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拿了冲喜剧本后(70)
阿七看着殷离,不答先问道:“您真没事了吗?”
殷离点头,“我没事。”只是头会时不时地抽痛,但他没说。
阿七才松了口气,继续呈上一封密函,道:“钦天监雨报,说接下来还会有连日暴雨,恐怕还会持续一月有余,各地水位恐还会上涨。”
殷离睨眼接过雨报,冷笑了一声,“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了?”
阿七忧心忡忡看着殷离,虽然不想拿这些事烦殿下,但危急关头,他又不得不说,“这次的洪峰虽然过去了,只怕过几日……”
他说时看一眼紧闭的房门,总不能让萧沐再斩一次黄龙吧?光这一回就差点要了那病秧子的命。
殷离果断道:“你带几个人,连夜把对岸堤坝炸了。”
阿七一惊,“可是……没有旨意,私自炸坝是重罪。”
今日炸坝还能说是因洪峰太强迫不得已,可是眼下风平浪静,虽然都知道还会有洪峰,但毕竟没有来,且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洪峰威力如何,仅仅因为一个可能性就炸坝……
堤坝乃是国之重器,轻易毁不得。
却见殷离目光森然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只需听命。”
“出了事有我担着,萧沐用命保下来的郑家堰,若出了半点闪失,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阿七一怔,他从未见过殷离露出这样狠戾的眼神,仿佛是变了个人。
从前的殿下虽时而斥责他时也会目露寒光,却从未这样阴鸷过,令他一瞬间有些背脊发寒。
他干咽了一下,终于点点头,“是!”
“还有事吗?”
阿七把心一沉,道:“河台还是不肯交出账簿。”
殷离早有所料,不以为意地整理了一下袖沿,“那是他保命的东西,他当然不会轻易拿出来。”
殷离说时看一眼院墙上空,眯起眼,“派人暗中看住他,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什么都交了。”
语罢他挥挥手示意影卫退下。
阿七却没有离开,而是迟疑地瞥一眼屋子,小声提醒道:“殿下……这恐怕是唯一能杀了萧沐的机会了。”
在见识到萧沐的强大后,他就知道自己恐怕无力替殷离铲除萧氏,可此时的萧沐毫无还手之力,此刻不动手便再无机会。
尽管他早就察觉到了殷离对萧沐的不一般,亦对萧沐凭一己之力保下大坝的行径由衷敬佩,可为了殿下,为了大渝基业,该说的话他必须要说。
却见一道凌厉目光扫了过来,阿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掐住了咽喉。
他瞪大了眼,艰难发出一声:“殿……下……”
眼前人绝美的面容突然阴沉下来,眸底透着掩饰不去的杀意。
“谁说要杀他?”
殷离目光冰冷,指尖越收越紧,直到阿七几乎窒息,脉搏也越来越弱,眼底流露出绝望与恐惧,殷离才手指一松。
阿七惊慌无比,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本能地大口喘起粗气,并不住地呛咳起来。
殷离一边掏出一块帕子擦手,一边道:“我以为此前说得够清楚了,看来你还是没吸取教训。念在你一向忠心,我不亲手杀你,这便摘了腰牌,自生自灭吧。”
阿七瞳仁一颤,炫影卫只进不出,从没有摘了腰牌还能活着离开的,一旦脱离组织,面对的便是无穷无尽的追杀。
殿下这是要他死。
他忽然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愣怔原地,直到殷离转身欲走,他才奋不顾身扑上前,死死扯住殷离的靴子,声音颤抖地道:“我错了,殿下!求殿下不要赶我走。”
殷离被拽着靴子,皱了一下眉,垂眼看向阿七,一字一顿道:“对萧沐有杀心的人,我绝不会让他留在身边。”
“我不会让萧沐死,更不会离开他。”
这话令阿七一怔,抱着殷离靴子的手忽地松开些许,面露忡怔,一直萦绕在心中,始终不愿承认的那个猜测此刻被彻底证实。
他还在愣怔,却被殷离一脚踹开。
阿七被踹得跌坐在地,整个人呆滞着,眼看着殷离的背影逐渐消失,眸子里满是挫败与绝望。
殿下……
……
……
深夜。
殷离一手枕着太阳穴靠在床榻边上浅眠,一手攥着萧沐的指尖。
未久,依稀听见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冷……”
他猛然睁眼,“萧沐?”
