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成主角[穿书](193)
“罗东风能够自行独-立,是因为他当时已经站在世界的至高点,更重要的是,天苍氏已经濒临彻底消逝,没有主观意识镇压他的所作所为。可荀天弃呢?先不说他的修为境界是靠什么才能在短短几十年间达到如今水平,对他来说,司命神还活着,就是最大的恐怖。”
“随我来吧,你应该未曾见识过,被前世意识冲刷之人将会是何种面貌吧?”姬洛没有理会梁宫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走,径直往外走去,“你其实也该明白,你自己同样是面临类似的遭遇。残魂对你没有影响,而当太古幽冥的意识归来,你的这么点记忆,对祂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梁宫没有回话,默默地跟在姬洛身后,只是脸色十分不好看。如果这个时候他照一下镜子,就会发现他以前曾经想过的高冷模样,现在不用装模作样便已经非常完美。他不清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听冥河王如此说到,心中隐隐察觉估计是与荀天弃有关。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在得到离恨的日记、宁长生的留书后,他一直没有放轻松过。荀天弃这会还很正常,可他没有把握这个家伙在下一秒还是自己。本源结合其实是一种双-修的方法,是很正经的修炼法门,以他和荀天弃的修为差距,多来几遍,后者估计能升个级。
然而,他们之间的本源结合,有且仅有一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甚至之后的肌肤之亲,亦不涉及任何与修炼有关的走向。个中缘由梁宫没有说明,但他知道荀天弃心里明白。他们两个都是随时会失去“自我”的倒霉鬼,但就现状而言,荀天弃更加容易出问题,更加悄无声息,毕竟梁宫这边据说还差一块“拼图”呢!
而在冥河王姬洛“坦诚”以后,梁宫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和荀天弃都企图自救,企图拯救彼此既定的未来,只是苦于没有任何可行的办法。梁宫拥有其余分魂的部分记忆和知识,在他自己的胡思乱想下,硬是列出好几个方案,只可惜他自己也没底。
而荀天弃更是凄惨,他的一切都来自于穆玄华和离恨,一直未能脱身,甚至不敢相信“宁长生”当真保存了一份意识,更不认为自己单纯只要坚持自我即可。坚持自我什么的,听起来容易,可谁晓得到底该怎么做才算是成功坚持了?
事实上,太古和远古的真相,对梁宫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因为即便知道所有,那都已经过去了,他又不会穿越时空,顶多就是不用带着疑问去死而已。他求见冥帝的目的,最关键的一点,是希望得知能否令“自我”独-立。
姬洛虽然东扯西扯的,但也是主动地提出来了,并且还附上一个成功的例子——罗东风。只不过,姬洛更多的是给他们判决了死刑。主魂是“主”,分魂不过是“仆”,主魂对分魂有绝对的掌控能力,除非主魂重伤垂死,否则分魂没有活路。
可以说,荀天弃与司命之神的关系,就像是萧无爻、俞重等残魂与梁宫的关系。当初梁宫是如何在融合一个个残魂后,依然保持自己的自我,那么司命之神其实就是另一个梁宫。
更深入地想想,分魂对司命之神的影响,恐怕还要再减几个等级。毕竟梁宫只活了几十年,融合的却是几千几万年的记忆;而司命之神活了几十万年,却是融合一段仅仅几十年的人生。
梁宫心中暗叹,事到如今,他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姬洛说他就是太古幽冥的主魂,但冥族不承认他就是太古幽冥,同时暗示了一点,当所有分魂归位,属于太古幽冥的意识就会回归。一名活了那么多年的神祇的记忆冲洗下来,“梁宫”这个个体恐怕连一点水花都都溅不起来。
太古幽冥不同于融合其余分魂,从某种意义上说,祂才是真正的“主”,“梁宫”或许算得上是祂的转世,可这又如何?在前世明显占优的情况下,今生还能怎么挣扎?看穆玄华和宁长生就知道了,前世今生互不相让,最后还不是综合成一个“离恨”,这还不是以前世为主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大结局(十一)
梁宫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在冥河王姬洛身后,自然也看见了在路上实力cos木头人的冥族们。梁宫不晓得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起码姬洛的脸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在他们经过的时候,那些冥族都“噗”的一下,化为一缕黑烟,沉入冥土当中。
这段路程并不算长,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梁宫也终于看到了据说应该是在另一边静坐的荀天弃,只不过状况算不上好——此人面无表情地站着,双手捧着一个小黑球,整个人被关在一座牢笼里,周围无数黑光纵横交错,宛若实质,将他困在其中,无法动弹。
虽然荀天弃没有任何表情,跟平常似乎没两样,但是梁宫还是看出了,眼前的“荀天弃”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冰冷。
梁宫忽然自嘲一笑,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个默默暗恋了他许久的荀天弃,其实有许多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只是在他们彼此摊牌之前,他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
视线落到荀天弃手中的小黑球上梁宫隐隐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突然从深处涌现的奇妙感觉,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只是这个地方实在跟凶杀现场无关,一个更可怕的猜想蓦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并且挥之不去。
据说是太古幽冥最后一个分魂的廖安,估计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荀天弃手中的小黑球,应该就是分魂的本身,只有廖安死了,才会出现。
然而,如果是“荀天弃”动手杀的廖安又好像不太对,毕竟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他中了冥族的陷阱。不过,无论如何,廖安若是真的死了,估计跟冥族,乃至是跟身侧这位冥河王脱不了关系。
之前在云剑门外,廖安通过传送符离开四名天机者争夺的中心,两界屏障打开的那一个瞬间,梁宫不清楚其他人或非人是有没有感觉,他自己倒是能够发现,那传送的另一边不只是冥土,而且还有着一丝冥河的气息。换句话说,除非廖安当初是随机传送,否则他的传送符极可能与冥河王姬洛有关。不管廖安和姬洛是具体是怎么认识,是何种关系。现下这般情景,有极高的概率是廖安交友不慎。
像是猜到梁宫正在腹诽自己,盯着“荀天弃”的姬洛忽然收回视线,并投到梁宫身上,他道:“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的话题是什么吗?那时候你说不感兴趣,如今你是否有点兴致了解了?”
