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主被迫遣回乡下后(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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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病,林殊文午后就在屋内睡觉,短短几日,本就清瘦的他更为瘦弱了。
莫布在田里干农活,下田的乡民很多,莫布逢人就问,还真有两户人家打算过两日去杏花村找冯先生写信的。
莫布道:“别去杏花村啦,咱们八宝村就有会写字的。”
干活的农户抬头:“谁啊,村里还有认字的,俺们咋不晓得。”
莫布:“就是搬回来的林殊文。”
“林殊文是谁?”
“林大成那个从城里被送回来的儿子啊,村里原来那个是丰阳县地主儿子哩。”
“他一个人住?”
“林大成跟他婆娘都死了,能跟谁住?”
农忙的村民们边干活边七嘴八舌的闲唠,话都围绕林殊文八卦。
傍晚前,莫布带着两位要传信的村民找到林殊文家,隔着篱笆门喊他,
林殊文睡醒不久,坐在床尾发呆,右耳隐约听到叫声,出去开门,见到陌生的村民下意识低头。
莫布简单介绍村民的来意,林殊文两只白玉似的耳朵微微一抖,轻声应:“好,我马上写。”
他自知旧房简陋,不方便请人进去候着。
村民向他口述信中传达的内容,林殊文记下,很快小跑进屋。
村民道:“这林大成的儿子怕生啊。”
“好俊俏,怪不得莫布要帮人家,你小子——”
另一位村民搭话:“看上人家了吧?!林大成儿子一看就是个哥儿,衣带扎出的腰忒细!”
林殊文不知道外头村民如何调侃莫布和自己,他很快照着方才听到的内容写了信,出去后交给两人。
林殊文挣得十文钱,想分一半给莫布,
莫布把手揣在身后,摇头:“俺不收,你如今有难处,留钱用着。”
傍晚炊烟袅袅,每家每户都在做饭。
林殊文比猫还要认生,索性用三文钱向莫布家买了三个刚出锅的馒头。
莫布把馒头给他送来,顺道拿了几块比较粗能燃烧过夜的干柴给他。
“俺方才在家劈柴,多劈了几块。”
林殊文眼眶微润,莫布对上少年这双含了水眸子,整颗心上蹿下跳。
“别、别哭啊,柴火遍地都是,不值钱的,再说你都和俺家买馒头了,俺娘拿到钱心里挺高兴呢,问你明日还买不买。”
村里的农户大多自给自足,官田税多,他们不靠分到的田地挣钱。
这儿家家户户都不缺馒头,所以卖包子馒头的生意在周围几个村是做不起来的。
林殊文抿唇,矜持地笑了下:“我吃完就跟莫婶买馒头。”
莫布笑道:“好啊!”
林殊文晚上吃了个热腾腾的馒头,火光映着他憔悴的病容,少有地浮起些笑意。
重生前林殊文日子过得好,但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淡而无味的馒头这么好吃过,简陋的旧屋也因为有了燃烧的火柴过夜,显得温暖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谢谢大家·、
活在传说里的老攻过几章出现。
第5章
清早,余存在火堆烧成炭的木柴还有些热度。
乡下的土房子虽然不似城内修建得气势雅观,但用料还算实扎实,墙壁够厚。火堆烧足一夜,室内尚有一股温暖。
连着前世被遣返的那段日子和重生后,林殊文难得在昨日夜晚睡了个比较安稳的觉。
他捣开火堆,搭在膝盖的脸颊浮起少许薄红,指尖连着身子暖洋洋的,有几分病后的慵懒。
林殊文把火种转移至土灶,加上一小撮干草,再架几根比较细的树枝。
少年坐在木板凳上对准灶口轻轻吹几下,火就重新燃了起来。
盛在锅内的水渐渐熬热,林殊文把水吹得凉些,就着个馒头小口进食,火柴烘得他双颊和鼻尖渗出细汗,连日来因为少食和生病,下巴瘦出了道尖尖。
剩下的七枚铜钱,林殊文收进衣裳夹层内,眸子环顾简陋的旧屋,手指拢了拢罩在身外的衣衫,要修缮房屋,添家用,光凭七文钱完全不够。
林殊文依旧不爱走出屋子,清晨有雨,午后放了会儿晴,趁着有日头,他把院内生长的杂草慢慢清理。
篱笆门外探入一张脸,莫布一双虎目笑得不见缝。
“林殊文,你在打理院子吗?”