只见萧沐依然闭着眼,却是眉头紧锁,牙关咬紧,一幅痛苦神色。
殷离一惊,握起萧沐的手,“你怎么样?”
对方没有回应,依然昏迷着。
他才发现萧沐的手冷得像块冰,在伸手探了萧沐的额头与脸颊,都是冰凉的一片。
烛火照耀下,他能看见萧沐玉白的面色已经冻得发青。
殷离心一沉,立刻转身开门,对守在外头的侍从喝道:“去把大夫叫来!”
茗瑞闻言急急上前,殷离见了,对他道:“拿汤婆子来!”
茗瑞也没顾上看萧沐一眼,只看了殷离的脸色就吃了一吓,连忙撒腿就跑去取。
殷离让人取了好几个汤婆子,放进萧沐的被窝里。
老医生被茗瑞几乎是连拖带拽地从被窝里拉起来,径直拽进了萧沐屋子里。
殷离见了来人,急声道:“快给他看看!”
老医生刚进门就一头撞见殷离阴沉的脸色,一幅要吃人的模样,心头一咯噔,不会是那神仙出事了吧?
自从听说了萧沐的事迹,大夫的心理压力就巨大无比,几乎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聚集来了,天天询问萧沐的伤势。
这位神仙可不能出事,否则老百姓就算不扒了他的皮,恐怕也会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所以当他看见殷离的面色时,登时吓了一跳,连忙拉起萧沐的腕子探脉,又撩起眼皮检查。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好一会,才面色一松,擦了把额汗,道:“世子爷没有大碍。”
殷离皱眉,不解道:“那他怎么浑身冰冷?”
大夫叹了口气,心说这人没事都快被你吓出事了,但还是口气平和地道:“很正常,世子爷伤势太重,身子又过于孱弱,自然无法同常人一般保持体温,夜里气温骤降,他自然是抵不过的。”
他说时,疑惑看见萧沐被窝里鼓鼓囊囊的,掀开被褥一看,见里头竟然放了好几个汤婆子,不由无奈摇摇头,“汤婆子不能放得太多,两三个便可,否则太热他也受不住。还有切记要及时更换,别等凉了才换,否则忽冷忽热更是不好。”
之后殷离又问了许多病症相关的问题,都是些细枝末节的,问得大夫心头无奈,又不得不一一应对,甚至生怕这位殿下再一惊一乍地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还主动说了些注意事项。
见殷离听得认真,他又安抚道:“殿下不必担心,他体内的经脉正在自行修复,之后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他说时自己也觉得稀奇,从未见过这样的,断了的经脉竟然能自己接回去,不过如此更是证实了这位世子爷是神仙下凡的传闻。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的一剑断水,但这样的伤还能活下来,他也算开了眼界,不信也得信了。
殷离沉着脸,问道:“那他何时能醒?”
这句话问倒了大夫,按理来说,正常人受了这样的伤早死了。
但是萧沐不是正常人,他连个参照都没有,便无从判断。但他越是犹疑,殷离的脸色越沉,老医生连忙安抚:“既然没有性命之忧,醒来便是迟早的事,殿下放宽心。”
殷离的面色这才松了些许。
茗瑞从来没见过这么紧张的公主殿下,之前对方总是一副从容的模样,眼下却像是魔怔了似的。
面对这样的殷离,一向开朗的他也不敢多说话了,收拾停当后,便默默率众人退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带上。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