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后我每天都想守寡(42)
谁?谁在说话?
卫衍勉强睁开眼,就见白衣青年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清清冷冷。
“你,是你!是你告的状!”卫衍恨声道。
如果不是疼得爬不起来,他现在一定会扑上去撕了卫敛。
行刑者见卫敛来了,收杖行了一礼:“公子。”便暂停行刑。
卫敛半蹲下身,怜悯地望着卫衍:“疼不疼?”
屁股疼不疼?
这话之前还是卫衍奚落卫敛用的。如今卫敛疼不疼不知道,反正卫衍屁股是真的疼。
卫衍呸了声:“有本事你来试试!”
卫敛温柔笑道:“反正疼的不是我。”
反正疼的不是我。
这话听着有几分耳熟。
此情此景,让卫衍骤然想起某件早已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事。
……
那时卫衍六岁,卫敛十二岁。
卫衍很敌视这个哥哥,处处与他作对。
卫敛救下一只受伤的鸟给它包扎,他看见了就要去抢,却被卫敛躲开。
“它受伤了,不能给你。”卫敛说。
“给我!”
“不行,你会把它玩死的。”
推搡间,卫衍突然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眼睛大哭起来。
“衍儿,母妃给你带了——你们在做什么?”颜妃突然推门而入,望见眼前景象,脸色一沉,“卫敛,你对弟弟做了什么?”
卫敛辩解:“我没有……”
“母妃,哥哥推我!”卫衍大哭道,“哥哥说有我在,他就不是母妃最喜爱的孩子……”
卫敛抿唇,眉目微冷。
这话不用说,又是卫衍那群狐朋狗友教他的。
颜妃失望地望着他:“卫敛,你怎么能嫉妒衍儿?你怎么能想害他!”
卫敛沉默,不再辩驳。
辩驳了颜妃也不会信他,就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次必须得给你个教训。”颜妃冷声道,“来人,将七公子拉下去,重责三十!”
……
颜妃一走,卫衍瞬间就变了副面孔。
他笑嘻嘻地看着承受杖责的少年,拍手道:“你们再打重点呀!”
少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只是额头沁出薄薄细汗。
及至三十杖打完,衣裳上洇出血迹,卫敛趴在刑凳上奄奄一息。
卫衍就在他面前做鬼脸:“疼不疼啊?”
孩童笑得天真又残忍:“反正疼的不是我。”
“还有那只鸟,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嘛,我不小心弄死了哦。”
卫敛淡淡瞥他一眼,掩去眼底凌冽的杀意,疲惫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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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一直都记着,是不是!”卫衍目眦欲裂。
“颜妃于我有恩,我才放过你一马。”卫敛淡淡道,“卫衍,你真该知道其他得罪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他们都不在人世了。
卫敛说完这句,就对他再无兴趣,起身走远。
卫衍眼睁睁看着他渐行渐远,三十杖还没有打完,侍卫继续行刑。
“啊!卫敛你回来!”
“王兄!我错了王兄!你让他们别打了!我都听你的!”
可惜那个白衣裳的青年再也不会回头了。
疼痛加身的时候,卫衍才终于有了一丝悔恨。
他记得最初王兄也是很宠他的。大概是在三四岁的时候……他懵懂无知,王兄真的把他当成亲弟弟。
可后来他听了那一群贵族子弟的话,认定王兄是分走他母爱与权柄的……就一直把王兄当敌人看待。
然后王兄再也不宠他了。
卫衍还在那里哭嚎,喊声冲破云霄。
高大的常青树上,一身红衣艳烈的女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猛地起身道:“哎呀吵我睡觉,烦死了!”
第41章 舔舐
麦尔娜坐在树上,远远望着底下的惨烈杀猪现场,毫无兴趣地撇开眼。
她余光突然瞥到一截白色衣角。
整个人顿时就振奋起来了。
可算被她逮到人了,一定要再试探一次!
麦尔娜施展轻功,身形极快地从树枝间穿过。
下面的人毫无所觉。就算有人偶尔抬头看一眼,也只能看到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刚被一阵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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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敛原本是要回钟灵宫,忽闻树叶轻响,脚步微顿,拐了个道直往僻静处走去。
行至于无人处,麦尔娜瞅准时机,突然跳下树,出现在卫敛面前。
她着了一身红裳,额间缀着一枚月牙形血玉,头纱随风而起,极具异域风情。
卫敛佯装惊讶:“麦姑娘?”
“……什么麦姑娘!”麦尔娜差点没站稳,“我姓乌若兰,我叫麦尔娜·乌若兰!”
