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我一下,马上暴富[快穿](50)
随柳如莺而来的姑娘们起初还有几分胆战心惊,生怕又被转手卖一道,却不想见到的尽是大船与织机,真的是实打实的织造工作,都是十分高兴快乐。祝锦宸知她们过往生活不易,也并没强逼她们做些什么,而是依着各人的性格趣味,安排了不同的工作。
有那愿与人聊天扯淡的,就多拿些样料小物,出去走街串巷去卖。基础工钱以外,就按照贩售出去的物件多少,按照比例提成。
有那性格安静孤僻的,多留在织坊内,跟着老人家学绣工织法,也是美事一桩。学的快的,织的好的,一样可以多拿赏钱。
由是为止,生产分销全流程打通,生意正式跑动起来。祝锦宸回首一看来时路,惊觉自己竟在这只大海船上,建起了一支由歌姬、花娘、织妇、卖婆组成的娘子军,不觉好笑。
这要教以往桑禾县乡里的客官老爷们知晓,恐怕又要呵斥他下流下作,天生的流氓胚子了。
不知道还以为他享尽艳福,只有船上的人才知晓,祝三公子每日都活得如履薄冰。
小时候给邻家女孩子做花衣裳差点被打死以后,三公子对姑娘们,那是要多敬重就有能多敬重,报复性地要证明自己是正人君子。如今船上老的小的,几乎都是姑娘家,他才似那圣僧进了女儿国,一路往后缩,把自己安排到甲板尽头一间小储藏间里去住了。
船上的姑娘们,多是一路吃苦受难过来的。谁待她们好,一眼就能看得明白。如今在祝锦宸这条船上工作,她们手中有银钱,身上有自由,自是对他十分感激。闲暇时彼此说小话,也知道了三公子家中变故之事,因此到了这进琼江府、卷土重来的计划付诸行动时,一个个都是全力以赴,决计要帮到三公子的忙。
着霓裳羽衣,以歌舞丝竹表演造势的主意,是能乐善舞的姑娘们提的。用这样的方式制造一场凭空幻梦,相信能叫所有人都眼红不已。
在琼江府上下散播传闻、打听四大商行的情报,是形貌平常的老妇人做的。她们走在人群中,显得微不足道,最难惹起怀疑。
那种交织了金丝银线的织法,能流光随转的特殊布料,则是织工们与祝锦宸一起,在织坊中琢磨了一个月,废了无数打版布料后,才做成功的。
至于那四件礼物——
珊瑚树和观音像是祝锦宸掏银子购入的不假,但那副失传的夜宴图,其实是祝家当年的藏品之一,是祝锦宸父亲最爱的书画之一。抄家之时,有老织工偷将书画带了出去,如今还给祝锦宸,只为助他一臂之力,重振门楣。
而那块太湖石……
其实半假不真,是祝锦宸专请了工匠们,在一块稀松平常的太湖石上,又穿又凿,造出来的玲珑工艺。
几百年后工业大发展,园林工艺中太湖石造假比比皆是,也衍生出许多鉴定行家。但在大夏当时,有余力修筑园林的人,全国上下,至死也不过数百人。造假一事,根本还没有几人想到过。
于是这么些看上去光鲜亮丽、无比亮眼的礼物,实际花销……也就在个七、八百两银子罢了。
还未有祝锦宸过往肆意投资时,一单的花销来得多。
沈玦一路随行,一路袖手旁观下来,时不时也要为祝锦宸的离奇手腕啧啧称奇。
他的确信守了诺言,不再好高骛远、囤货居奇、威逼利诱……
但这些层出不穷的套路,到底都是怎样无师自通的?能想出这许多歪主意,可也真有本事。
可若没有这些花哨手段保驾护航,全凭一腔清白热血,与那些堂而皇之、公然霸市的巨鳄们一较高下,真能占到赢面吗?
