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总局人渣改造中心(上)(4)
要做任务、扭住他的命运,也不急在这一时。
楚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渐渐靠着木扶手,昏昏欲睡。这时候,房间里忽的响起来激荡的水声。他迟缓的睁开眼,就看到陆之南不知什么时候从那房间里出来了,站在他旁边。
空气中弥漫着蒸腾的热气。
陆之南抿着唇,不安的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说:“哥,你洗洗手。”
小茶几上放着一个铁脸盆,里面盛满了热水。
他自己脸上还蹭着灰,跟个小花猫一样,烧了水却先端出来了。
楚歌看着他,说:“你先洗。”
陆之南摇摇头,不说话。
热气在那里蒸腾着,他俩谁也没动,最后还是陆之南扛不住,乖乖的去洗脸。
楚歌心想这还差不多,他要是想处理手上的口子,不会自己去烧水吗,哪儿能支使这么小一孩子。
系统说:“楚三岁你确定你能行?”
楚歌说:“我手是破了个口子又不是瘫痪了……嘶!”
陆之南拿了一条热毛巾,贴在了他手上,那温度登时就把楚歌烫的一哆嗦。
“哎,弟弟,你轻些,这是你哥的手,不是楼下的铁疙瘩!”
陆之南张皇失措的望着他,差点把毛巾给丢了,小声道:“我手笨。”
楚歌想要自己来,但他伤的是惯用手,着实没办法自己处理,最后动手的还是陆之南。
小孩子用热毛巾把他手上的血污擦得干干净净,这时候楚歌才看清了伤口,指腹破了,掌心也有道狭长的口子。
陆之南抿着唇,找出棉签,蘸了碘酒一点一点的给他处理伤口。
楚歌刺激的不停嘶冷气,想喊系统给他把痛觉屏蔽了,结果高贵冷艳的统子忙于学习《AI的名义》,理都不理他。
百无聊赖之下,他又去看陆之南。小孩子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看,黑白分明,澄澈纯粹,此刻专心的盯着他手上的破口,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
楚歌想碰一碰他卷翘的睫毛,刚一抬手,陆之南就察觉了,抬起了头。
于是他又忍住了。
空气里弥漫着碘酒刺激的味道,楚歌抽了抽鼻子。
陆之南动作很是利索,很快便把他手上的伤口给处理了。先前端来铁水盆时,溅了一些出来,此刻茶几上、地上都有些深色的水痕。他把铁水盆端走了,又把茶几擦了,地也拖了,动作间极为熟练,看得出来,平时都是干惯了这些的。
陆之北从来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叫他动一下扫把跟杀了他亲娘一样,也难怪陆之南这么熟练。
小小的身影沉默的做完了这一些,迟疑了一会儿,看着楚歌还没有要回房的样子,就自顾自的朝着房间的门走。
楚歌以为他是要先去睡了。
然而陆之南的步伐到了墙角就停下,他并没有推开那扇关着的卧房门。
那个角落逼仄又狭小,周遭的墙壁都起了翘皮和粉壳。
楚歌终于知道,先前看到的那床叠着的被絮是做什么的了。
那是陆之南的窝。
在这座不大的房子里,属于他的,就只有那么一个角落。
小小的孩子抖开了被絮,一面铺地,一面盖身。他的躯体蜷曲着,裹在陈旧的被絮里,努力把自己缩成一颗不起眼的茧,窝到了墙角最里面去。
第5章 Act1·畸骨
5.
楚歌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把原身拖出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在当真见到这一幕以前,那些都只存在于剧情线里,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偶然间撞见、冷静旁观的人,然而在亲眼见到的当下,他无法再把那些剥离,也做不到把自己抽离开去。
陆之南蜷曲在逼仄的墙角,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那床已经有些脏污的被絮,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春夏秋冬,无论严寒还是酷暑,能够供他裹身的,也就是那一张万年不变的被絮。他必须要足够谨慎,小心翼翼的打理自己这一床陈旧的被絮,否则,他将再也没有覆体保暖的工具。
陈旧,发污,印在上面的花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楚歌心里发堵,他一下子就想把陆之南拉起来,把那床陈旧的被絮扔到外面去,走了两步,突兀的又转了方向。
片刻后,狭长的客厅中,已经没有了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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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南熟稔的裹紧了被絮,缩在墙角,露出小半只耳朵,小心翼翼的听外面的动静。
只要卧房门响了,再关上,那么他这天剩下的时间,就差不多可以安全度过了。
当然,在那之前,或许还有一点小小的波折。
他一向都是习惯了的。
有的时候,陆之北理都不会理他,把他当成空气,直接进屋;但有的时候,陆之北心情不好,那么他就遭了秧。出气筒几乎就是他接下来的待遇,陆之北或许会踢他两脚,或许会骂他两声,什么“不知好歹的小崽子”,“没丁点儿用的拖油瓶”,“只出不进的败家玩意儿”……
那翻来覆去的词语他都能背下了,等陆之北出完了气,骂够了,踢够了,也进屋了,他差不多就可以安稳睡个觉了。
陆之南等着脚步声响,朝自己靠近,或许骂两声,或许踢两脚,然后“哐当”的一声,甩上门。
不过……
今天的陆之北堪称平和,大概他也可以期待一个平平静静的夜晚吧?
