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厨(156)
心中满是愤懑,如同蠢蠢欲动的火山,岩浆在不断翻腾,冒出一个个咕咚咕咚的气泡。他化悲愤为力量,猛地挖一勺肉入口中。
嗯?
竟然不难吃?!
以他严苛的舌头点评,面糊糊的掺入让肉失去了粗砺的口感,平滑过头,颇为廉价,恰到好处的调味料却放大了猪肉的香气,人工调味的参入让本无味的猪肉迸迸溅出了不很夸张的鲜香滋味。
莫文远调笑道:“怎样,也不是很难以下咽?”
大黑羊一五一十道:“滋味平庸,不功不过,然比起寻常人家粗制滥造之吃食,此物味还不错。”更何况做法简单,用到的肉其实不多,成本上也得以控制。
天天听莫文远念叨那些罐头之要方,他也稍能体会对方苦心。
此外,还有一味让午餐肉在羊心中变得不一般起来。
……
夜已深,大兴善寺内慧智和尚却欲冯虚御风,趁夜归菩提山,哪里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被兴致勃勃的饕餮堵个正着。
饕餮:“菩萨菩萨,近日我头次与莫小院共做吃食,起名午食肉,滋味甚美!”
菩萨:“……”
你放过我吧!
我真不想当你的青春期树洞!
第95章 第95章
孙悟空看着观音菩萨, 欲言又止道:“你近日可遇上何事?”
菩萨幽魂似的叹了一口气道:“何出此言。”
看他眼下的黑青, 几乎凹陷的脸颊,憔悴之色溢满脸,只要是长眼睛的就能看出他的状态低迷,更不要说孙悟空还有火眼金睛:“见你面有疲色,怕是休息不好。”
观音菩萨疲惫道:“我等仙人与凡人不同,早就不需夜眠。”他的疲惫是心灵上的疲惫,想到昨晚饕餮逼着他听其与莫大郎共做吃食之事, 就感到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被魔音贯耳。
莫大郎与我做吃食我们做得很是美味那物乃是豚肉所做作法并不简单我一次便成了果然很有纵横厨道的天赋故此就能帮他一把……
闭起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大黑羊嘴巴一张一合不断开口的画面,菩萨痛不欲生地闭上眼睛, 试图驱散那些画面。
孙悟空看他模样,伸手挠脸上的猴毛,冷不丁一声道:“可是饕餮做了什么,尔才烦恼至斯?”
观音菩萨惊讶道:“你怎知?”怎知我是为饕餮所烦恼?
孙悟空了然于心道:“是否为先前所知男女之烦恼?”
菩萨呵呵,心道男女之事就好了,可惜他所烦恼的是男男之事,还偏生要说给自己听,真是不知自己是出家人?
孙悟空看菩萨表情又冷不丁道:“莫非是龙阳之事?他心悦莫大郎?”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菩萨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心说这孙悟空也能猜到?他的猴耳怎么会听说龙阳之好这四字?
“我说中了。”孙悟空很是笃定。
观音菩萨也不问他怎么猜中的,刚才一连串问话让他颇为信服孙悟空的本事, 便道:“此事应如此解决?那饕餮夜夜寻我说此事, 我乃出家之人, 他便说了我也不知如何解。”
“如何解决?”孙悟空试探道, “依我看来若他如愿以偿,一切问题便豁然开朗。”
那是要莫大郎从了饕餮?菩萨一激灵,横眉冷对道:“岂能如此,佛家之人便不渡化他人,也不可将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狱,若令莫大郎与饕餮好,我便真对不起他。”
孙悟空点点头,似对现状了然于心:“菩萨果然高洁,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一脸很懂道,“往好了想想,饕餮既夜夜同你话,自然也没得闲功夫找莫大郎,菩萨你多担待些,却可让他俩无甚大事,岂不很好?”
观音菩萨一听,竟觉得孙悟空说的很对,看他的眼神难得带上一丝温情,心道不想这泼猴也能说出人话来?
“你说的是。”
哎,为了莫大郎,他就先在地狱呆段时日吧!
……
淮扬罗城内,莫文远毫不知晓菩萨为他做出的牺牲。
一头猪做出了无数罐的午餐肉,最先被分配的是忙碌的匠人、伙计,还有李三娘食肆内做长工短工之人,他们的口味不似大黑羊般挑剔,吃了后都称赞味美,又听闻简单的作法与低廉的价格,惊讶不已。
莫文远道:“现罐头既已可存放俩月,不若先卖一批试水。”
匠人道:“然开罐之法,依旧很不通达,我等常是磕破了陶罐才可将其打开。”
莫文远思忖道:“无妨,此些问题之后改进便可,先卖一波试试水。”能放俩月的肉食,想来懂行的行商都是愿意买的。”
何止是愿意买,简直就抢疯了!
江南一带商贾很多,在食肆放出消息后都接二连三上门打听,此时此刻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真理得到了实践,最先上门的是食肆常客鑫二郎。
鑫这姓氏本就充满了金钱的气息,此家在江南也是经营了几代的大族,不过与真正的高门望族迥异,他们乃商贾起家,现因地产颇多,又兼之养了几座茶园而不被人小觑,家中兄弟不少,每人各司其职,将家打造得井井有条。
二郎走南闯北,与撂地卖货的小商贾小商队不同,做的都是大买卖,听闻此肉可存放两月有余,当即眯起眼睛。
“两月,便是在炎炎夏日也可?”