不等梁宫回答,姬洛紧接着道:“一开始,我其实并不知晓廖安的身份,还是陛下提醒了我,这个世上不可能存在让十王第一眼就产生好感的人,除非本源接近。正如我们渴望亲近陛下,这是因为分意识与主意识天生的羁绊,分体渴望着回归本源。
“廖安是太古幽冥的分魂,陛下又是从太古幽冥的神躯中诞生的意识,然后才有了我们……这一切,不过是天然的本源吸引。
“如果廖安只是一个普通人,他通过我留给他的传送符来到冥土,那么事后就能随时离开。可惜,那时候的他已经察觉到一些东西,即便他不主动询问,我也会选择告诉他。而当他知道所有的缘由,一切都已经太晚。”
“没有一个存在愿意失去自我,这跟死亡没有区别。他不怕死,也不怕死得没有意义,但是他并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只是一段短暂的笑话。”姬洛顿了一顿,“他不想死,可我骗了他,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让他在无知无觉中永远沉睡……”
梁宫在姬洛短暂地听了一下的时候已经生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姬洛伸手往荀天弃那边一勾,小黑球便从后者那里脱手而出,姬洛就像是传球一样,将窜到他身边的小黑球往梁宫一推,它便以更快的速度钻进梁宫的身体里。
许是因为“拼图”已经完成,只见梁宫浑身僵直,缓缓闭上了双眼。于是,他没能看见平常隐没的神罚锁链,此时显露在外,并且不停地运动着,一股古老、沉重、令人窒息的能量从他身上不停涌出。整个冥土顿时变得不再平静,空间震动,浊气翻滚,好似末日到来。
身处震动中心,姬洛和“荀天弃”则是显得异常淡定,甚至困住后者的黑光牢笼,也连带着“毫不动摇”。不过,就在下一刻,“荀天弃”猛然将拳头紧握身边交错的黑光当即如同被击碎的玻璃,齐齐“裂开”,随后变成精纯的浊气,融入土地。
姬洛见此,直接眯起双眼:“我原本以为你是穆玄华,原来是司命神大驾光临。”
“荀天弃”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邪气的弧度,与正常时候的他截然不同,面对姬洛的话语,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我还以为你们不会希望祂重返大世界呢。”
见姬洛沉下面色,“荀天弃轻笑道:“谁也无法保证,当太古幽冥归来,冥土将会如何。若然祂要回收自己的神躯,那么从中诞生的冥族,又会是何去何从?相信不希望与本体融合的,远远不止罗东风和宁长生。”
听罢,姬洛只是生硬地回道:“我们的决定,与你何干?”
“荀天弃”一步步向着梁宫和姬洛这边走近,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问道:“我只是好奇,你们的立场。当然,这个并不重要,我唯一不解的是,姬允当真是对祂穿越世界的计划一无所知么?你能告诉我,为何姬允一定要救王不易?
“从一开始,便已注定王不易不可能成功带话给‘我’和祂,而你们自然也会选择将真相告知这一个‘我’和祂,以此为解救王不易的借口,未免太过糊弄。即便那些道君因此知道‘真相’,那又如何?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举动,早已注定都是徒劳。”
嘛对于此问,姬洛冷硬地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诶,说这话就很没意思了。”“荀天弃”依旧笑着,盯着姬洛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既然知道我已经回到‘现在’,你又怎会不跟着回来?即便被缠住脱不开身,至少也会将一部分意识投射回来,你说对不对啊?姬允!”
“荀天弃”和姬姬洛的对峙梁宫通通都不知道,他在被小黑球砸到时,已经陷入廖安的记忆当中。而且,许是因为廖安确实就是所谓的“最后一块拼图”,在他不算艰难地“消化”了属于廖安的这部分分魂后,他依然都留在无法言说的本源深处。
只是不同于最开始的一片血海这里如今只有无尽的黑暗。没有光亮,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死寂得令人害怕。不过,梁宫这份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只觉一阵眩晕,意识开始变得迷迷糊糊的。在彻底搅成浆糊之前,他只留下最后一个念头——是他那位传说中的“前世”回来了吗?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梁宫突然惊醒了。就像是一个人坐着坐着就犯困,本想坚持不睡,头颅却不听话地,慢慢地开始一点一点,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然后,外界只有多出半分变动,又或者是自己的问题,这个人突然之间就发现自己睡着了,于是突然地就会惊醒。
梁宫清醒了,但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准确地说,他现在好像是以一种上帝视角,俯瞰自己在地球上的二十多年的人生。没错,他“看到”了自己,在地球上作为一名普通人的自己,而且还是倒叙的。
从他穿越前躺在宿舍床上睡觉,一直逆转,从大学、中学、小学,知道幼儿园,乃至变成一个婴儿。最后,他瞧着一个胚胎,似快实慢地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意识陷入纯黑当中。失去对时间观念的感知的梁宫,完全无法分辨过去了多久。总之,等他再次能够“看见”,眼前多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