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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国士无双(90)

作者:黎明尽头 时间:2020-03-04 10:30 标签:强强 系统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陆危楼,你又发什么疯?”夜孤城被他惊到,手指一颤,身前纸张上满是晕开的墨迹。
  自家友人三番两次发疯,什么时候起那个陆危楼也会笑得这般频繁了?
  夜孤城在说什么陆危楼根本半个字都没听见,男人英俊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愉悦之色。
  他懂!他果然懂!陆危楼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云渊拒绝的话语在男人眼中毫无意义,他从未指望几句话就打动那个人凉薄的心肠。
  爱情果真是穿肠的毒药,竟让自己的心情这般古怪。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二年。
  这次他送去的可不是什么空白的尺素,而是一册册其他的东西。
  云渊闭着眼躺在淇海之滨,一阵尖锐高昂的啼叫之声越过波澜壮阔的海洋,独自在高空徘徊。青年懒懒得翻了个身,下拉的薄唇诉说着他的无奈之意。
  又来了!他终是眯起了桃花眼向空中看去。苍鹰那宛若夜色的尾翼悠然划过,雪白的头颅像是在蔑视着什么一般,鹰爪一松落下一个册子砸在云渊身侧,溅起了半层沙砾。
  云渊抹着脸,气得几乎笑了起来。小家伙,你这么拽你主人知道吗?
  他修长的手指拨开了那个册子,上面用苍劲大气的字体记录着最枯燥无味的东西——
  “圣历三千二百三十三年,春,于妖族腹地大败敌军……”云渊遨游四方不问战事,而陆危楼却仍拼搏在最前线。那个男人将自己近年来的战果记录在册,让心爱的鹰隼运来,就像是开屏求爱的孔雀。
  云渊活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有谁是这样追人的!当真是……
  青年敛下神色,憋回了脱口而出的脏话,又瞥了眼在高空中玩闹的苍鹰,终是叹了口气。
  都是奇葩!陆危楼是!这苍鹰也是!
  他忍了又忍,还是提笔回了陆危楼:
  “我对战事不感兴趣。”他费尽心思平定大局,为了避讳最终是赏风弄月,远离战场。而陆危楼不知道是为了弥补他的遗憾,还是单纯地展现自己的能力,尽送些战报过来。
  “好的。”云渊刚收回笔就看到对方的回答。他盯着那两个字,盯着那和册子上如出一辙的字迹,险些捏碎了手中的竹简。
  好的……好什么好。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踪迹的?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三年。
  云渊躺在软榻,听着歌姬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听着清倌高雅地抚着琴弦,一派从容自得。
  而那只烦人的苍鹰直接从支起的窗口掠入屋内,毫不客气地落在琴弦之上,带起串串杂音,还惊得美人低呼了一声。
  云渊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了,他随手拨开从鹰隼嘴里落下的花草,挑着桃花眼示意美人们继续。云渊根本不想因为这东西扰了沉浸在温柔乡内的心情,可那蹙起的眉头却无声诉说着他早已乱了心绪。
  原本轻柔写意的曲神渐渐离开了云渊的耳畔,他脑里充满了驳杂的思绪。原本他以为陆危楼那样的男人不会将这份情感诉诸于口,更不会死缠烂打。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瞧了那个男人。
  陆危楼强势地入侵了他的生活之中,无声地宣告着存在感。这还是那个只会打仗的陆危楼吗?
  云渊看着落在身侧的花草,透过艳丽靡靡的表象,甚至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这是战场独有的东西,不仅美得惊心动魄,更是酿酒的绝佳原料。
  云渊最近一直在尝试着自己酿酒。不得不说,陆危楼今年的做法渐渐对了他的胃口。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四年。
  “西北大雪,压没了松枝。想来你若是在,必会怕冷。”
  云渊站在白雪皑皑的秦国边境,无声落下的雪掩埋了他身后的足迹。他肩上停着暖和的苍鹰,漫不经心地看着对方传来的消息,许久都没有出声。
  谁说陆危楼不会写情书?有时候那个男人硬气做派下的温柔,简直超出想象。普通的字句在他写来竟比烂漫的情话还要动人。
  “今日腹部又被刺穿,再次体会才发现你当日还算是手下留情。在此谢过。”
  云渊不知道陆危楼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段话语,他走进岩洞中独自生起火来,目送着苍鹰消失在愈演愈烈的雪花之下。
  而军营中的陆危楼,收到了一瓶精致的金疮药。
  用羊脂玉作成的瓶子来装药粉,天下只有一个人干得出来。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五年。
  云渊几乎走遍了这片大陆,找了个四季如春的山林隐居。桃花仙随之出现,挥手间漫山遍野的桃花开放,远远望去像是骤然起了一团粉色的流火。
  而这一年,陆危楼没了消息。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六年。
  那个男人送来的珍花异草终于被云渊酿成了美酒,青年对月独饮,逍遥自在。无边的夜幕之下却再也没有出现那只苍鹰。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七年。
  酿的美酒唯余最后一坛,云渊执着杯盏,醺醺然地卧倒在花树下。还好,那个男人终究是放弃了,他也少了个麻烦。
  就在青年醉眼朦胧之际,纷纷扬扬落下的花瓣像是被什么凝滞住,募地沉重几分。
  云渊没有发觉,而是用指尖摸索着酒坛所在,眼角眉梢间皆是风流之意。时光让他洗尽铅华,气度却更盛往昔。
  他没有摸到酒坛,指尖莫名地碰到坚硬的东西,泛起一阵凉意,直抵心脏之间。
  “唔?”青年侧了侧头,慵懒地瞥见了银色的铠甲,目光渐渐上移,终是停留在了来人的脸上。
  对方刀切斧削般的面容透着些许疲色,但那双深沉的眼中是永远蕴含着桀骜与坚毅,他就像是远处的青松,浑身上下皆是勃勃生机。那伤痕累累的铠甲包裹着精壮的身躯,非但没有衬得他显得萎靡,反而愈发英武不凡。
  而男人的肩上,稳稳地站着一只俊逸的苍鹰。
  陆危楼?云渊轻轻一笑。
  “你来做什么?”好不容易安稳了两年,这男人竟自己找上了门?
