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6)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真叫人热血沸腾。可惜今天天冷,明川沸腾不起来,他笑道:“朕还以为安国公要说些新鲜的。”
安国公看向明川:“陛下明鉴啊,那容商贼子把持朝政多年,致使皇权旁落,陛下委屈度日,老臣看在眼里,实在心如刀搅啊!”
他可能是以为明川在太和殿那般推脱是因为容商的威胁。
明川轻轻笑了笑,道:“这句话朕问过你一遍,现在朕再问你一遍,你为何非要让朕亲政呢?”
安国公显然是有备而来,他道:“陛下天命所归,定比那容商治下更加繁荣,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明川听见这话只觉好笑:“容商是九嶷山嫡传,先帝曾赞其曰国士无双。安国公太看得起朕了。”
安国公道:“老臣···”
“你不想说,朕来说吧。”明川打断他:“国师理政,重用科举出身的寒门有志之士,世家和宗室的权力一再被削弱。朕无实权,母族,宗室就是个摆设。只有朕亲政,你们这皇亲国戚才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安国公早已跪伏在地上,只觉自己小看了这个傀儡皇帝:“臣绝无此意!”
明川也不叫起,语气平和,闲谈似的:“与其在朕身上找出路,安国公还不如多培养培养您的儿孙,三代两代,何愁没有起复之日?还是说,安国公忘了国师的手段?朕那时候年岁小,只听说坊间传闻东市菜市口的血都厚了一层,也不是是真是假。”
言恪看着安国公面色惨白的离开,回头看明川,只见他抱着鱼食坐在廊边发呆。
“陛下?”
明川回过神来:“回吧。”
“陛下不喂鱼了?”
“再喂,他们就撑死了。”明川垂下眼睛:“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太和殿,容火站在殿中,将此间发生的事,小皇帝和安国公说过的话一一复述了。只见容商手里转着食指上的戒指,良久才道:“竟只赏了根人参,忒小气。”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国师:只赏了根人参,太小气
明川:朕连包厢都包不起哦(′-ω-`)
第4章 参与政事的小皇帝
不管朝中对于小皇帝选妃立后之事作何看法,春闱依然无波无澜的进行了。那日明川正在无所事事描大字,国师忽然派人过来,请明川太和殿议事。明川以为又是需要他出面去应付些事,不曾想,这回是真的议事。
容商在上座,大学士陈尚在下面,他是春闱主考官,此次面圣,是因为有两份试卷都十分出彩,几位考官对于点谁为会元一事争执不下,索性叫陛下决断。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国师自己裁度了就是。”
容商看他一眼,道:“陛下不日就要亲政,还是先学起来为好。”
明川叫他看的不敢说话了,陈尚将两张考卷送上来,明川挨个看过,觉得都不错,比朕强。
国师淡淡瞥了他一眼,明川瘪瘪嘴,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完,跟国师道:“两份都不错,但朕觉得第一份更胜一筹,国师觉得呢?”
容商把两张答卷接过去:“显而易见,第一份更为实际和适宜。”
“那为何如此难裁度?”
容商道:“主考的六位官员,有四位都是《春秋》出身,第一份解得却是《周易》,第二份解得才是《春秋》,故而这第二份更合主考官的喜好。”
明川想了想,问道:“陈尚喜欢第一份?”
容商点点头。
“怪不得。”明川道:“既然第一份更好,那便给第一份会元就是了。”
容商道:“第一份是徐首辅的儿子徐成玉的答卷,京中已有人传言陈尚会为徐成玉舞弊,现下将这会元给徐成玉,那这舞弊之名便愈传愈烈了。”
“那要如何?”明川问道。
容商道:“不过是个会元,让了便让了。徐成玉是个可塑之才,身上不能有污点。”
明川点点头:“可惜了。”
明川伸手去捻了一块糕点,一低头看见第二份答卷,随口道:“这人运气真好。”
“运气?”容商嗤笑一声。
明川转了转眼珠子,也有可能不是运气。
“那后续如何?这个徐成玉有些吃亏啊。”
容商看了他一眼:“徐成玉后头还有个徐首辅,他爹总不会让他吃这种亏,倒是陛下,对这徐成玉颇为热络。”
明川缩回去,“朕都不认识他。”
容商看他一眼不说话,底下陈尚看着两人嘀咕许久,心里焦灼,也不敢出声问,只见明川清了清嗓子,道:“科举之事,素来由诸位考官裁度,朕不在其位不好谋其事啊。”
陈尚一听,心就沉下来了,“陛下说笑了。”
明川自然也瞧见了陈尚的脸色不好看,他想了想道:“运势运势,既要有势,又要有运,没有运,旁人就只会瞧见他的势了。何况不过一次成败而已,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像陈尚这种品阶的大臣,最擅长的就是联想,旁人一句话也能让他们补全起承转合,于是当下,陈尚便重新振作,面色红润,精神焕发:“臣明白了,谢陛下指点。”
陈尚走了,明川看着容商:“朕是不是也···”
“陛下想去哪?”容商声音淡淡的。
明川一下子泄劲了,“朕只是让人把朕的课业拿来。”
太和殿比紫宸殿庄严肃穆的多,宫人来回走动都静悄悄的,容商在原本的书案边又加了张桌子,他与明川一人一张。
明川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笔,懒懒散散的描大字,他同容商一样都习魏碑,但是他不如容商写的气势雄浑。
容商皱着眉看着明川这没骨头的样子,道:“陛下今日描不完,也不用吃晚饭了。”
明川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桌上一摞子字帖,明川想了想,吩咐言恪道:“去拿些糕点过来。”
朕要未雨绸缪了。
容商看了他一眼,目光里都带着冰渣子。
殿试在保和殿举行,明川坐在御座上,国师依旧在他身边不远处,殿中学子依礼制跪拜,言恪特地给明川指了指前几名。如他所料,徐成玉与会元失之交臂,得了个第二名。
出乎明川意料的是,那个运气不错的会元,居然是张心远。
言恪在明川身侧小声道:“张心远的户籍在承天府,童试,乡试,会试皆为第一,乃三元及第。”
明川点头,问道:“那徐成玉呢?”
言恪道:“若是徐成玉会试第一,也是三元及第。”
明川想了想,又道:“朝中户籍是承天的大臣多吗?”
言恪道:“不少。”
明川啧了一声,笑眯眯得问国师:“国师治下,结党营私之事可常见?”
容商看了眼明川,见他跟偷了蜜吃的狐狸一样,问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朝中大臣结党结的却不是皇党,陛下在开心什么?”
明川叫他不软不硬的怼了一句,不再说话,目光均匀而缓慢的扫过大殿众人,端着嗓子道:“平身。”
张心远听见明川的声音抬起头来,目光中透漏着惊讶。不过随即又低下头去,同其他士子一样不敢直视圣颜。
明川照着规矩,念了几句,然后便公布题目,诸士子再跪拜起身,俯首答题。明川用不着陪着他们答完,只留下几位主考官,其余人等依旧散去。
殿试考策论,针对于黄河水患一事,这题目中规中矩,不算太难,但想答的新颖也极为不易。
次日答卷送上来,明川首先看了张心远的,张心远答的十分流畅完整,言之有物,唯一的问题跟他会试时的答卷一样,不大适合如今的朝政格局。徐成玉的答卷也送上来,开篇就是大开大合,针对的不止是黄河水患,更鲜明的是贪官污吏。
徐成玉生在京都,有他父亲耳濡目染,政治敏感度超群,又因为他不在朝中,一眼便可看见其中弊端。
上一篇:写皇帝的同人被发现后
下一篇:男妃在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