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是病美人[穿越] 下(198)
此番北伐,他计划兴兵三十万,这数十万套棉服就颇耗财力和工时。
其中第一批五万套棉服,萧暥交给了盛京商会生产。
所以他要赶在容绪前往幽燕前,把这事儿敲定下来。他做事向来很有效率。
小姑娘的家离开朱璧居并不远,送小姑娘回家后,萧暥立即提议参观一下盛京商会的棉布作坊。
盛京商会的织造工坊在大梁城内的怀仁坊。这一带靠近东市,是大梁老城区的闹市地带。
王氏的织造工坊就坐落于这寸土寸金的闹市区。沿街铺面,铺面后便是库房和工坊,能在大梁城里拥有那么大一片产业,王氏的财力可见一斑。
容绪将负责作坊的老师傅介绍给萧暥认识,身份便说是大梁城里的萧子衿公子,是大主顾。至于云越,他便随口编说是萧公子的驭者,通俗了说就是马夫。
云越满脸黑线。
萧暥跟着老师傅参观完作坊,对于作坊的硬件设施他颇为认可,不愧是容老板的眼光,质量是杠杠的,唯有一点,生产力怕是不够。
他这第一个订单就有五万套棉服,工期紧张,按照古代作坊这生产效率怕是不行,于是接下来他提出了加大投资,扩大生产线的计划。容绪对萧暥若说的工厂化,流水线生产的想法颇为感兴趣,这不知不觉一聊就到了中午。萧暥提议就近吃个工作餐。
怀仁坊处于大梁城的闹市区,靠近东市,相比尚元城里的高楼广厦画阁雅间,这里是真正的市井。
店铺鳞次栉比,街市熙攘,摊贩林立,市声如潮,充满了世俗的烟火气。
萧暥选了个街边的铺子,一碗热腾腾的羊杂汤,配上香喷喷的肉夹馍,他轻轻吹去漂浮着碧绿的葱花,正要开吃。
“阿爷!”一道清脆的童声让他差点烫到嘴。
萧暥急回头,就见一虎头虎脑的萌娃激动地冲他奔来。
这爹当得有点突然啊?
原主有娃了?原主戎马倥偬百忙之中居然还有空生娃?如果真是原主的崽,他得负责啊,云越会不会带娃?
他懵逼地看向云越,那孩子却已经一头扑进容绪怀里,“阿爷好多天都没来芦园了。”
萧暥这才堪堪反应过来,容绪先生也五十多岁了,所以这是容绪先生的儿子?
“也可能是孙子。”云越小声补充道。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孩子们清稚的童声,“阿爷!”“阿爷!”
萧暥睁大眼睛:两个,三个,五个,七个?是不是有点多啊?他脑子里主动播放起葫芦娃的旋律……
这是桃李满天下?不对,老树开花?也不对,儿孙满堂?
容绪见他睁大眼睛一脸震撼,罕见地苦笑了下:“彦昭,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然后他看向云越:“云副将可会驾车?”
大梁城近郊。
四月春和景明,碧浪湖风平浪静,湖畔青草离离。
马车驶出不远,就见一片芦苇荡,午后湖面波光粼粼,芦花在风中摇曳,时不时隐现出旁边一片围着篱笆的平房。
平房外有片菜圃,一个身穿短打的少年挽着袖子正在汲水,因为时常下地劳作,他皮肤黝黑,身材清瘦,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和大梁城里涂脂抹粉的世族子弟截然不同。
他身边围了三四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眼尖地看到了马车,“阿爷来了!”
容绪的景康年间古董车停在了春日乡间一片芦花间,云越利落地跳下马车,放下足凳。
春风卷帘,车内案头茶盏纹丝不动,一点水沫都没有溅出来。
容绪不由赞道:“云副将精于驭车,堪比前朝太仆令闻远。”
萧暥:姓闻,莫非是?
“正是闻正闻司丞的太曾祖父。”容绪道,
太仆令是专门给皇帝驾车的驭手,相当于皇家专职司机,深得皇帝信任,佩银印青绶,位列九卿,秩比千石。
容绪:“传闻太仆驾车疾而平稳,曾救高祖皇帝于万军之中。”
萧暥:原来闻正的祖上还是老司机?
