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我一下,马上暴富[快穿](73)
祝锦宸瞧他一眼,知他意思,爬上积石堆,竟从身边的木箱里掏了个黑铁皮卷的长筒出来,附在眼前,透过镜片,认真看起了校场中的演练情况。
小兵站在一旁,看他拿着那个“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就傻了眼,忍不住向他搭话道:“你、你用那个……竟能直接看到校场中吗!?”
祝锦宸移开眼睛,看他一眼,大刺刺道:“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小兵忽然就受宠若惊,三两步上前接过望远镜,学他的样子,趴在石堆上往校场打量。
筒中虽小,寸方却能见天地。指挥使大人的脸,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眼前。阵型变换,长|枪突进,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兵激动地以双手捧着那望远镜,一时惊一时喜,一时又是叹息。
惊这小小的一个黑色铁筒,竟然能纤毫毕现,还原出百米以外的图景;喜的是想到若有这铁筒在手,远窥敌情,瞭望战况,都能便利许多;叹息的是这样的好工具,竟落在一个利欲熏心的商人手中。
祝锦宸看他面上变色模样,心中径自好笑,挥一挥手道:“你喜欢,就送你了。”
小兵这一下大惊失色,忙双手将望远镜递还给他,忙忙摇头:“我是海牙县的守军,不能拿你们的东西。宝物珍贵,我不能夺人所爱。”
祝锦宸将他手推回去,又从箱中捞出另一支筒镜,颠在手上,打了个转:“这东西,不值钱。”
“我这一次来,带了些见面礼,这本来就是要给你们的。”
小兵捧着那支筒镜在手,不知怎的,忽然觉得今儿的日头都明亮了几分。
祝锦宸笑道:“现在,可以带我去校场了么?”
第52章 大夏衣冠满华光(28)
透过望远镜看校场中时, 祝锦宸就发现一件怪事。
场上士兵,许多抄的都不是寻常家伙。有的拿犁地用的钉耙,有的使打谷棒, 还有几个人, 手持一根长满枝叶的大毛竹,看着不似上阵杀敌的模样,更像是要下地务农。
军资再不充裕,也不至于要拿农具树枝来作战吧?
他急着叫小兵带他去校场边上, 就是想用自己的眼睛看个清楚,确认明白状况。
回到校场,场中演武正至酣处。两支十数人众的小队, 一队佩了倭刀, 扮倭寇贼子,汹汹来犯;另一队则布成阶梯阵型,手持那些望远镜里头看到的拖沓武器,变阵而动, 迎面接敌。
一边是雪亮刃口,一边是枝叶葱茏,甚是滑稽。不过一会儿, 祝锦宸突见那长竹枝与钉耙配合而出, 凭借长度优势,将倭刀叉在一丈开外。长竹枝的头部削尖,又留下了许多野蛮张开的枝杈,倭刀叉在其中, 有如尖刺入笼, 左冲右突, 削下许多竹叶来, 却难再往前一步。
正当这时,中排长|枪刀剑尽出,长短配合,将对面一气制服。
普通农具,在将领指挥调度下,成了一件奇门兵器。祝锦宸不由刮目相看,再不敢以貌取人。
“——鸳鸯阵法。”见到标志性的狼筅,沈玦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他所在的那条时间线上,被戚家军发扬光大、用以对付倭寇的标志性战法。
他调取出相关的信息,向祝锦宸介绍道:“这种阵法以十二人编队,两人持狼筅,两人持镋钯,四人持长|枪,一长盾,一圆盾,一短兵,跟随队长号令,变阵向前。这种阵法在后世被高度赞誉,因它讲究长短武器之间的协同配合,可攻可守,能进能退,显出了团队作战的优势,打破了个人能力的局限性……”
祝锦宸道:“这样说来,这阵法的思路,岂不是与现代企业各司其职、分工合作的理念非常接近?”
