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壮夫郎(49)
“顾大哥沈大哥周煜,我走了。”苏青泽闷声道。
顾长封心里也有些不舍:“路上保重!”
沈砚北则是叮嘱道:“记得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勿暴饮暴食忌久坐不动。”
苏青泽点头:“我找到了地方就给你们写信!”
“行,我备好银子等你来信。”沈砚北挥挥手。
目送马车出了村口,沈砚北低声问了句顾长封什么,顾长封看了看,指了指旁边的树林。沈砚北抬脚走进树林,见没人便喊道:“树上的兄弟,青泽这一路上劳你照料了!这里有些干粮,若不嫌弃可带着路上吃!”
一道黑影飞快地从他身边闪过,同时一道陌生冰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暗十一。不劳。谢了。”
衣袂一扬,他手里的干粮就不见了!
沈砚北嘴角抽了抽,心想这暗卫还挺高冷的嘛!
那黑影一眨眼就消失在树林间,沈砚北心下好奇问了顾长封一句:“媳妇,如果你们交手的话,你能全胜他吗?”
顾长封认真道:“暗卫皆精英,出手招招致命,我实战经验不多。若拼命的话还是未知数。”
沈砚北当即后悔问这么个白痴的问题,忙搂着人道:“拼什么命!咱们的好日子还长着!”
“走走走!回家回家!这孩子走了咱们放开吃!”
顾长封“嗯”了声,也不知道是赞同他上一句话还是赞同他下一句话。
车上的苏青泽长吁短叹,不住感慨快活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一旁伺候的明安没搭话,心里却是十万分认同。
虽然老爷夫人都很宠少爷,可大家都看着,太过出格的事是不能做的!
忽然车窗外传来车夫的吆喝声,紧接着马车渐渐停了下来。
明安扯开帘子,把头探出去:“怎么不……”未出口的话猛地顿住,明安脸色骤变:“怎么是你?你拦着我们作甚?”
“苏公子这是要去县里?正好同路,不若我们一起走?”李逸没理会明安,笑容温和地说着,视线紧黏在被轻纱遮挡的窗口上。
明安脸色一黑,怒道:“路这么宽,你爱走就走,不走就算!”说着用目光催促车夫上路,可李逸的马车十分霸道地挡在他们前头,车夫没法绕过去。
“让开!”明安火冒三丈。
李逸仍保持着微笑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车门。
一只绵白细嫩指甲盖圆润可爱的手撩开了车窗的帘子,露出苏青泽五官精致的脸。他目光讥嘲地看着李逸,平静地吐出几个字:“好狗不挡路。”
李逸的脸色霎时像打翻了染缸,红白黄绿逐一显现交融,最后变成一片阴郁的黑。
苏青泽微扬下巴,不可一世:“敢挡本公子路的都变成了死狗!”
李逸敢怒不敢言,袖笼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苏青泽“哼”了声吩咐车夫直接冲过去。闻言,为李逸赶车的书童狠狠抽了马一鞭子,把车挪开。
放下帘子,苏青泽脸上的倨傲尽褪,明安一脸痛快:“沈公子说得没错,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没把他这个仆人放在眼里,对上他家少爷就怂了!
苏青泽深以为然。沈砚北说李逸这种人最爱面子,若是他再来纠缠,直接怼他,而且最好用上他无法企及的权势狠狠践踏他的自尊,让他无法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这样他就不会再来。
这一招果然管用!想想李逸那酱油般的脸色,苏青泽顿觉神清气爽!
不说他已经被预订了人家,即便他没人要,他也不会看上李逸这样的人,长相普通就算了,还品行低劣!
想到这里,苏青泽心里有些愁。虽然他认命,但不代表他能接纳对方!回到家以后,他得好好问问他爹娘,那连他们苏家都不敢惹的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52.阿珩亲启
做工精致的四脚瑞兽小金炉内青烟袅袅, 轻柔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清灵而温雅的香气随风而动,飘散了一室。
明黄纱帐后面容冷峻的青年微微勾着唇角, 深邃专注的目光落在语气欢快的信上,待看到有趣之处,那唇角的弧度忍不住扩大。
一旁的內侍垂首而立, 表面一派谦恭,心里却如万马奔腾。
我的天!又来了!
这到底是谁的来信?为何一向威严冷肃,极少会展露笑颜的主子, 每每看到来信都会柔和了棱角?
在主子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他敢说, 还没有哪一件事比得上看信更能让主子高兴的!
內侍微抬眼,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块明黄的织锦,其上用金线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 袍角金色的波涛翻涌……
“小春子。”
低沉而富具磁性的嗓音传来, 内侍一凛, 忙收敛心神, 上前道:“奴才在!”