“不若说正因是在炎炎夏日,才只能存放两月。”莫文远道,“工匠还在做尝试,俩月已是最短时日,若是得当,存放三月四月也未可知。”
他说的数字可是骇了鑫二郎一跳,在与莫文远说后当即开了一罐,用勺子挖肉吃。他吃的物什多了,知其并非纯肉,但无论是口感还是香味都实属上乘,更不用说还能存放二月有余——
莫文远的话他是信的,次年间无论商贾小贩都以信誉为重,质量不齐坑蒙拐骗之人有,然做的都是一笔头的买卖,想来莫大郎定是试验多次,才对他说了俩月之数。
鑫二郎道:“此物价格几何?”他端起一沉甸甸的罐头,陶罐并不很小,重量也不轻,内里是满满的肉,他猜不定要有十五文二十文。
然而莫文远却道:“一罐十文。”
十文?!
此数实在震到了鑫二郎,十文是何概念,李三娘食肆的蒸饼若是加了馅也是要两文的,也就是说这满满一罐肉不过只抵五块蒸饼,这……
他是个实在人,还挺为莫文远担忧:“此价是否太低?”
莫文远笑道:“鑫二郎不必担心,此罐中虽加肉泥,然有近一小半都为兑水麦面,不过是搅拌得均匀些,你吃不出罢了,我这价格,不仅不亏,还很有赚头。”谁叫自家养殖猪,研磨麦粉一条龙服务?成本甚是低廉。
鑫二郎大手一挥道:“有多少我便要多少。”
鑫家郎君来得最快,也就在他走后不久,其他行商陆陆续续上门询问,伙计们只可抱歉答道:“都被买走了。”
“全买走了?谁家郎君买的。”
“乃是鑫二郎。”
商贾圈子不大,但凡是大行商都相互认识,一听他的名字,众人便确定李三娘食肆的定然是好货,纷纷在心中唾弃那人,不给他们留点余地,又转头询伙计道:“那肉罐合适还有?我等先交订金可还成。”
伙计为难道:“此事问我,我也不知,还等与莫大郎说过才是。”
“劳驾劳驾,切要好好问问莫大郎。”
……
莫文远才从忙碌的后厨出来,就见伙计迎面而来一脸无奈,他这么多年也是修炼出来了,见他面带苦色便道:“可是来询问肉罐之人太多?”
“大郎真神机妙算,我来便是通报此事。”
莫文远伸手摸摸下巴道:“订金且别收,只同他们说先到先得,我后日还会做批肉罐,只这样回复便罢了。”
伙计连连连头,往前院去了,而莫文远则直接带人去猪圈扫荡。
他们家开的店多了,卖的副食品也多,正如那猪肉铺,自打出现以来就备受欢迎,其他人家也非无猪肉脯,不过滋味没他们家好罢了。物美价廉,又味好,买的人自然也多,需求量上来后,要用的猪自然更多。
然后,他们养的猪也更多了。
大黑羊跟在莫文远身边,俨然一司令官,咩咩几声,猪便鱼贯而出,雇佣来打理猪圈的长工啧啧称叹,言他“很有一番神兽风度”。
莫文远在旁边听了干笑,心道听起来怪难过的。
羊却没有感觉,对其土味吹捧,尽数收下了。
午餐肉制作方法简单,不很需技术含量,故而莫文远便带着后厨的学徒还有打杂之人一同做了,众多商贾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鸡,排队在食肆门口等着。
加工完毕的罐头被一箱一箱装上货船,随着四通八达的交错河道,被运往大唐的各个角落。
……
李三娘把玩瓦罐,面带若有若无的笑意:“想不到此物还真给大郎做出来了。”
赵二娘躺在床上,怀中有一襁褓,婴孩正在安睡。上月赵二娘产子,母子平安,又因家中富裕,她在孕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故而虽还没出月子,她气色却很不错。
“大郎向来聪慧,只要与吃食相关,做何物都难不倒他。”赵二娘笑盈盈的。
“据他信中所言,罐头存放时日,二月为少,待真做出成品,怕是能放半年前后。”李三娘已陷入思考,“可保存半年多的吃食,在产地上需动些脑筋。”
南北气候差异大,食材的产量价格也很不相同,就比如说凉州等地十分荒芜,西域之人以畜牧卫生,那地的羊价格就十分便宜,而南海一带的水产价格比之长安,连一半都不到。
“北地的羊,南海的鱼……”
赵二娘道:“还有中原地带以及南方的蔬果瓜茄。”她补充道,“于我等而言,那些瓜茄乃是日常之吃食,然我与小狗初次至北地,才见那里羊肉价贱,蔬果却十分昂贵,蔬菜且不说,若是把南方之国带到那卖,定能卖出许多。”
“我等在中原一带人脉广博,北地以及南海一带却无甚根基,不过有几间酱油铺子,想要在那地置办产业,收货做罐,还需费一番心思。”李三娘一锤定音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再过些时日,待大郎回京,我等定要好好论此事。”
……
江南的秋天很短,没穿几日单衣,居民就感凉意深重,换上了薄皮袄子。
然今岁,出薄皮袄子之外,还多出了另一项选择,那就是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