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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 下(105)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19-04-24 15:21 标签:快穿 系统 打脸 复仇虐渣

  褚子陵合上眼前的名册,脸色并不好看。
  他入骁骑营已有两月之久,而在他入骁骑营的第一日,便接到了时将军军令,立时开拔,一路收购马匹,数量越多越好,前往一处边陲小镇安营,休养生息。
  军营虽无战事,但也清闲不下来。
  褚子陵每日一睁眼就得忙到天黑,军务杂活层出不穷,还要安排训练马匹,活活弄出了一身的马粪味儿。
  甚至营地附近的住民跑丢了一头驴,也要来营里闹上一闹,硬说是北府军给征走了。
  单是应付这些光杆刁民,就足以让褚子陵焦头烂额。
  他再周到圆滑,十几年来应付的也多是贵胄名流,那些刻意来寻事讨食的流民,可不会听他的那套。
  而更加叫他难以忍受的是……
  “……褚参军。”
  另一名姓岑的参军挑开帐幕,对正在清点马匹的褚子陵喊道:“帐中墨锭不够了,取些来。”
  一个骁骑营内,往往配备了数名参军,职责各不相同。有的入帐议事,赞画方略;有的安排粮草,分管杂务;有的主笔文簿,举弹善恶,等等等等。
  褚子陵初受任命时,震惊不已。
  他一直以为,人人都称他一声“副将”,他早已是名副其实,谁想,浮沫散去,他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厮。
  而等他抖擞精神、以为自己至少会成为幕宾参军时,那昔日拒绝他加入北府军、今日又莫名成了他顶头上司的黑塔大汉鲁大远,竟然安排他去做了管杂务的参事!
  他曾亲耳听到鲁大远对劝他多多照顾自己的主笔参军道:“是,他褚子陵是少将军跟前的红人没错,可他初来乍到,不晓咱们骁骑营的核心军务,让他来指点,不就是瞎子摸象,能摸出个什么道道来?再说,他以前也是在少将军身旁做杂务的,从熟悉的事情做起,总不会差。等他对骁骑营有了个了解,到时候再往上提,也不算迟。”
  字字都没错,但也是字字恶心人。
  褚子陵咽下满腹怨愤,堆出一个有些潦草的笑,转身去取墨锭了。
  一路上,不停有下级军官向他请教杂事,不是下次何时征粮,便是巡逻小队抓了一个疑似探子的人,要往何处关押。
  直到他进了存放杂物的军帐,才得了一个短暂的清静。
  迅速在一干杂物中取到一方劣质的墨锭后,褚子陵甚至不想出去了。
  他在帐中坐下,扶着脑袋,满耳犹然是“褚参军”、“褚参军”的询问声。
  褚子陵把脸埋在掌心,无声地骂了一句。
  褚子陵离了时停云,到这边陲小镇喝风饮沙,已整整三月有余。
  他没有了和公子共享的小厨房,没有了可以每日一换的衣裳,没有了单独的羊皮帐篷,甚至需得和另一名参军用同一顶,在主营和几处主城内培植的心腹更是统统与他断了联系。
  公子没有交代任何人,要对褚子陵多加照顾。
  这也的确是时停云的性情,行事潇洒,若是婆婆妈妈地交代这个、叮嘱那个,反倒与他行事作风不符。
  但褚子陵却在这短短两月间,尝到了何谓拜高踩低的滋味。
  像鲁大远这样本性耿直的人,根本不会顾忌公子对他的宠爱,如对待一个平常参军似的对待他;而有意拍马的人,讨好了他一阵儿,发现时停云并无照拂褚子陵的意思,便疑心他是得罪了公子,才会被明升实降、扔到这犄角旮旯里来做苦活,渐渐也疏远了他。
  好在,他带来了那只脖颈带有一点灰的信鸽。
  缓过神来后,褚子陵从怀里摸出两张信纸,趴在一堆木箱间,取出一根秃头笔,继续写信。
  他与南疆的信,决不能断。
  “艾沙大人,子陵本月未曾修书陈情,在此拜叩请罪。吴宜春将军意外身死,实非吾愿,拜祈……”
  写到此处,褚子陵愤然搁笔,在纸面上烦躁地划了一个墨汁淋漓的大叉,随即狠狠揉了纸张,塞入口中。
  这个英雄,他当得着实憋气!
