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后小皇子变成了亡国昏君(244)
一切都按照他的预期在有条不紊地进展着,魏玄极老老实实地去了东阳,今日发回线报,说已经抵达东阳地面,那个追随着魏玄极的周少匠也开始规划建城的事情了。
皇长孙登上太子之位,不必再担心后继无人。
魏玄通如今也安分了,痛哭流涕地向他承认了错误,说自己只是一时被歹人蒙蔽,从来没有想要谋害父皇的意思。
其实,开平帝也不大相信,魏玄通真的会想害他,毕竟,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开平帝对魏玄通更好了,开平帝对不起的人很多,唯独没有对不起魏玄通。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这样想着。
直到躲藏在黑暗中的刺客突然杀出,数道暗器划过他的视野。
开平帝大叫一声,身体本能的防御反应还在,他立刻抽身向后躲闪,两名带刀侍卫则向前一步,拔刀往空中的暗器上砍去,一阵金属相击的脆响过后,暗器掉了一地。
但是光线实在太暗,不免还是有漏网之鱼。
开平帝感到自己的左侧大腿一阵酸麻,他伸手去摸,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金属柄,另外一端扎在自己腿上。
可怕的是,他并没有感觉疼,只感到酸麻。
痛觉被麻痹了,暗器上有非常厉害的毒药。
开平帝心里咯噔一声,他想起了年轻时候为了夺取政权参加的那些残酷的斗争,当时他不觉得怎样,但亲眼见过左膀右臂的兄弟中了淬毒暗器之后,不得不请军医截下一条手臂的情形。
如今,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他身上?!
不,不会的,开平帝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摸索着避开战场,退到墙角下,等待救援,一名侍卫刚喊过有刺客,大批侍卫正从后方的宫道涌来,很快,一切就会过去……
开平帝再次恢复意识时,正躺在熟悉的坐榻上,这坐榻比普通人家的床还要大,正是含澜殿里专为皇帝批阅奏章设置的坐榻。
木公公正在坐榻边焦急地打着转,时不时低声询问太医什么时候来。
开平帝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还以为自己刚才遇刺是做了个梦,接着,他反应过来,那不是梦,因为他的左腿彻底没知觉了。
他低头想看看自己的腿还在不在,这时,门帘一响,他看见魏玄通和一名太医从门中走进来。
魏玄通一看见他,就红了眼睛,扑到榻前,哭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儿子啊!”
开平帝不明白魏玄通为什么会进到含澜殿里来,宴席结束之后,他不是应该和小太子多团聚一会儿么?毕竟从小太子出生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小太子一面,当初在天牢中,魏玄通便是为了这件事向开平帝恳求的,他的额头上因为磕头都磕出了血。
不过,看着魏玄通这样真情流露的着急,开平帝又想,魏玄通果然还是有孝心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这么多年的培养,魏玄通就算是个石头也应该知道感恩。
这会儿真真切切地为他担心,还带了太医来,应该是很把他这个父王放在心上的吧。
这样想着,开平帝又觉得自己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了。
“梁太医,你快来看看我父皇吧。”魏玄通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声音颤抖地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活父皇!”
木总管在旁边安慰了一番魏玄通,梁太医上前来,用剪刀剪开开平帝腿上的布料,露出暗器刺入的伤口。
梁太医看过伤口之后,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开平帝心里那点希望,又沉了下去,果然有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毒,他晕过去之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这毒已经扩散到了什么地步。
下一刻,梁太医回过身,低声和木总管、魏玄通交代了些什么。
木总管面露不忍之色,又看了一眼开平帝,而后退了出去。
接着,魏玄通压住开平帝的腿,梁太医伸手将暗器拔了出来,黑绿色的血液流出来,浸透了淡金色的亵衣。
开平帝只觉眼前一黑。
他喘了口气,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然而梁太医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一边站着,他的表情也变得很奇怪,好像对这样严重的伤势视而不见。
魏玄通倒是表现得十分积极,他双膝跪下来,靠近床榻,仔细地观察着开平帝的伤口。
这两个人的角色好像互相颠倒了。开平帝想。
木总管为什么要出去?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越想越奇怪,一队刺客埋伏在他步行回宫的必经之路上,杨太师不在,魏玄通戴罪之身,却能自由出入含澜殿?
开平帝只觉遍体生寒,这些事联系在一起,指向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第149章 一更
然而,下一刻,魏玄通的举动,又让开平帝改变了想法。
魏玄通双目通红含泪,颤抖着说:“父皇,太医说,您这是西域奇毒,若是不及时吸出来,恐怕就……后果难料了,父皇,儿臣冒犯,恳请为父皇吸出此毒。”
说罢,魏玄通便低下头,嘴巴凑近开平帝的伤口。
开平帝心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魏玄通竟然不是想趁人之危,对他不利,而是想冒着性命危险,为他把剧毒吸出来!
开平帝一时间百感杂陈,肺腑间都被魏玄通的孝顺举动感动了,果然,这才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永远站在他这一边的孝顺儿子,可怜这孩子,孝心动天,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没有看出来,还屡屡怀疑他图谋不轨!
“玄通,是父皇错怪你了……”开平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他看到魏玄通俯下头,却没有去碰他的伤口,而是在他完好无损的腿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被毒药麻痹的左腿,竟然传来一丝锐痛,接着,这疼痛扩大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嘶——魏玄通,你干什么!”开平帝猛地蹬开爬在他腿上的魏玄通。
虽然开平帝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右腿上的力气还是不容小觑,魏玄通这么长时间都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身体素质大不如前,被他这一脚“咚”地踹翻在地上。
然而,魏玄通却没有露出任何痛苦之色,他垂着头,肩膀耸动,发出闷闷的笑声。
反倒是仰躺在坐榻上的开平帝,脸色煞白,喉间发出痛苦的吸气声。
开平帝的腿上,暗红的血液流淌出来,沾湿了裤子。
魏玄通抬起头,嘴边全是血,他呲开牙齿,咧着嘴笑。
开平帝心中一震。
“逆子、逆子——来人啊!”
外间有侍卫冲进来的声音,然而那响动只出现了一下,便又归复沉寂。
没有人进来。
梁太医站在门前,像是瞎子一样,对屋内发生的事情无动于衷,魏玄通满脸是血地癫笑着,目光中带着疯狂。
开平帝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楚了,濒死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
“魏玄通,你这逆子,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谋害朕!”开平帝怒斥道。
魏玄通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意,他头发半白,脸色枯槁,看起来竟和保养良好的开平帝年纪相差不大。
“父皇,儿臣从来没想谋害您,凭空担着这罪名,儿臣也很无奈,只是天牢都蹲过了,不做一点名副其实的谋逆之举,怎么对得起父皇降下的罪名呢?”魏玄通嘴角边带着一丝狞笑,不远不近地站在坐榻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魏玄极冤枉了你不成?金满堂不是你的产业?金满堂中窝藏反贼不是你的手笔?”
“儿臣属实冤枉,儿臣身在冷宫,被严防死守着,怎么去指挥金满堂,儿臣若是有这样的本事,还会搞成今天这副样子吗?”
“你是说,这都是魏玄极冤枉你的吗?魏玄通,时至今日,你还想让朕相信你?”开平帝一脸怒意,“朕只后悔,没有把玄极留下来,若是玄极在此,你哪敢放肆!”
魏玄通冷笑起来:“可惜了,魏玄极不会再回来,父皇您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为什么不会回来?”开平帝又惊又怒,“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