林殊文吓一跳,莫布伸手往脸上挠了几下:“俺习惯大声说话了,吓着你啦,放牛回来经过你这儿瞧几眼,给你做个帮手怎么样。”
莫布对林殊文热情,小伙子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加上林殊文的性子不像村里其他同龄人那样吵吵闹闹的。
光是被林殊文安安静静瞧上一眼,莫布就会不自觉地露出傻笑。
林殊文不好拒绝莫布,对方算是他来到八宝村后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遂点头,把门拉开。
“屋子简陋,你……”
莫布满不在乎,撩起衣袖,左右环顾:“俺不讲究那些,先收拾院子?”
林殊文轻轻点头:“嗯,院里丛草繁茂,几场春雨又重新长出来挡路了。”
莫布:“是该清干净,俺瞅瞅。”
虎目少年剥开杂草堆,须臾后揪出其中一撮,道:“这种草在村内每户人家都种有,用作驱蚊的,春日草盛,长得也多。等气候渐,热蚊虫就愈发多了,所以留着驱蚊草不拔除。”
林殊文凑近看,把草物的样子记在心上。
少年一下子靠近,莫布立刻屏息凝神。
他缓缓释放呼吸,闻到一股浅淡温软的气息,从林殊文身上传来的。
莫布面颊爬上可疑的红云,往后退开几步。
林殊文疑惑:“怎么了。”
莫布猛猛摇头。
林殊文浅浅一笑,手指掩唇止了轻微的咳声。
莫布目色关怀:“着凉犯了咳症?”
林殊文摇头:“不妨事,先除草。”
他没招待过谁,但此刻莫布愿意来帮忙,自知不能太怠慢对方。
林殊文站在一块石阶上问:“要喝水吗?”
莫布摆手:“不用,俺从田里回来喝过,都喝饱啦。”
说罢撩起落下的袖口继续清杂草,林殊文不好偷懒,也开始专注地埋头干活。
一刻钟左右,莫布瞥见背对自己的身影晃了晃,连忙伸手搀扶。
他惊道:“脸色那么白,俺扶你进屋歇着,这块院子不大,清理起来最多二刻钟,俺处理剩下的就好。”
林殊文欲言又止,莫布不与他啰嗦,一手扶人一手推门。
映入眼前的旧屋内室让莫布“嚯”了声,老屋子家徒四壁,顶上的瓦还有地方渗水,正对脚边的地面仍能看到没有干透的水痕。
莫布想开口说这屋太破了,顾忌林殊文是个斯文人,硬生生忍住。
倒是林殊文不好意思,他道:“今后我会慢慢往屋子内添置家什,等有钱了先请人把渗水的地方做几处修缮。”
莫布哑口无言。
他不晓得多么锦衣玉食的日子才能养出玉雕似的少年,但面前旧屋的环境实在过于简陋,林殊文从地主的公子变成一无所有的农户孤子,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能熬得住么?
但林殊文对此事不吭声,没喊过难受,带着憔悴的雪白病容始终安静温顺,莫布对他更加另眼看待。
莫布道:“俺来想和你说件事。”
林殊文侧耳倾听,莫布继续开口:“村里发生什么事都传得很快,听说你会写字,过些天会有几户人家找你帮忙写。”
林殊文瞳光亮了亮,嘴角很轻地抿起一丝弯弯弧度,梨涡浅陷:“嗯。”
就如莫布所言,之后的几日,陆续有村民站在篱笆门外,喊着让林殊文替他们写封家书。
村民把信交给出城的乡邻手上,托他们把信带去县城的官驿。
只不过凭借替人写信这样的手段挣钱始终太慢了,七八日下来,林殊文拢共就给四户人家写家书,挣得二三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