刚才他用热毛巾给他擦手掌、用棉签给他涂碘酒的时候,痛的“嘶嘶”的,也没有朝他发脾气。
这样想着,陆之南禁不住又回忆起了昏暗小巷子里,被一路牵着回来的时候。牵着他的手微凉,却牢牢地拉着他,把他握在掌心。
就像回到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小时候,那段早该模糊却无法遗忘的记忆里。
陆之北依旧是那个温柔可亲、笑容温暖的哥哥,会抱着他举高高,会带他去玩耍,有什么好的都先着紧着他,因为他一点儿泪水就吓得慌神。
然而一切都过去了。
那个温柔的兄长死在了漫长的岁月里,以父亲的去世为界限,从此,再也不在。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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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道是因何缘由,是意外离世的父亲,是陡然破碎的童年,还是如虚构一般的温和耐心的兄长。
陆之南无声的念着,不知是怎么了,胸腔一阵阵气闷。
他等待这脚步声,然而脚步声却迟迟都不曾靠近。
直到一声轻唤,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弟。”
陆之南陡然抬起头来,就看到将将才想着的兄长倚靠在门边,遥遥的望着他。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还向下滴着水,门边都汇集出一滩水渍。
他下意识就要爬起来去拿厨房里的拖把,却看着兄长皱起了眉。那个表情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被絮。
下一刻,皱起的眉舒展开来,不知道是想着了什么,化作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哎,弟弟,先起来,把澡洗了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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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进去的时候掰淋浴开关,没注意到是坏的,结果淋了自己一身的水。
大晚上的喷头里洒出来的水冷冰冰的,溅到人身上几乎是透心凉。
他放了老半天也没看到热水出来,在厨房里旋了一会儿也没找到热水器,总算是明白,这淋浴纯粹就是个摆设,可远观不可亵玩。
没奈何只能烧了一大锅水,再出来喊陆之南,喊之前又害怕陆之南已经睡着了,因此声音并不大。
还好陆之南没睡着,小孩子愣愣的,灯光下看着,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楚歌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下一刻,陆之南就从地上爬起来,低着脑袋,看不清脸。楚歌无奈,侧了侧身体,把路让给了他:“水烧好了,快去。”
顺手揉了揉小孩子毛茸茸的软发,等到陆之南走进去了,又想起来一件事儿,连忙嘱咐道:“头也要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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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被他喊进去洗澡了,外面儿就剩下楚歌一个人,他去另外一间卧室里翻了翻衣柜,又是一阵阵的头疼。
这压根就找不到陆之南的衣服,他压根就没有几件合体的衣服,仅有的几件都是洗了换,换了洗,洗的布料发白连颜色都看不出来。要命的是那还是陆源的旧衣服,乱七八糟的用剪刀、针线裁剪拼凑了一番,不是衣摆长了就是袖子肥了,楚歌简直都没法想象,他是怎么穿着这种衣服上学的。
按理来说陆之北八|九岁时的衣服也是有的,哪里至于搞成现在这模样。
系统幽幽的说:“楚三岁,你确定陆之北愿意给他穿?”
楚歌一回忆,得,还就是这么着。
陆之北的东西,甭管是要的,还是不要的,陆之南都是别想碰的。
这哪里是弟弟,嫌弃厌恶到这程度,跟仇人也差不多了。
楚歌翻箱倒柜老半天,才把陆之北孩童时的衣服给找出来,保存的还好,差不多能穿。他拎着短裤和T恤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墙角那床脏兮兮的被褥,心里一个不爽,拎起来就扔。
等到陆之南洗完了擦干净身体,穿着旧衣服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那方小窝没了。
他凄惶不胜的抬起头来,想要问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就被两片布料兜了一脸。
“换上。”楚歌说,“今晚你去床上睡。”
陆之南一下子愣住了,小孩子捏着柔软的衣物,迟迟都没有说话。
楚歌干脆的给他斩断后路:“你那床毯子我已经给你扔了。”言下之意,陆之南除了去床上睡觉,也没有别的地儿可以去了。
陆之南还是站在门口,迟迟都没有动。
楚歌皱眉,佯装生气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这句话不知是触动了哪根弦,小孩子抿起嘴唇,眼圈微微发红,看上去就像是要哭出来。
“可是……以前你说,我是个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死|杂|种,只配在墙角睡。”
第6章 Act1·畸骨
6.
话语里全然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而陆之南一字一字,说的极为清晰。
小孩子的声音里带上些许呜咽,尾音轻轻颤着,凄惶不胜。
也连带着纠缠不清的记忆碎片如洪流般涌入脑海,巨大的冲击力教人头脑发白。
楚歌木然道:“什么叫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
系统幽幽的说:“你没有认真看记忆吗,里面都解释的清清楚楚啊。”
那回答让楚歌拎起四十米大砍刀的心思都有了。
他又不是自虐狂,怎么会仔仔细细看陆之北忽视冷漠打骂责辱陆之南的记忆,单单零星片段便灰暗无光到令人只想要忘记,自然也就错过了谩骂中透露的讯息。
楚歌说:“说人话!”
系统说:“你不知道吗,陆之南不是陆源孩子啊,你妈怀上他的时候,陆源出远门了呢。”
楚歌:“………………”
得。
想要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儿绿。
敢情他|妈都结婚了,说好的金盆洗手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也按捺不住一颗骚|动的心啊?
系统说:“这你就错怪你妈了,她心里最初的确是想跟陆源好好过日子的。”
——然后反手就给他爹戴一顶绿帽?
楚歌忍不住想,他爹知道自己头上绿的能长草了吗?
小半天了,可算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他|妈颜小菱年轻的时候不好好读书成天在外面鬼混,仗着一张美貌惊人的脸蛋过得是如鱼得水。后来不知道被什么触动寻思着退出,然后就像接盘侠故事中的那样,浪完了光速找了个老实人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