卫敛有礼道:“姑娘寻我有事?”
麦尔娜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缠绕着垂在身前的小辫,美眸流转:“我是来跟你道谢的。”
“哦?”
“谢谢你昨天提醒我啊。”麦尔娜将辫子一甩,拎起裙摆在卫敛身前转了一圈,层层叠叠地漾开,像一朵红艳艳的花。
“好看吗?”麦尔娜问。
卫敛:“……好看。”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说不要穿紫衣裳,我特地换了一身。”麦尔娜笑容明艳,“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敛:“……”
所以这位圣女到底想做什么?
卫敛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嘶嘶——”
两条色彩鲜艳、吐舌蛇信的小蛇从草丛中游移而出,悄无声息地靠近二人。
卫敛早已听到动静,却仍是装作未有所察。
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岂会有那么敏锐的洞察力。
麦尔娜见他迟迟未有反应,眼珠一转,花容失色,惊恐道:“啊!有蛇!”
她吓得连忙躲卫敛身后:“公子救我!”
都这种时候了,总该出手自保了吧?
如果卫敛是那个青衣人,有那么高的武功,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麦尔娜自觉这个计划十分精妙。
谁知卫敛见了那两条蛇,反应比她还大。
青年霎时脸色都白了,并且迅速躲到麦尔娜身后:“对不起姑娘,我也怕蛇!”
麦尔娜目瞪口呆:“你躲我身后干什么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卫敛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我小时候被蛇咬过,实在不敢看见蛇。姑娘你先在这儿挡着,我去叫侍卫来!”
麦尔娜:“……”
汝语人言否?
麦尔娜连忙指尖微动,那两条小蛇便又悄悄退去了。
“哎,没事了,那两条蛇好像走了。”麦尔娜回眼看面色煞白的俊俏公子,突然升起些许愧疚。
好吧,她确定了,这和上元夜那位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那么有本事,怎么可能这么……这么柔柔弱弱。
既然认错人,那她把人家吓成这个样子,委实不太厚道。
卫敛小心翼翼地问:“真走了?”
“真没事儿了。”
卫敛这才松了口气,瞬间离麦尔娜几尺远,温和道:“抱歉,失礼了。”
麦尔娜:“……不客气。”
卫敛又一礼:“那我便回宫了。”
麦尔娜:“……慢走。”
目送青年翩然远去的背影,麦尔娜陷入了迷茫。
“烦死了!”麦尔娜恨恨踢了脚地上的石块,抓狂地挠了挠头发,“到底是哪个混蛋偷了我的还魂丹啊啊啊!!!”
-
而被麦尔娜盖章柔柔弱弱的卫敛,在走出一段距离后,面不改色地捏起石缝里钻出来的两条小蛇。
小蛇缠绕在他手腕上,嘶嘶吐着蛇信,冰冷的蛇瞳直视卫敛。
卫敛蹲在地上,一手将七寸拿捏得很紧,一手托着腮。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轻声道:“驭蛇,巫蛊,还魂丹……梁国倒是个极有意思的地方。”
他起身拂袖,将两条蛇随手扔在地上,抬头看穿破云层的和暖阳光。
他眯了眯眼。
“可秦王宫也没那么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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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日,鲁国、陈国、夏国陆续抵达,唯有燕国仍在途中。
燕国为海中之国,出行需要航海船队。海上风浪难测,多费些时日也是情有可原。
卫敛早便安排好了他们各自的住处,此后便不太关心。至于那些素有积怨的各国使臣间有何摩擦,他就更不在乎了。
他窝在钟灵宫里,舒舒服服地倚在贵妃榻上,喝着开年新泡的花茶,吃着御膳房新做的糕点,好不惬意。
这才叫神仙日子。
长寿在一旁给他讲宫里发生的趣事:“鲁国王子耶律丹一来就跟陈国王子呼延可牧打了一架,打得惊天动地,毁了宫里不少花花草草。”
那两国是世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打起来才怪。
卫敛却将两国使臣住处安排在隔壁,可谓是……用心险恶。
卫敛拈了块糕点:“让内务府把账簿给他们送去,毁了的东西都清点一下,一个子儿也不许少。”
长寿知道自家公子是爱看戏的性子,只拣些他感兴趣的听:“那两位在宫里头打,自然是被侍卫劝了。停战还不够,双方在那儿对骂,用的都是他们自己的语言,咱也听不懂,咋也不敢问。”
卫敛抿了口花茶:“继续。”
长寿接着道:“两个大男人骂得正旗鼓相当,谁知这会儿梁国圣女突然来了,帮着耶律王子将呼延王子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