  扶绥之战中,他不过是杀了一个想要逃跑的草包将军,在中原这边算不得大功,得了个参军的职位,的确算是了不得的恩赏了。
  可在南疆看来,他们此番一连丢了扶绥、卫陵两座城池,逾万名战力折损,大批粮草直接落入北府军手中,而“褚子陵”在这一战后声名鹊起,仿佛此战功成,全在他一人身上一般。
  更重要的是,此战确实是他一封信寄到南疆去,亲手促成的!
  不是他通风报信,小小扶绥,被围也就围了,决不至于搭进去一个卫陵,和整整一支运粮军。
  白纸黑字摆在那里,他褚子陵有口也说不清,把整件事梳理下来,倒像是他里应外合,要帮着北府军谋算南疆似的。
  他以往与南疆合作,自诩有着皇子身份,哪次不是怀着隐隐的掌控全局的优越,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自己都觉心虚,每每提笔去信,遣词造句都不自觉矮了一头,自己读来都觉得奴颜婢膝,心中窝火得很。
  而以往约定的去信不返,更是害得他寝食难安。
  南疆那边会如何看待自己?
  他们还会信自己吗?
  可当时情势急迫,那吴宜春胆小怕事,未尝不会为着活命,招出自己来。
  不杀吴宜春,他就得死!
  褚子陵心烦意乱,索性撂下笔,拿起墨锭,起身出了营帐,打算细细遣词,再写一信。
  他花了近十年光景,好容易才在南疆人那里博得了信任,不能这样功亏一篑!
  出了营帐,他恰与鲁大远的副官迎面撞了个正着。
  褚子陵想着心事,只与副官微微一点头,权当打过了招呼,旋即错身而去。
  副官有些吃惊。
  三月前,他初见褚子陵时,他分明还是个颇有意气的青年模样。
  起先,副官对褚子陵印象很不坏。
  他本以为,在褚子陵这个年纪,亲手射杀了一名南疆将军,不说自傲忘形,也该是春风得意,但见到他时,副官发现他的神情并不多么欢喜,时时拧着眉,也不爱听别人吹嘘他的功绩,该是个谦逊之人。
  短短三月,边境的风沙和粗粝的饮食便将他打磨得粗糙起来,让他的口角都生起了燎泡,左唇角的泡刚刚干瘪下来、结出了深褐色的血痂,右唇角便又鼓胀了起来,晶晶亮地绽出一个新的口疮。
  他心事重重的,也不爱与人说话,与传闻中的健谈爱笑,倒是不很相符。
  詹远的副官是出了名的软心肠,他摇一摇头,想,听说褚参军自小随公子一起长大,怕是从未分别过这样长的时间。
  况且,他吃惯了好米面、住惯了好帐篷,突然落到这鸟不拉屎的边陲,成日里和一帮流民打交道,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思及此,他叫住了褚子陵:“子陵,你过来。”
  褚子陵回过头来。
  副官把他拉到一边:“不是叫你干活,是好事。上头刚刚传来消息,我们骁骑营,有仗打了。”
  饮食不调、外加心情躁郁,生出了满口血泡和溃疡的褚子陵,总算在几日后拟好了一封信件,把鸽子放入了漫天的风沙之中。
  数日之后。
  这封信几度辗转,又摊放在了帕沙的桌案之上。
  一双绿色的眼珠盯着发黄的信纸,瞳色沉郁,看不出它们的主人在想些什么。
  帕沙的副将已是极度不耐:“将军!您还要信他的鬼话不成?!我叔父、吴将军接连惨死,难道还不足以使您警醒?”
  帕沙冷冷道:“战死?吴宜春分明是蠢死的。”
  他指着信纸上端,自言自语道:“……为何他还写着给艾沙?难道他还不知道,艾沙已经死了?”
  副将只觉头大如斗:“将军,恕属下冒犯,属下实在不知,您对那褚子陵何来这等的信赖?!”
  “人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我看我是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猪。”帕沙道,“实在不知,就闭上嘴。我不必向你交代我的想法。”
  副将只好不甘地闭上了片刻的嘴。
  片刻之后,他仍是忍不住,冲口而出:“那您难不成要听那姓褚的话,撤出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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