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壮夫郎(57)
沈砚北眉峰轻蹙:“你想起什么了?”
顾长封迟疑道:“我失忆和晋阳王有关。”
什么?沈砚北眼睛微睁,有些难以置信:“你认识晋阳王?”
顾长封眸色晦暗:“不认识,可是我是因为晋阳王才失忆的!”刚才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道声音:
“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自己!长得这么丑竟然还想勾引晋阳王!”
59.上考场
女子狠戾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嫉恨, 那一瞬间他内心涌起的震惊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
谁?到底是谁?自己和对方有什么仇恨, 对方竟恨不得他死?
顾长封心绪缭乱, 额上细汗密布。
与熊瞎子搏斗滚落山坡撞到头的那一次, 他曾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可因他内心极度抗拒, 他并未能想起更多。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为什么说他勾引晋阳王?
他自知容貌丑陋,且以他这种沉闷的性子上街的次数都不多根本就不可能去做那种不知廉耻的事!
忽然那个曾经见过的混乱场景又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尖叫声、刀剑相交的铿锵声、受惊马匹的嘶吼在山林间回荡, 身上血迹斑斑的他刚一掌把一个黑衣人拍飞,背后突兀一痛,利刃深深刺进皮肉……
他艰难地回头, 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只见一只洁白如玉的素手正握着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上艳红的血沿着刀身滑落……
谁?
他目光往上挪, 想要看清那双手的主人, 可是脑子里像被针扎一样剧烈地刺痛起来。
“啊——”
顾长封五官狰狞地抱着头, 痛苦地低吼出声。
“长封,别想了!别想了!”沈砚北忙抱住他。
对上沈砚北心疼又担忧的眼, 顾长封狂乱不安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他伸手回抱住沈砚北,那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坚毅:“砚北, 我想弄清楚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砚北微讶,顾长封哑声道:“我不能逃避一辈子。”
那时候他不想想起来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可现在的他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残酷的现实。
沈砚北会一直陪着他。
拍拍他后背, 沈砚北温声道:“好, 随你。”心病还须心药医, 他也不想他媳妇日后被这破事折腾。
炎热的七月,沈家村再次迎来了大丰收。地里的稻谷弯腰低头,一望无垠的金色稻浪一浪接一浪地往前涌,收割稻谷的沈家村人浑然不觉酷暑难耐,奋力挥动手里的镰刀,人人脸上一派喜色。
其他村子的村人看着那沉甸甸的稻穗无比羡慕,可比起稻谷增产更引人注目的却是沈家村那如熊熊烈火在地里燃烧般的奇妙植物。
许多人没见过辣椒,好奇之下便向沈家村人打探,一问才知道这是沈秀才家种的,名叫辣椒的蔬菜。有去过同福酒楼吃饭点过招牌菜的人认出这就是同福酒楼做菜用的独家佐料,一时吃惊不已。
有传言说同福酒楼的东家是沈家村人,没想到这事竟是真的!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东家就是之前差点揭不开锅的沈家村的沈秀才!
想到同福酒楼不但菜肴好吃,而且其出品的腌菜更是风味独特,让人胃口大开,供不应求,那些外村人看沈砚北的眼神复杂得不行。
怎么他们村就没有那么聪明又肯帮助村人们致富的好人呢?
沈砚北无暇顾及那些或惊奇或敬佩的目光,指挥雇佣来采收辣椒的人把适合食用的辣椒带蒂摘下。
二十几亩地的辣椒采摘下来能堆成一座小山,趁着日头好沈砚北让人把辣椒搬到晒场去。这时候村人们的稻谷已经晒干收起来,正好腾地儿给他晒辣椒。
途中沈砚北又向村民们收购了一大批青瓜豆角萝卜腌制了一批腌菜。
时间悄悄走到七月底,沈砚北把家里的农事和酒楼的事宜交代好,便和顾长封周煜租船南上青州。
因为特意练过,沈砚北这次不再像第一次坐船出远门那样晕船,一路上也有心情去欣赏大齐的海岸线。
八月十三船到达青云港,来接人的不是苏家小厮,而是分店的店小二。出发之前沈砚北就去信给分店掌柜,让他安排人接船,把他们捎上的腌菜和辣椒送到酒楼。
沈砚北三人先回宅子安顿。宅子已经请人打扫过,回去便可歇息。
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觉,第二日沈砚北去酒楼把账查了。得知这一段时间有不少跑船的来酒楼预订酸豆角等腌菜,他们运过来的腌菜根本就不够卖时,沈砚北干脆让掌柜的安排人去附近的村庄收购原料,再腌制一批。
腌菜这东西容易制作,成本低利润高,同福酒楼推出后没少引来他人的眼热,可腌制的方法一直掌握在他手里没有泄露出去,是以就算别人也学他制作腌菜却始终不得其门也弄不出那个味道。如今同福酒楼就和现代某些深入人心的广告一样,只要提起某样东西,人们第一反应就会想起同福酒楼。
对于这样的效果,沈砚北很满意,不枉他在“商标”这方面下了那么大功夫——酒楼的杯碗碟筷和外卖产品上都印有同福酒楼的字样和图标。
木秀于林,同福酒楼生意好,也曾引来不少麻烦,可背靠大树好乘凉,苏家小少爷放话这酒楼他罩着,他媳妇又用绝对武力收拾了几次故意来捣乱的人,也就没人再敢闹事。
正值秋高蟹肥,为了感谢苏青的看顾,沈砚北整了一锅香辣蟹,吃得少年停不下嘴。
“沈大哥,祝你旗开得胜!”苏青泽痛快举杯。
“承你吉言。”沈砚北笑着和他碰杯。该复习的都复习了,这几日他已经不再看书,而是放松心情吃吃喝喝顺便和媳妇做些身心愉悦的事。
十八日,考生进考场。
乡试在贡院进行,一大早沈砚北准备妥当在顾长封和周煜两人的目送下,经过例行搜身,被确认没带小抄后放行入考场。
回头对站在警戒线外围紧盯着他的顾长封笑了笑,沈砚北转身进贡院。
当年他是从某高考大省杀出来,对于这种考试场面丝毫不惧还感到一丝丝兴奋。时隔多年,他又再次参加“中考”!