但他也看出来,若没有严明军令约束,执行者做不到令出即行,那么即使有一套设计精妙的结构,也无法收获预期中的效果。
他起了兴致,认真观看场中,发现尽管条件艰苦,众士兵却都训练有素,进退有度,心中又生出几分敬意。
沈玦自己,也没想到这一个在后世获得了高度评价、人人称颂的阵法,竟是在这样一个军费严重不足、困顿窘迫的困境中创造出来的。
事在人为,确实不是一句虚言。
演兵结束后,祝锦宸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和季岑说上了话。他就早上的见闻,简单与季岑说了些自己的想法,比如购置防具、火器等,先解燃眉之急,再做打算。兴许说过这话的人太多,季岑看似不太信他,约略说了些难处,就请祝锦宸自由行事,并没几分要指望他的意思。
他客气得过头,祝锦宸自也意兴阑珊。他把箱中筒镜拿出来,想交给季岑时,日理万机的季大人又被人喊走,把他独个儿丢在了原地。
这下连那被派来接应他的小兵都觉得抱愧,连连向他道歉,说季大人为人笃直,平日不会这样行事,今儿真的只是太忙了,他可以帮忙去说话。祝锦宸不想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就将那一箱筒镜都给了那小兵,自己留下一支,转身从县衙里出去了。
走到大门外头,他愣了一会儿,正觉自己来得多余时,忽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跑上来巴巴围着他转,一双眼目不转睛,只盯着他手里挟着的望远镜。女孩身后,她娘亲三两步追上来,念着她失礼,就要将她合身抱回去。
祝锦宸看着她哭哭闹闹不愿离开的模样,失笑道:“要我说,那些大人,还没有你一个小娃子有眼光。”
“最后一架望远镜,给你了。”他蹲下身去,将自己拉到与那小女孩同高,郑重其事,将望远镜双手递到她手中。
小女孩接过望远镜,无师自通,把眼睛凑到镜筒上边张望,立刻一迭连声地欢呼起来。
这么高兴,想来是看到有趣的东西了吧。瞧着她雀跃模样,祝锦宸心中的懊恼也一扫而空。
他拿半个时辰,将整个海牙县摸了一遍,找到一间城门附近,还在艰苦经营的小客店,进去要了间最贵的上房,往里头一躺,准备先睡一觉,起来再做计较。
他上赶着做赔本生意,别人还不要,哪有这样的道理!?
以昭华号的财力,将这个小县城翻新一遍,造成一个海边军事要塞,都不是问题!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现实是,祝锦宸在这个小客店里,根本就睡不着。
虽说是最好的房间,但其实也就是面积较其他的房间更大一些。时值晚夏,沿海气候又闷又热,床中褥垫上,铺的芦席几乎能拧出水来。更不说还有那无孔不入的浓重海腥味,时时刻刻萦绕不去。
伙计拌嘴,掌柜夫妇吵架,算盘声响,什么声音都能穿过又薄又湿的土墙,往他耳朵里钻。
沈玦瞧着祝锦宸那又想帮海牙县做事,又觉得掉面子,负隅顽抗、不上不下的模样,决定帮他一把,给他铺个台阶。
“既然睡不着,”他道,“不如做些别的。秋冬的新衣裳,主题还没定下吧?柳如莺想着做一次公开的服装大秀,也想和你一起讨论。宿主,其实你挺忙的,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需要我提醒你吗?”
祝锦宸:“……”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一骨碌从那张窄床上跳下来,点起油灯,坐到桌前,笔走龙蛇。纸上一行一行,越写越长。当然不是新款时装,而是一张沉甸甸的清单——
防具要更新,火器要采购,战船要修整,火油硝石、金创散行军丹、甚至于白面大米,全都要采买补充。
其他的话……想到白日见到的阵法,祝锦宸在笔下,绘出了两个简笔图形。
狼筅可以改成金属制的,毛竹便宜易得,但被削秃了就得再换一根,既不方便,强度也不够。钉耙也是同理,完全可以依照这种长杆尖齿的样式,再造一种专门用于战场上的长耙子。
不过要做这两件奇门兵器,需要起模再铸,多少总得耗上十天半个月。列完单子,祝锦宸决定再批出个轻重缓急来。防具、兵刃与火器,是其中第一要务。
做完整体规划,祝锦宸推门出去,却听得拉梆子,叫警报,街巷上明火照如白昼,士兵四处奔走,正在叫所有人赶快撤出城中,去城外山上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