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上)(48)
楚歌握着陆之南的手,想要将他的手包裹入掌心里,然而那并不是他熟悉的孩子的手,一时间并不能握住。
陆之南手指微松,嵌入了他的指缝中,十指贴合无间。
幼年时的小孩子已经长大了,都可以反抓着他了。
楚歌仔细端详着陆之南,微微的笑起来:“一开始我在北边儿执行任务,本来是不打算接受邀请,来这边做医疗官的,还是应老师给我派了事儿”
像是想到了并不曾前来的后果,陆之南手一紧。
楚歌喟叹:“幸好,最后我来了。”
陆之南也笑了:“我本来觉得这个考核没什么意思,参不参加都无所谓,都打算把名额让给别人还好,我没有让出去。”
楚歌想要捏一捏他的脸,然而陆之南的脸颊,已经褪去了婴儿肥。他的五官长开了不少,眉锐唇薄,神似贺钦,唯有眼瞳清澈,盈盈含笑,冲淡了那一分凌厉气。
眼前人已是英气勃勃的少年人,楚歌遗憾的放弃了那个想法,轻声问道:“那你呢,之南,在贺家还好吗?”
——不好。
没有你的日子里,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挑起唇时,话锋却与内心截然相反,笑意轻松悠然:“还好呀。”
他说起自己六年来的学习生活,却隐去了其中种种波折不提。一方面是并不觉得那有什么艰难的,更多的,却是下意识不想要楚歌担心。
楚歌又如何听不出来,然而陆之南想要瞒着他,他也会配合的当做不知道,并不再问了。
皆是娓娓道来自己的经历,两相对比,不免教人感叹,世事造化之弄人。
梅斯塔利亚基地,本应当成为他们的交点,偏偏楚歌刚刚离去,陆之南才又来。
本该早一年就相遇,也不至于像过去那般,楚歌只知晓陆之南被贺家流放,陆之南只知晓楚歌被送走,两人拼命地打听,却谁也联系不上彼此。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的奇妙,兜兜转转,在这山地的营区中,终于再度重逢。
.
陆之南说:“那时候我问褚游,他却骗我,我在幽林里遇到了那群变异狼,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楚歌斜他:“没事打什么架,你要是没躲开,被一口咬在脖子上,扛都扛不过去。”
陆之南愤愤道:“是他活该,再来一次,我也会揍他!”
楚歌冷冷看着他:“你想过我没有。”
骤然听到这句话,陆之南攥紧了拳头,浑身血液上冲。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褚游是要考核进入执行组的人、而楚歌又是受应苍所托,看护褚游的人,所以就责怪他了吗!
陆之南心里酸涩,怔怔的道:“哥哥”
“要是你没有躲得过去,要是你被咬碎了喉骨,要是我稍微去晚一点,或者说,没有那么快的找得到你”楚歌几乎说不下去,想到那样的场景,他就要喘不过来气,“你想过我将会看到的是什么吗!”
仿佛有一桶雪水从天灵盖上泼洒洒浇下,把那些胡思乱想的苗头浇得一丁点儿火星都不剩。
陆之南蓦地一窒,刹那间想起闭目前的最后场景。
天昏地暗,影沉血昏,那遍地的鲜血与碎肢。而他,就在狼口之下,永远的失去了气息。
直面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将将相遇,便是永远别离。
他看着兄长的眼睛,看着那里面沉甸甸的痛苦,是后怕与恐慌交织出的情绪,仿佛被带入了灰暗而绝望的情绪里。
那个时候,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他的半边身体都被咬的粉碎,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要活不过来。
而倘若他将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把人世间最痛苦的绝望留给了楚歌。
“是我错了。”陆之南扳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从那段灰暗的记忆中摇醒过来,他强迫着楚歌清醒,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该让自己身处险境,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
“乖。”
少年时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有改,楚歌还是没有忍得住,揉了揉陆之南的头发。他朝着陆之南唇角微弯,于是,那原本隐着的酒窝儿,便浅浅的漾在颊边。
鲜活的、温暖的、生动的笑容,再不似梦里,无法触碰的遥远与冰冷。
陆之南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却在下一秒,陡然惊醒,掩饰般的轻咳一声:“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60章 Act1·畸骨
那一瞬的气氛有一些古怪。
楚歌只看着他猝然偏过头去, 耳边被什么湿热柔软的气息擦过, 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常的问句。
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适才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之南眼眸漆黑, 墨色沉沉, 如同火山口顶的湖泊,强行压抑下去所有激烈奔涌的情愫。
“很简单呀。”楚歌说。
陆之南完全不相信,他的半个身体都快被咬没了, 怎么会这么快的就恢复如初?眼下他运用异能自己感觉,甚至没有半点儿的异样,反倒觉得身体被洗涤了一般, 上上下下神清气爽。
楚歌忽然间玩心大起,拍了拍他的背:“叫我老师我就告诉你。”
.
进入营区一段时间后,学员们的医疗课即将被提上日程。天天都在教官们的高强度榨压下累的如同死狗, 喘气都不行,听到了之后上医疗课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无他, 一个是课程会轻松点儿,另外一个, 给他们上这门课的终于会有妹子了,而且据几名接受过治疗的学员形容,那还是个美人儿。
到课程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抱着这样的幻想。
直到年轻的医疗官终于从门外走进来, 朝着他们转过了头。
学员们:“???”
一马平川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美丽温柔的小姐姐呢!
