的纸,点了点头,转身回后院去备晚饭。
  “娘!”姜恒睡醒了,一阵风地跑去,说,“给我买吃的了吗?”
  堂屋内一声怒斥道:“滚!”
  姜恒被吓着了,耿曙收起纸,起身到得堂屋前,只听昭夫人一声凄厉的斥责:“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姜恒退后半步,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火,忙道:“我我我,我就是问一句……”
  昭夫人怒道:“让你读书作文章,作到狗身上去了!看看你自己!泥堆里头滚成这副德行!何曾有半点姜家少爷的模样!明天待人杀上门来,一刀宰了你这小乞丐!”说着就上来拧姜恒的耳朵,姜恒猝不及防,在屋顶躺了一整天,身上正脏,当即要躲,却被昭夫人手指钳住耳朵,又被扇了一巴掌,顿时吃痛大嚎起来。
  “我错了——!”姜恒大哭道,“娘我错了!别打了!”
  多年的经验,告诉姜恒必须先悲痛欲绝地哭一顿,顺势还要软倒在地上,虚张声势一番,接下来便不容易再挨揍。
  耿曙却顾不得别的,马上迈进堂屋里要拉走姜恒,背后卫婆则来了,一手作势拦了下昭夫人,把耿曙推了出去,以免火上浇油。昭夫人这才恨恨放了手,姜恒于是捂着耳朵,跌跌撞撞地哭着走了。
  耿曙站在廊前,欲追上去,姜恒却郁闷地进房,倒在被上。

第8章 百家书

入夜时,耿曙过来催道:“卫婆让你去吃饭。”
  姜恒难过地爬起来,到得堂屋去,昭夫人未曾出现,姜恒自己用了晚饭,悲伤消了近半,想去找母亲说说话,但哭都哭了,总不好现在当作没事人似的,便依旧哀哀戚戚地回了房。
  二更时,有人从背后推了推他,姜恒正面朝墙躺着,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耿曙的声音却道:“起来,给你的。”
  姜恒转身,忽见耿曙手里拿着一串油炸果子,惊异道:“哪儿来的?”
  耿曙道:“少废话,你不是想吃?”
  姜恒:“你偷偷出去了?哪儿来的钱?”
  “老板给我的。”耿曙说。
  姜恒面现怀疑神色,耿曙一想便知,当即火了,说:“你当我偷的?我从来不撒谎,老板卖不完,这串就给了我,不要算了!”
  耿曙正要扔了,姜恒说:“我信!我信!”
  姜恒把床榻让出些许,让耿曙坐上来,他晚饭没吃多少,正饿了,分了个给耿曙,耿曙摆摆手,说:“不吃,自己吃。”
  于是姜恒开始吃那几个油炸果子,但吃着吃着,心下又十分苦涩,只想掉眼泪。
  “我想走了。”姜恒说。
  “走?”耿曙疑惑道。
  姜恒吃剩半个,一时难过得很,天天被母亲关在家中,就像笼子里的鸟一般,还常常遭到突如其来的打骂,就像今天这般。
  耿曙似乎明白了什么,说:“要打仗了,她正气着呢。”
  “打仗?”姜恒想起下午看见的,浔东城外的兵营。
  耿曙想了想,说:“夫人在官府待了一天,肯定是说这事。”
  姜恒想说打仗与她、与自己有什么相干,但若真要打仗,浔东城里的百姓也都逃不掉。
  “你不知道?”耿曙说,“她是‘天月剑’姜昭,杀再厉害的人,都只要一剑。”
  “那是什么?”姜恒茫然地问,他读过许多圣贤书,却不知人间剑道。
  耿曙想了想,意识到昭夫人选择了隐瞒姜恒,一定有她的缘由,只答道:“没什么,吃完睡罢。”
  姜恒那表情有点落寞,他尚未明白到母亲的武艺与名号意味着什么,哪怕她能杀再多的人、本领再高,终究有个身份是他娘,而他的烦恼又真真切切地来自这个脾气暴躁的母亲,唯此而已。
  “她不让你离开家门,”耿曙说,“是因为爹杀过许多人,怕你被仇家抓去折磨。”
  “又是他。”姜恒无奈道。
  耿曙的话并未对姜恒造成多少影响,只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被关在这高墙内,还是父亲害的。
  姜恒把剩下的半个油炸果子推到签子顶上,递给耿曙,耿曙就着他的手吃了,把竹签一并取走,说:“睡,明天教你学武。”

  “天之爱人也,薄于圣人之爱人也……”
  翌日,姜恒依旧在书房中朗声诵读竹简,昭夫人经过昨日,则仿佛更不近人情了,只冷着脸,手持戒尺,站着看耿曙练剑。只要有昭夫人、卫婆在,耿曙就像哑巴一般,几乎不说话,在姜恒的诵书声中,认认真真、一招一式地反复练。

  “看。”耿曙拉住姜恒的衣领,让他扒在屋檐上。
  姜恒:“啊!”
  那窝小鸟已经孵出来了,六只光秃秃的鸟儿正张着嘴叫唤等吃的。

  “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
  姜恒读完《大取》,又读《非乐》,耿曙则除了外袍,只着单衣,汗流浃背地站在院中,手持木剑,灵动如飞,这次在昭夫人手下,他仍是一招倒地,落败后支撑再起时,已隐约有了卷土重来的气势。

  “接好!”耿曙从树上扔下李子,姜恒张着前襟,抬着头看高处摘李子的耿曙,认真地左歪右靠接李子。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
  姜恒低头看竹简,院中耿曙则捧着剑,在小雨里罚跪。

  入夜,耿曙摇摇姜恒,姜恒睡得正迷糊,耿曙坐在榻畔跷着一脚,拿草杆撩他鼻子,姜恒打了个喷嚏,耿曙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把自己做的树叶风车插在他枕头畔,给他拉好被子,起身走了。

  “是故其耨也,长其兄而去其弟……”
  姜恒自言自语,书房内的竹简分了东西两侧,各十数排书架,一排排木架前,以墨笔写就“兵”“农”“法”“儒”“道”“阴阳”“名”“杂”“医”“纵横”等,姜恒读过一卷,便将那卷竹简从东侧拿走,放到西侧架子上去。取而代之,搁回东侧的,则是一卷卷用细绳扎着的芦纸文章。

  入秋,下过第一场雨后:
  “字认得差不多了?”昭夫人居高临下地说。
  耿曙躬身,并未回答,昭夫人扔给耿曙一张丝帛,落在他的脚边,正是他离开安阳,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走了一年多,惜如性命般带来的武诀。
  耿曙已认了不少字,知道丝帛上的数字——黑剑心诀。
  “娘,”姜恒惴惴道,“家里的书快读完了,剩申不害的这卷。”
  昭夫人转身,东西架上满满的书与文章,距离姜恒生辰,还有一个月。从六岁到九岁差一月,姜恒读完了百家之学,共一千一百零二篇。每月六篇文章,共作了两百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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