  “战事已平。”男人用低哑的声音说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语。七年,他稳下了纷杂的局势,自此人族百年内再无外患。而今,是他陆危楼该做自己之事的时候了。
  “所以?”云渊看着男人递出一坛封存的很好的酒酿,挑眉不解其意。
  “所以来找你饮酒。”
  “得了,你的药酒还是自己喝去吧。”云渊想到了往事,嗤笑出声。说实话,当年要不是心情烦躁,谁喝得下去那般苦涩的酒水?
  陆危楼只是席地而坐,随手拨开了坛口的红布。
  外溢的酒香渐渐让云渊坐直了身体。那酒酿的香气,和他自己所酿的几乎一模一样。
  是了,酿酒的花草皆是对方所送,酿得相似也不足为奇。
  “我也是好酒之人。此生酿得第一坛酒,不醉不归如何?”
  陆危楼慢慢解下铠甲,笑得放纵不羁。战事已平,他放下了所有的担子,黑色瞳孔中流露的情感浓重得令人心惊。
  追了云渊七年,他没有半分后退的打算。
  陆危楼追云渊的第八年。
  夜孤城这些年总说陆危楼太过古怪,无缘无故笑出声也就罢了,还拼了命一般地在战场发疯。十多年的事情他只用了七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成了半圣之后也不高坐在百家阁内,第一件事却是跑到山林里找人。
  直到在玉宇琼楼中,他听到那个男人对云渊认真地倾诉衷肠,言语中流露的爱慕之意猛地震住了自己。
  夜孤城和陆危楼相识近二十年,从未想过那个沉稳淡然的男人也会有这般炽烈的时候,从未想过他的一腔热血会洒到战场意外的地方。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第八年,陆危楼如是说道。
  

第94章 陆危楼番外·下
  史官一向有最刻薄的笔锋,陆危楼不知道在后人的笔下那个人会是怎般模样。
  他评述不了那人的事迹,猜不透那人的心思,唯独荣幸与他同生一世。
  这世间何等波澜壮阔,这战争何等惊心动魄,这人何等国士无双。若是早生百年,亦或者晚生百年,他又怎能走入血与火的奇迹之中,看着那个人搅动风云呢?
  爱慕也好、渴求也罢,从不执着什么的陆危楼,到底是去找云渊了。
  他没什么犹豫地从大梁找起,风月楼、桃花林,他踏过那人走过的土地,脑海里是对方一步步走来的情景。
  陆危楼从不觉得云渊会去荒芜的冰原,也不觉得他会去漆黑的深渊,那个人不但怕冷怕黑,更怕被世人遗忘。他总是做着矛盾的事情,有时候别扭的可爱。
  旁人总说陆危楼面冷心热,其实云渊才是。青年表面冷得像万古的寒冰,实则一小撮火星就能让他灼烧得发烫。他不在乎芸芸众生的看法,偏偏亲友的话语能轻易触动到他最柔软的心肠。
  陆危楼在秦国书院看见云渊时,觉得他明明算计了各族,有时候竟单纯的过分。
  青年倚在枯树下,指尖晃动着杯盏,笑得洒脱淡然。那总是溢出惊世话语的薄唇被酒水染得嫣红,苍白的面容在夜色下格外朦胧,而无数错乱的酒瓶几欲淹没了对方瘦削的身体,那人却还在懒洋洋地打着呵欠。
  这般艳丽的景象应该是摄人心魄的,可陆危楼僵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云渊安静地坐着,一袭黑衣的身后是深不见底的绵延夜色,没有半丝璀璨星光。本该屹立在众生之巅的身影第一次显得这般渺小,渺小到一触即碎。
  浩荡的烟云在夜色下不过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偶尔流溢的电光根本引不起什么动静。然而此世万籁俱寂,听不到半点声响。这光阴像是为青年凝结了一般。
  陆危楼知道,对方头顶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空旷夜色,亦不是什么倾盆大雨汇聚的乌云,而是圣人要渡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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