想归这么想, 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
而当课程开始后, 接触到一些奇妙的紧急处理方式,他们就更没有空胡思乱想。
.
下课后,办公室里。
周虚说:“咦咦咦,你不是不去教课的吗,说他们没有治愈异能教了也没用。”
楚歌幽幽道:“万一有谁天资聪颖呢?”
周虚:“”
他还是好好的翻过这一次的名册的好吧,压根就没有谁有相关的异能!
但楚歌愿意去教课,周虚是双手鼓掌赞成的:“那成,挺好的但是你不能教了一半就跑人啊,有始有终的你知不知道!”
楚歌吐槽:“你其实就是想欢送我离开你办公室吧!”
周虚心想那当然是的,终于不会窝在他椅子上打游戏了,好好一个异能者过的跟不思进取的普通人差不多。但这话哪儿能说啊,万一撂担子了不是,于是他说:“哪里呢,你看昨天我出去,这些不都给你带了么。”
冰柜里镇着可乐,透过玻璃窗还可以看到其后红色的铝制易拉罐。
楚歌面无表情:“免了,垃圾食品要少吃。”
周虚:“???”
楚歌苦口婆心:“周教官,不是我说你,啤酒你也要少喝你知道吗,小心对身体不好”
周虚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简直怀疑眼前人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生物附了身。
闹哪样啊,小陆医官,之前喝可乐吃薯片最起劲、怎么劝都劝不听的,可不就是你么!
.
课上,教过了一些手法后,会让学员们自己实践。
他们两两成组,和伙伴一同,彼此实践。楚歌则是四处游走,看看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太对,好加以纠正。
他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陆之南那一边。
先开口喊住他的却是陆之南的搭档,一脸笑意:“陆医官。”
那是梅斯塔利亚基地的人,楚歌去北方审判所之前就已经在梅斯塔利亚了,他是认识医疗所头号选手小陆医官的。
楚歌也笑了一下,但很快就收起来,说:“现在这个称谓不对。”
另一边。
陆之南眨巴眨巴眼:“陆教官。”
楚歌瞪他。
陆之南接收到他的眼刀,脸颊边漾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笑涡儿,看起来要多么天真就有多么天真,就如同一个真心的小学员。
梅斯塔利亚基地来的另一位睁大眼睛,他没看错?平常冰山脸的贺之南居然还会笑,还笑的这么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楚歌被他眼睛闪呀闪呀,觉得自己简直腮帮子都疼。
他怎么就失了策!
让陆之南喊陆老师陆之南不喊,后来才反应过来,在营区里,就算他暂时担任教职,那喊法也是“陆教官。”
楚歌低气压的离开了。
陆之南的搭档问他:“陆医官好像不高兴?”
小陆医官有没有不高兴不知道,但小陆医官的弟弟很不高兴:“陆医官,不是教官吗?”
他搭档一听,一拍大腿,语气骄傲的不得了:“这你就不知道了,虽然现在陆医官离开了,但好歹,他也是咱们梅斯塔利亚基地走出去的人啊!你来得晚不晓得,以前陆医官堪称是咱们基地,医疗所里的定海神针。”
陆之南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真的?”
那满脸的求知欲,一下子就激起了搭档诉说的愿望,之后,见缝插针,开始滔滔不绝的跟他科普小陆医官在基地里的各种事迹。
陆之南认真的听着,把这言言语语记在脑中,把心里的那幅拼图,一点一点的拼凑满。
他听着搭档那满满都是正面褒义的描述,忍不住唇边就带上了几丝笑意。
却把他的搭档给惊住了:“小贺,你好像还挺高兴的你以前认识陆医官?”
当然是。
在你们都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存在于我的生命里了。
然而这话,却并没有说出来。
陆之南含着点儿笑,解释着:“之前我在丛林里受了重伤,当时差点就死了就是陆教官,他在丛林里找到了我,把我给救回来的。”
搭档恍然大悟:“救命之恩啊?”梅斯塔利亚基地里,有不少都受过。
陆之南点了点头,笑意蕴在心底。
又岂止呢?
.
楚歌翘着脚,坐在操场后的小楼二层上。
他这个坐姿其实是不太雅观的,奈何身边没有人看到,也就随着他。
反正在营区里,更加随意的坐姿也不是没有的,训练的累了,什么口吐白沫死狗瘫都有。
周虚过来的时候,就看着他搬了个椅子,坐在二层上,遥遥的往着操场下望。
那里,是一群正被操|练的快要瘫倒的学员。
周虚吹了个口哨:“怎么转性子了,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泡在这边。”
楚歌感叹:“我在感受青春的活力”
周虚:“”
一个寒颤差点没从地上摔下去,他抖了一下手:“我说小陆啊,你就是关心你们那个北方审判所的学员,直说就是了啊,也不用天天这样,跑到这边来守着啊!”
操场上训练告一段落,暂时休息三分钟,楚歌看着陆之南走到树边坐下,咕咚咕咚喝水。
周虚还在唠叨:“你现在能看着他,那以后呢?他叫什么来着哦,对,褚游是吧,以后是去执行组的,他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还能继续这么寸步不离的守着。”
楚歌心不在焉道:“我跟他一起出啊。”
周虚:“???”
二脸懵比。
顺着楚歌的目光朝下一望,视线的尽头,一棵树的下面,站着的就是褚游,此时他低着头,正在和一名喝水的学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