那未免也太过理想化了。
总之,看在祝锦宸确实是在踏踏实实、好好发展织造事业的份上,什么山寨礼品、冒领身份、假装富豪……之类的,就权当做是一种商业上的推广营销手段,睁一眼闭一眼过去吧。
这艘船一路行来,进入琼江府时,已拥有了自己的字号。
【昭华号】,是这条船的名字,亦是祝锦宸心中,未来那一间综合了布料采买、成衣定制、香料购置、妆容与首饰搭配的一体化商行的大名。
他想将那个华美绮丽的奇想,在琼江府落土生根,发芽壮大。
当时大夏,无论是布匹、还是妆品,都喜欢用那些蝶、香、春、梦之词,但祝锦宸想得更远。他希望每一个来到昭华号的女孩子,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喜欢的模样,取用昭昭华容之意,是为【昭华号】。
那么为了化不可能为可能,【昭华号】必须上来就把场面做大,与琼江府各家商行搞好关系,打通上下游,才能建起来这从布料、裁衣、小物到定制设计的一条完整产业链。
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将【昭华号】送上江岸的一场东风。
“报三公子。如你所料,花、叶、封、杨四家的回信,已全都送来了。本月十五,他们将会往昭华号上,与三公子一道赏月宴饮,共度佳期。”
半年以前,仍在望仙楼中抖着身子发愣的小歌女柳如莺,现在已是一众女孩子们的小头领了。她冲祝锦宸行了个礼,向他汇报外头的最新情况。
小憩结束,祝锦宸懒洋洋地睁开眼,伸开双臂,坐起身来。
明霞已逝,昭华应升。漫长的夜晚,终将过去。
*
十五月下,转眼即至。
花领、叶开枝、封海平、杨向凌四人来到昭华号前,如那之前众位登临宝船的宾客一般,被用轻柔丝带蒙上眼睛,一路牵引至船上。
当他们再睁开眼时,却发觉自己站在一间堆满了无数绫罗绸缎、丝绸云纱的置物间内。但那些名贵衣料,不过是个背景点缀,真正的主角,是屋中衣架上,一身一身挂置起来的华美衣物。
蒙着面纱的小婢女冲他们行礼请安,请他们挑选、更换自己喜欢的衣物,再行开宴。
四位大商人颇有些不以为然。以他们的身份背景,要不就是府中自有裁缝服侍,要不就是专门去寻名家妙手订制的衣裳,此处未曾量身定制、未曾挑三拣四,这样的衣物,怎能穿得?
不过就是虚名夸大、沽名钓誉之徒的花招罢了。
但手一触到那缎料上时,丝滑凉意,垂坠细密,却绝非作伪的手感。四人都是见多识广,知晓孰优孰劣,指尖触及布料时,只觉这等织工,竟是平生未见,不由都大吃了一惊。
放下成见,再细瞧周围锦缎帷幔时,这才觉出这衣物间,布置得是何等铺张奢华。
织锦、纱罗、丝绒、潞绸,妆花纱、提花缎、浣花锦、还有传说之中,那种能随光变色的“幻花绸”,从天铺到地,将整间屋子装点的五光十色。布料织法、染色固色、衣裳的走线做工、乃至配件口金上的雕凿工艺,都是最上乘的。不说琼江府上无对手,即便是京中皇亲国戚,也未定有这样的福气,有这样的衣衫能穿。
众人来时,都带着五分疑惑,五分气势凌人。及至看清楚这满屋璎珞丝绸后,气势先自矮了三分。
择衣完毕,在屋内走动对镜时,身上忽然又觉出不同来。
这衣裳看似与他们穿惯的一样,其实内里又有巧妙不同。腋下裁片并非直来直往的一整匹布,而是破了口,将两匹裁成弧口的布拼在一处,构成一个喇叭口的结构。如此穿着时,肩窝下不会有大片布料堆积,活动起来比往日更为自如。
后片同样考虑到人体的走势,做了类似的弧度裁剪,行动起来时,衣片散落有度有制,整个人看着都利落许多。
四人从四处衣帽间中走出来,各自打量一眼,又吃了一惊。
这新衣裳各不相同,竟是船家主人依据他们个人形貌特色,特别定制、设计过的。
花领生得虎头环翎,浓眉大眼,他的衣裳用的大块浓墨重彩,局部织上大块刺绣,粗中有细,很是威武。
叶开枝有些虚浮白胖,他的衣裳裁剪更为简洁,多用直线型轮廓,布料中采用暗提花和金银线绣织,于无声处听惊雷。
封海平的衣着古朴简单,但在滚边处采用了大量的金丝刺绣和高光颜色,整个人看上去沉着踏实,又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