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后小皇子变成了亡国昏君(60)
“而且,乔老板,我在少府寺里做事,这不是重点,大殿下也没指望我能爬到什么位置,负责什么重要的工程,他只是想让我监视周元瑢,最好能从周元瑢那抓到他上面那位的什么把柄,对不对?”周元瑢慢悠悠道,“也就是说,我只要能定期汇报周元瑢的动向,大殿下就会满意,至于我在少府寺干的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乔老板一听,拍大腿道:“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你真能保证,可以定期向大殿下汇报周元瑢的动向,我就有九成把握,能把你的条件谈下来。”
周元瑢微微一笑,还有什么人能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动向,那还不是想放什么消息就放什么消息。
“这没问题。”他十分自信地说道。
“成,我去说!”乔老板拍着胸脯。
马车一摇,停了下来,前面就是尚方署的广场,八部同考的地方到了。
*
周元瑢早上去少府寺走了个过场,把名字登记上,便跟着乔老板返回刘师傅修理店,乔老板兴冲冲去给大殿下报信,两人分道扬镳。
周元瑢返回家中,卸去人皮面具,恢复本来面目,换上一身低调的白布衣,拿上上卿的邀请帖,往西华门前来。
再一次进入尚方署,登记姓名,等候考核,对于周元瑢来说,已是轻车熟路。
只是,在报考哪个部门上,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后面走上来,弱弱地问道:“元瑢?真的是你吗?”
周元瑢回过头,发现叫他名字的人,是个白面书生,看起来二十出头年纪,神色间有些畏缩。
“你是?你认识我?”周元瑢疑惑地问。
“元瑢,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宋玉理啊!”那文弱书生两颊浮起红晕,上前一步,拉住了周元瑢的袖子边,“我们以前一起吟诗作赋,赏风弄月……你都不记得了吗?”
啥?
周元瑢只觉滚滚雷鸣从头顶飘过,这个人,认识的,竟然是以前的周三公子。
他并不了解以前的周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在大皇子的宴席上,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然而小道消息并不能说明周三公子本人人品如何,周元瑢也不尽信。
如今,周三公子的故交却出现在了周元瑢面前,这……就有点尴尬了,他想演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演。
算了,还是来老套路吧。
“诶,对不住,我前阵子生了场病,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周元瑢用食指蹭了蹭鬓角,又补充了一句,“也不会吟诗作赋了。”
宋玉理面上露出震惊之色,随即,他的眼神被悲伤淹没:“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不来找我了,我还以为……是周伯伯生我的气,怪我带你去流觞会,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
周元瑢看着宋玉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一边碎碎念,一边失落地走开了。
他有点懵,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周元瑢打量了一圈八部同选的队伍,向第一队走去。
第一队上挂着的牌子是“将作监”,也就是专门负责土木工程的,以宫殿建筑为主,“将作监”的队伍不长,但队伍里的人多半衣冠光鲜,一看就是家底雄厚,出身不凡之辈。
周元瑢一身朴素的白布衣,往队末一站,立刻吸引来不少轻蔑的目光。
其实周元瑢也不是想往这站,只是这几个部门里,他只会这个,以前画图纸,搞设计,也都是楼房,隔行如隔山,让他搞道桥,搞铸造,他也不会啊。
既然决定排在这,那就无视这些目光吧,反正光是看看,也掉不了一块肉。
周元瑢双手抱臂,冷淡地往队里一站,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如此一来,那些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自动退缩了不少,这些家世雄厚少爷公子们见周元瑢如此理直气壮,心里也泛起嘀咕,说不定此人真有两把刷子,凭实力硬上将作监考核呢。
正当局面逐渐稳住之时。
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周元瑢身后传来。
“元瑢,你怎么能排在这里呢,这可是给世家大族子弟准备的将作监啊……”那人怯怯地拽了拽周元瑢的衣角,“你什么都不会,只会吟诗作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周元瑢回过头,发现还是那个宋玉理,正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衣角,面上流露出同情又不赞同的神色。
周元瑢微微眯起眼睛。
不对啊,这个感觉,为什么有一丝熟悉。
他以前办公室里的白莲花同事,就经常这么说话,表面上听起来是为你着想,实际上却是把你衬得无能又不知好歹。
这是他的错觉吗?
周元瑢不想把第一次见到的人往坏里想。
可是,周围不善的目光再度集中在两人身上时,宋玉理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一般,继续把不利于周元瑢的信息抖露出来:
“我知道你也不想姓周,可是,前朝世家,就是我们的命啊,人是无法和命对抗的,流觞会上,不是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吗?”宋玉理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元瑢,你出来,我不能再看着你撞得头破血流!跟我一起去织染署吧!”
越来越多怀疑的目光射来,议论声响起。
“姓周?他不会是前朝余孽吧……”
“前朝余孽也想入朝为官?”
“哈哈,真是有趣,是因为虞大人发出广征天下贤才的告示吗?所以姓周的也以为自己能趁此机会晋身仕途了?”
听到那些贬损周元瑢的言辞,看见那些鄙夷的目光,宋玉理不仅没有懊恼,心中反而还升起了一股微微刺痒的爽感,就是这样,他们都是前朝世族,根本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周元瑢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老实躺着,非要挣扎着爬起来呢。
然而,被宋玉理抓着衣角的青年,却一脸淡定,把衣角从他手里拽出来,抚平皱褶,不为所动地说:“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玉理一愣。
他的目光急速在周元瑢脸上掠过,这什么意思?
周元瑢竟然否认他是周元瑢??
宋玉理本以为,周元瑢至多也就是失忆,暂时忘记了他这个昔日的同伴。
没想到,周元瑢竟然直接装作不是本人!还说他认错人!
这完全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宋玉理一下被周元瑢说懵了,队伍里其他人看他俩的反应,也怀疑起来,难不成还真是这个文弱书生认错人了?
也是,前朝周氏,不被砍头就不错了,哪儿有胆子来应征将作监的职位啊。
周元瑢感到周围静了静,他心中不由得好笑,好歹他也是多年老社畜,睁着眼说瞎话的时候多了去了,面对白莲就不要讲究打法,什么打法最快就用什么打法,毕竟对方也没有讲武德。
队伍开始向前蠕动,上一批人完成了考核,从将作监的堂屋后面出来,一个个面如菜色,没精打采。
等候进入正堂的世家子弟们,也紧张起来,一个个后背都绷紧了,口中念念有词,再也顾不上别人的闲事。
周元瑢便趁此机会,跟着大部队进入将作监的门廊,将宋玉理甩开。
将作监门廊下,立着数名维持秩序的差役,一个个身强力壮,面色冷酷,即便是趾高气昂的世家子弟,到了这里,也不敢随便说闲话。
宋玉理远远望着周元瑢,眼中露出怯意,他想靠近,可是又害怕差役,站了一会儿,不见周元瑢理他,只好走了。
周元瑢不由得暗中摇头,周三公子,你以前交的这都是什么朋友啊,成天跟这种人在一起,能不倒霉吗。
“怎么办啊,千万别问我《营造八法》,我可是一点都没记住。”
“《造砖图说》中白垩的用法,你还记得吗?”
“糟了糟了,最有名的歇山顶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就如同所有重要考试之前,都会有一群背书的人互相制造恐慌一样,正堂廊下,不断飘荡着这样的只字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