情怀满满的沈砚北找到自己的考场,然后……被锁上。
这年头的考场都是独立房间,一人一间,谓之号房。号房不到两平方米大,里面的陈设十分简陋,就只有两块上下横着的木板。答卷的时候一张当桌子一张当椅子,睡觉的时候把上面的木板拿下和下面的木板拼一块当床。
另考场还提供照明设备和取暖设备——蜡烛和炭盆。幸好生理问题不是在号房里解决,否则要在考场呆三天的的沈砚北定会感到窒息。
考场有公厕和统一提供饭食,但考场这环境比坐牢没强多少,想想家里宽敞的大床和媳妇手感极佳的肌肉,领了卷子的沈砚北定了定心神,奋笔疾书。
三日后,考场外围的百姓都伸长了脖子在张望。
“怎么还不出来?”周煜看着一个个面色萎靡的考生出来被各自的家人簇拥着走,却不见沈砚北出来,不由心焦。
“来了!”顾长封凭借身高优势,瞧见一身青衣的青年步伐匆匆地往外走,心里松了一口气,忙迎上去。
“公子!”周煜兴奋地喊道。
沈砚北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挡住顾长封:“停停停,别靠近我!”
顾长封皱了皱眉。沈砚北咬牙:“我身上有味!”
作为讲一个卫生并拥有良好生活习惯的人,他三天没洗漱了!要不是没办法,他简直要疯!尤其是考场里的公厕,也不知道有些考生是不是水土不服,还是肠胃不适,用完公厕后的那个味道……
顾长封一愣,周煜反应过来,憋着嘴,拼命忍笑。
“走走走,回去回去!”这魔鬼考场,他是一刻钟也不想多待。真是难为那些屡试不第的学子,隔一段时间就要受这种折磨。
顾长封走到他身旁,鼻子动了动:“不臭。”
“……”沈砚北捂脸。
回家把自己搓了好几遍,换了两次水,沈砚北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晚上的时候,心里郁闷的沈砚北在媳妇身上得到安慰后,第二日好好休整了一天,翌日又回到考场接着考。
嗯,考试分三场,每场考三日,每场考试间隔一日。
对于这考试时间的安排,沈砚北只想说一句:去你大爷!
八月二十八,乡试毕。
出了贡院大门的沈砚北犹如脱离囚笼的鸟,快活地拉着媳妇的手往家里奔,那心情比当年高考结束就能去浪还要美。
乡试结果得在九月中才会揭晓,沈砚北也不心急,在苏青泽的带领下,和顾长封游遍了青州。
青云港口是大齐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之一,当今天子开明,对海贸一事持鼓励态度,欢迎外国人来大齐发展。但真要在大齐久留或做生意有一定要求,且离开大齐时所带货物需得缴纳相应税费和不得带违禁品离开。
沈砚北挺佩服这个皇帝的眼界。他不知道其他国家的发展情况如何,可从那些舶来品上看,外国至少工业发展的程度要比大齐高。皇帝很聪明,用优惠政策吸引外国人来大齐,更是想着法子撬开外国人的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传授思想文化和技术。
学生时期学的外语还没有全都忘记,在酒楼偶遇金发蓝眸的外国商人威廉,对方说的是地方口音极重的英语,沈砚北有心交谈,刚开始通过比划手势和对方交流,几回下来,他就能说些简单的外语了。
对方震惊于沈砚北语言的学习天赋,很开心地请沈砚北同游。威廉是海外某个国家的贵族,天生喜欢闯荡游历,成年之后就满世界地跑。他刚来大齐不久,语言不通又不熟悉环境,想看看这个美丽的东方国家却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