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拿了冲喜剧本后(193)
该怎么跟殷离解释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呢?
萧沐自知自己不擅说谎,但他答应了国师要保密,所以不能说实话,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他最不擅长撒谎了。由于脑海中思绪纷乱,他始终没有闭眼,睫毛一眨一眨的,看着殷离皙白的脖颈发呆。
殷离搂着人,等了半晌没听见往常萧沐熟睡中的均匀呼吸声,不由疑惑拧了一下眉。
往常他只要这么把人一抱,小呆子很快就会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今日怎么不管用了?
他垂下眼,柔声问道:“睡不着吗?”
萧沐缓缓点了一下头。
殷离眸底微动,忽然勾起唇,翻身将人一压,“那我们来做点睡前运动?”他说时就俯首去亲萧沐的脖颈。
萧沐推拒了一下,“阿离,我想……”
殷离见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嬉笑着逗弄道:“我知道你想,我也想。”
萧沐一愣:?
反应了一会,萧沐明白过来殷离在说什么,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殷离勉强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看他,“那你想什么?”
萧沐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理由:“我想闭关一段时间。”
殷离皱起眉,“闭关?为什么?”
上回萧沐闭关是为了调理身体,所以这回也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殷离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摸摸萧沐的脸颊,又去摸脉搏,“哪不舒服吗?传太医看看吧。”
萧沐见殷离一幅紧张的神色,又怕对方担心,忙摇头,“没有,我身子没事。”
“那你为什么闭关?”殷离狐疑。
今日的小呆子不对劲。
方才还说想家,现在又要闭关?
萧沐心虚地避开殷离的眼神,有些后悔答应国师保密了,他是真的不擅长撒谎,好想告诉阿离真心话啊。
可他又不能食言。
于是思来想去,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就是……最近灵力消耗有些大,需要……”他一面说话一面思索,“需要休整一下。”
“可是我快要登基了。”殷离垂眼,眸色亦有些沉,“你……真的非要这个时候闭关?”
其实萧沐片刻都等不得了,殷离的魂识被那法阵卷了去,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会不会消散?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心头焦急,恨不得立刻赶去。
但他不能说,只得看着殷离,试探性地,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殷离眯起眼,冷声拒绝:“不准。”
萧沐试图找理由:“可是……你登基也不必非要有我在吧?”毕竟他名义上只是个萧王府世子,连爵位都没有承袭,登基大典上有没有他都一样。
“要。”殷离的语气很坚定,“你必须在。”
萧沐见殷离那副不容置疑的神色,不由放缓了语气,“那……这事回头再说。”他往被窝里钻了钻,只露出半个脑袋,有点心虚地抬头看着殷离道:“睡觉?”
殷离淡淡地垂眼看他,犀利的眸光捕捉到了萧沐神情中的那点心虚。
小呆子到底在瞒他什么?又在躲什么?
殷离好想问清楚,然而他知道一味逼问是不行的,说不定还会把人惹急了又闹着要回王府,于是他没有追问,而是不动声色地搂紧了人,唇瓣在萧沐的额头轻点一下,“睡吧。”
萧沐松了口气,心说看来殷离是不会同意他走了,他若是敢偷偷跑,殷离怕是会把整座大渝江山都翻过来寻他,只能再想别的法子。
他在脑海中快速回忆国师给他的地图,除却报国寺,最近的一座寺庙就在三百多里外的府县,他御剑过去半日就能赶回来,殷离素日里公务繁忙,半日的功夫应该顾不上他。
早去早回,他如此想着,终于闭上眼,缓缓陷入了睡梦中。
殷离听见他沉睡的呼吸声,倏然睁开眼,看着萧沐的眉眼,沉沉出声:“小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是要闭关,还是想躲着他?
*
翌日。
殷离照常天刚亮便起身,萧沐察觉到身旁人起床时的动静,不动声色地继续闭着眼。
殷离撑着胳膊斜依床榻边,看着萧沐的睫毛都在微微地颤,不由眯起眼,露出一点锐利的眸光。
然而他不动声色,继续起身穿衣,照常放轻了动作,走到外间才让侍从们上前服侍他穿衣洗漱。
萧沐听着外头的动静等了好一会,待终于听见人群离开,遥遥传来近侍喊的“起轿”声,他忙一骨碌爬起来,迅速披上衣衫,穿好靴子就往门外去,一面走一面掐了个剑诀。
他刚刚走到廊下,追光悬在半空,他正欲御剑而上时,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萧沐掐诀的指尖一颤,看着对方,“阿、阿离……”
殷离正双臂抱胸依靠在廊柱边,眯着眼看他,“这么迫不及待,想去哪?”
萧沐吞咽了一下,“我……晨起练剑。”
殷离瞥一眼悬在半空,已经释放出锥形光焰的追光,一步步走上前来,“练剑?还是御剑?”
萧沐亦看一眼已经在瑟瑟发抖的追光,不由心头沮丧,追光都害怕了,看来阿离是真的很生气。
这么快就被揭穿了,他是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啊。
殷离走到近前,他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正退到了门樘边。
只见殷离冷着脸上前,一手撑在他身侧的门樘上,拦住他的去路,另一手冲追光招了招,便见追光自动入鞘,嗖地一声飞驰而来,眨眼落入殷离掌心。
萧沐看着追光被握在殷离手里微微地颤,心头亦有些忐忑,怎么办,要说实话吗?
却见殷离的一张脸缓缓靠近,“想走?”
萧沐先是点点头,随后又连忙摇头,“阿离,你听我解释。”
殷离眸光一冷,目不斜视地将剑一抛,追光立即如有指引一般咚地一声落回了挂墙剑架上,同时仿佛有道无形的禁制,将追光死死地定住,剑身也不抖了,安安静静地定在原地。
便见殷离垂眼看着萧沐,“想走可以,剑留下。”
萧沐试图召剑,却感应到追光被彻底禁锢,完全不听他使唤,不由可怜巴巴地侧脸望向被搁在剑架上的本命剑,心头欲哭无泪。
老婆剑又被挟持了怎么办?
殷离见他这幅神情,眸底戾气顿生,按着他的下颚掰回视线,冷声:“看着我。”
数次召唤追光无果后,萧沐看向殷离,可怜兮兮地道:“阿离,我不走了,你能不能放过追光?”
然而这句话没能让殷离的心情好半点,反而更阴沉了。
小呆子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要偷跑,然而一旦追光被挟持,立刻就服软。果然什么都没有那把破剑重要!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殷离的声音平静又冰冷,像是带着怒火,又像是说不出的委屈。
“阿离……”萧沐瞳仁一颤,看见殷离眼眶倏地红了,他一时竟分辨不出那到底是被怒火烧红的还是被委屈的热意熏红的。
看着殷离面露痛楚,他的心都跟着刺痛了一下。
殷离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来?阿离算什么?当然是他的……道侣啊。
他以为这个结论显而易见,甚至不需要言语表达。
可为什么如此笃定,甚至他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阿离还是不确信呢?
想到这他突然忆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殷离,一直以来都是殷离对他表达爱,由于对方说得那么频繁,那么自然,自然到他甚至忽略了自己的回应。
他甚至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回应过。
所以阿离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吗?
所以阿离才会执着于与他的婚约,执着于将他带回宫里?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哪怕殷离千辛万苦求来了这一世,却还是那样忧心,本能地害怕失去自己他,因为对方从来没有从他的口中得到过肯定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