容绪是爱车之人,自然也欣赏车技高超的驭手。
“云副将车技卓绝,堪比当年的闻太仆。”容绪啧啧赞道,“端午碧游山庄有个车会,云副将可有兴趣?”
郊外风大,云越利落地取了披风给萧暥披上,又冷着脸一声不吭把马鞭扔给了容绪,算是回应。
才一下车,几个孩子就哗得簇拥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萧暥。
那个汲水的少年一边让孩子们不要失礼挡道,一边勤快地接过容绪手中的马鞭,“阿爷,今天有客来,我去准备茶水。”
容绪点头。那少年悄悄看了眼萧暥,便快步走开了。
萧暥看着那少年清瘦的背影:目光敏锐,脚步轻快,走路带风,倒是个习武从军的好苗子。
他这一念未过,一张红黑的小圆脸从他身后探出,一个童音脆生生问,“贵人锦绣风流,不知从何方来?”
容绪俯下身,忍俊不禁道:“这是大梁城的萧公子。阿爷要出一趟远门,这段时日你们还要拜托他照料。”
萧暥一愣:让他带娃?
他没经验啊,只会打仗,不会带娃啊?带沟里去了怎么办?
萧暥:“那个……容绪先生啊,他们的娘亲呢?”
容绪叹了口气:“这些孩子都是兰台之变后的孤儿。”
原来,当年兰台之变,胡骑入中原,造成多少家破人亡,这些年容绪便陆续收养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盛京郊外有藕园,大梁城外就是芦园。
这个芦园前前后后有平房十间,每一间平房里有一个大通铺,可以住五六个孩子,此间总共收留了六十七名孤儿。
兰台之变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些孩子的年龄也从七八岁到十六七岁不等。
乱世里军阀混战,豪强倾轧,世族虚伪,却是容绪这一届商贾,承担了这救孤大义。
萧暥不由感慨:“先生仁厚。”
容绪谦道:“我不过一届商贾,给不了他们清平盛世,仅以绵薄之力给他们一个姑且遮风挡雨的住所。也是为当年兰台之事略做弥补。”
想来当年如果不是王氏专权误国,也不会有后来的兰台之变了。从这个角度说,容绪确实是想弥补王氏的过失。
容绪:“我膝下无子,这些孩子便视如己出,我北上幽燕之后,他们还要有劳彦昭照看。”
这回萧暥一口答应下来。表示义不容辞的嗷!
容绪得了他的允诺,立即笑容可掬地弯腰对孩子们道,“叫阿爷。”
萧暥猝不及防,啥?
“等等……”
他连媳妇都没有,怎么当爹?
“而且两个阿爷没必要罢?”
“子衿所言甚是。”容绪暧昧地看向他,“孩子们缺的是阿娘。”
萧暥当场被雷到了。
他顿时想起了容绪的女装爱好,还有一柜子的裙子……打住!
“孩子们总要有个贴心的称谓罢?”容绪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深了些,意图明显地看向他。
“叫公父罢。”一旁的云越道。
在大雍,封君也称为国公,譬如当年的贤国公魏修,德行兼修为众人之楷模,其族辈后人皆尊称其为公父。
云越道:“公子稳定雍襄,虽无封君之名,却有封君之实。公子为众孤之义父,称公父也是合理。”
萧暥听得愣了愣,不愧是云渊大学士之子。云越为了不让他给人当爹(娘?),可是煞费苦心。
公父这个称谓落下来,萧暥忽然觉得肩上压上了沉甸甸的责任。
午后,草堂里茶水微沸,席上散落着明亮的光斑,孩子们齐行拜礼,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公父。”
萧暥也没有什么送给孩子们,想起车上还有一包蜜枣,便让云越取来分给孩子们吃,就当见面礼了。
看着孩子们嬉闹着争抢不多的蜜枣,萧暥窘迫地搓着爪子,他这个公父当得穷。容绪却笑着对孩子们道:“今日我给你们找了棵遮风避雨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