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系统整顿大理寺(43)
又是潮水般的附和,见这群人越说越没边,胡千户还是把刚刚薛寒星的承诺对大家说了一遍。这下众人安静了,只剩其他队伍训练传来的呼喝。
有人觉得不可置信,有人则双眸昭彰野心,虎视眈眈望向薛寒星,期待他的答复。
要知道,铁翼骑里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强人,最缺的则是向上爬的门路。一个千户所仅有千户一名、副千户一名、百户十名。每名百户手下有十个小旗,每当终于熬走一位百户,这十个小旗都要整个头破血流才算罢休。
现今就这样得了一个成为百户的机会,哪个不动心?
薛寒星向前迈了一步,庄重开口:“今天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挑战我,如果我输了,百户之位双手奉上。但若没人能打败我,那便要指天誓日,效死输忠。”
这话像是丢进静水中的一颗石子,引得阵阵涟漪。一个赤膊壮汉率先站了出来,粗声道:“在下李虎,小旗。不如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薛百户的厉害!”
话音刚落,壮汉已然冲了上来,举起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向薛寒星击去。
电光火石间,薛寒星一矮身,躲过一击的同时右腿扫向李虎下盘。
本就没将少年放在眼里,打算全力一击结束战斗的李虎身形不稳,摔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围观的众士兵哄堂大笑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开口打趣:“老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乖乖给咱们小百户擦鞋吧!”
李虎从地上爬起,也是臊得满脸通红。但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薛寒星赢在运气,自己输在轻敌。
不过愿赌服输,他还是老老实实低下头,向薛寒星行了一礼,道:“在下输了。”
李虎才退回人群,马上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站出来,但他们也都在二十招内倒地。后面排队的几位小旗也不再发出调笑,眼前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就这样十位小旗纷纷败下阵来,众人也心悦诚服。胡千户在一旁满意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失去战意的士兵道:“如何,可还有人不服?”
“我等心悦诚服,希望薛百户莫要见怪。”几位小旗眼神交互,而后弯下腰,齐声向薛寒星赔礼。
薛寒星抬手扶起站在最前面的李虎,朗声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我薛寒星日后一定厚待诸位。”
众人也受到感染,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不等为薛寒星的承诺多感动一会儿,少年却先变了脸色,收起了刚刚的和风细雨。
“但若有人违反军规,我也定不会轻饶。”
在场的胡千户与诸位士兵不会想到,未来几年,会见证一个少年以铁翼骑成立以来最快的速度攀升,向着原可望而不可及的方向。
第34章 香火
五年后江州城
春雨淅淅沥沥, 落在浮动的柳枝上,又随风滑落到盛满水的木桶中,泛起阵阵涟漪。
水中颤动的, 还有女人散开的乌发, 像海藻蔓延, 衬得女人脸色青白。
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身边围着几个捕快,屋门院门洞开,外面围了不少街坊邻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只是去买块肉,没想到一回来,我娘子竟然就,就......”没等说完,男子又哭了起来,似乎伤心过度伏在地上, 起都起不来。
几个捕快相互看了看,再看向男人, 难免带上了几分同情。
“你说你只去买了块肉, 回来后你的妻子就在浴桶中将自己溺死了?”一个清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男人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公子,一身水色长衫,身材欣长, 一条嵌羊脂玉镶银锦带将劲瘦的腰肢束起。他面容如画,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本谪仙似的人盖因一双眼,染上了烟火气。
“你是什么人?!”男子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不安, 转头看向身边捕快,道:“官差大人, 我不认得这人,快把他赶出去!”
不等捕快答话,青年又开口了:“我今日休沐,路过这里,见围了好些人,便好奇过来看看。”
“岑公子,我们也是刚到。刚刚有人来刑狱司报官,说是有人死了。不巧大人不在,我便先带了这几人来封锁现场。”
为首的捕头声音洪亮,本来这房屋逼仄,院子也不大,那相隔不远的人们都听到了捕头对青年的称呼,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就是都大人的徒弟?长得可真俊啊!”
“听说这位小公子断案如神,咱们江州城这两年这么安宁,多亏了他和都大人。”
“哎呦,你们这些消息都太过时了!我听说这位岑公子年头儿可是已经过了吏考,想必很快就要进刑狱司,成为都大人的接班人啦!”
众人话语落入屋内几人耳中,岑晚不动声色,几位捕快觉得理所应当,跪在地上的男人则低垂下头。
“原来是岑公子,草民失礼了,只是拙荆之死实在让草民痛心,失了神智。”
男人颓然模样叫一位年轻的小捕快有些于心不忍,开口替他求情:“岑公子别怪罪,这人也怪可怜的,出去买个东西的功夫,回来娘子便自尽了。”
岑晚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为了尽早查明尊夫人死因,兄台你一定要坚强。”
那个年轻的小捕快再次搭腔道:“对,我们岑公子断案可厉害了,你将来龙去脉跟公子细细道来。”
岑晚没有出言反驳,男子便开始了他的讲述:“小的名叫阿牛,在荣记成衣坊帮工。我娘子绣娘平日就在家接一些针线活补贴家用。我俩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但成婚已经八年,绣娘仍未有孕。她总埋怨自己没能给我家续上香火,最近更是总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要是自己死了就好了,让我找一个能生的。”
随着阿牛的讲述,岑晚缓步在房内移动着,来到了绣娘尸体旁。那绣娘的头已经被从水中捞起,衣物在水中显得有些凌乱。
她双眸紧闭,面色苍白中透着青紫,因为入水时间不长,故而面部并未肿胀,宛如睡去般平静。
“今天发了月钱,我很开心。回家后绣娘说要洗澡,我便给她备好了洗澡水,然后打算去割块肉回来包饺子吃。谁知我刚回来,绣娘她,她就泡在水里一动不动了......”
说着,阿牛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小捕快将手帕递了过去,他接过胡乱擦了擦泪痕,向岑晚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望大人明查。”
岑晚将手探入水中,微微一顿,然后又捏住绣娘的下颌轻轻掰动,没掰开。
“你是何时到的家,又是几时买肉归来,几时报官?可有人证啊?”岑晚语气听不出喜怒。
“回大人,小的是申时三刻到的家中,买肉来回也就不到两刻钟,回来发现娘子殒命,邻里就帮忙报了官。”
小捕快在一旁补充道:“因为这里距离刑狱司很近,我们赶来的时候正好是酉时一刻。”
岑晚叹了口气,然后转向阿牛,一双原本含情的桃花眼变的凌厉,目光如剑看向跪在地上的阿牛,厉声道:“你可认罪?!”
没想到转折来得如此突然,在场的人都傻了眼,那阿牛先是愣在原地,而后马上喊冤:“大人!草民何罪之有啊,死的是我的娘子,我何苦啊!小人不服,大人您不能为了尽快了结此案就随意冤枉平民百姓啊!”
岑晚毫不动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你就此罢休,老实交代,还能少受些苦。但既然死不认账,那之后便要承担抗拒从严的皮肉之苦了。”
接着,岑晚轻轻将手探入水中,道:“你犯的错其一,就是这洗澡水。”
“你说你在申时三刻到家后为夫人准备了洗澡水,这水却冰冷刺骨,定不可能是一个时辰前烧过的水。现在虽然还未入夏,但水不会冷得这般快,分明是你直接从井里打的冷水!”
岑晚看向阿牛,言语间有些讽刺意味:“难不成你夫人是习武之人?春寒料峭时便敢用冷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