青年慢条斯理地把信折叠好, 装回信封里。那信封样式普通,只是上面的收信人名讳让人心惊。
阿珩亲启。
珩,这是青年的字。
“叫张大人进来。”青年打开用宝石装饰了一圈的沉水黑檀小木箱子, 把信放进去。
那箱子里装了许多封信, 还有一些小玩意。
“是!”內侍躬身退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身着藏青色其上绣了展翅高飞仙鹤图案官服的中年男人诚惶诚恐地跪下:“臣张佑正参见皇上。”
“有事?”青年眼皮一抬, 神色冷淡地看着中年男人。
“臣……”中年男人头皮一阵发紧,正犹豫要不要说实话,看青年剑眉微蹙,目光冷凝如冰,一咬牙,视死如归地道:“陛下正值青年,最是精力旺盛之时,应广求淑女,好开枝散叶,为我大齐朝添福增运……”
说完这话,中年男人低着头跪在那,额上细汗密布,心里不住哀嚎。
真是倒霉透了!这么多个人一起抓阄,偏偏他手气臭,抽中了个来谏言的条子!说实在的!他很怀疑那群老家伙是不是看他是新上来的故意串通了整他!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中年男人大气也不敢喘。阁老们之前就劝皇上广开后宫,若皇上不纳妃他们就愧对先帝愧对大齐,会一直跪倒皇帝答应为止。结果皇上冷冷地丢了句:朕自有思量!后就挥袖走了,留下跪了一地的阁老们。阁老们也硬气,撑着年过半百的躯体跪了几个时辰,最后晕了过去。太医就在一旁守着,看人晕了就上前救治,这群谏毫无效果!
可眼下这几人居然坑他来进谏!皇上是不会听的,他只求皇上看在他老年来子且他妻子怀孕无比辛苦的份上别罚得太狠了!
就在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等宣判的时候,青年开了尊口。
“听闻贵夫人有孕在身,许多人给爱卿荐美婢,爱卿都婉拒了?”
闻言,中年男人一愣,忙道:“臣都这把年纪了,无福消受美人恩啊!”
“外头都在传贵夫人是个善妒的,不许你亲近其他女子?”青年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真是无稽之谈!臣不喜其他女子怎么就变成了我夫人善妒呢!”中年男人嗤之以鼻,心里却在琢磨,皇上怎么问起自己的家事来了?想到这,中年男人心里一个咯噔,冷汗直冒。
皇上这是在敲打他,让他不要管他的家事?
还是……
“看来爱卿对贵夫人真是情有独钟。”
中年男人讪笑道:“臣许了内子携手白头,不敢食言。”
青年冷厉的脸色稍缓,看着他正色道:“朕已有心悦之人,不日将迎娶。让阁老们不要再为朕忧心。”
中年男人猛地愣住,随后大喜,连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青年点点头,待中年男人退下,便起身出了御书房。
殿外廊下挂着个精致的鸟笼子,一只漂亮的蓝色鸟儿歪着小脑袋东张西望,黑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可爱。青年取了鸟食喂鸟,漆黑的眼眸望着宫墙外广阔的天空,神色柔和而略带歉意。
“小东西,只能让你再多玩一会了……”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咻然而至,在青年身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主子,暗十一送回来的消息。”黑衣人恭敬地呈上一封火漆封印的信。
青年伸手接过,当即拆封查看。
不知信上写了什么,青年原本平静的眼神陡然变得冷锐,周身杀气弥漫。黑衣人跪在那,恭敬地低着头等吩咐。
“我的人也敢肖想,不知死活。”青年语调平静地把信纸揉成一团,想到信中提到的另一件事,面色稍霁,对黑衣人道,“去查一个京城口音,身高近八尺,面相刚毅身强力壮且武功高强,名叫顾长封的双儿。”
“是。”黑衣人应道,下一刻便消失在青年眼前。青年转身进了屋,回到书桌前,提笔挥墨。
片刻一封信写好,青年拿出印章,在落款处盖章,随后吩咐内侍寄出去。
这信以特殊的渠道很快就送到了收信人手里。
“奇怪,人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还往我这捎信?”李致远满心疑惑地把信打开,待看完惊出一声冷汗。
“我天,这事那位怎么知道了?”李致远擦擦额头上的汗,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是有人利欲熏心想打歪主意,他觉得这只是小事就没有上报,没想到……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李致远冷声道。把信收好,让人叫师爷过来议事。
此时已是金秋八月,桂花飘香之时。沈家村的桂花开得特别灿烂,沈砚北打算采摘些桂花做桂花糕和酿桂花酒。
桂花树下铺了一大块布,沈砚北拿着根长长的竹竿用力地敲打桂花,而顾长封站在树上抱着树枝使劲摇晃,而周煜揣着个大布袋准备装桂花。
“哗哗哗……”金灿灿的桂花像下黄金雨般簌簌落下,不一会地上遍地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