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攻一起重生后(21)

　　一番话说完，许昀君拉下口罩，昂头喝了一口水，然后他把瓶盖拧起来，继续看着江面，发呆。
　　他从没真正意义上地当过父亲，只能凭借感觉去揣测和揣摩，其实上辈子刚刚跟裴焱结婚那段时间，两个人商量过孩子的问题，那时裴焱给他的说法是：一切以许昀君的意愿为准，但如果许昀君觉得都行都可以的话，他希望是尽快。
　　那时候两个人关于许昀君职业矛盾还没完全爆发，许昀君袒露自己的想法时，便也没有太过犹豫，他坦白地告诉裴焱，自己三十岁之前没有要孩子的打算，那时裴焱没有说什么，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有怨气的。
　　后来沈乐游出现了，许昀君在危机的促使下，有那么几个瞬间，动了用孩子绑住人的念头。
　　现在想来，倘若那时候他脑子一热，真把这事办了，倘若跟裴焱离婚的时候，他当真已经坏了裴焱的孩子，而那个孩子又因为沈乐游的忽然出现，因为裴焱的执意离开，而在未能降世的情况下离开人世，那么作为孩子的父亲，他对始作俑者裴焱和沈乐游抱有的情感，是否也跟韩青一样？
　　倘若更早一点，在自己碰到裴焱之前，在自己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时候，一个晚归的夜班，一个醉醺醺的路人，惨痛的一夜之后，有了更加惨痛的后果，而他又出于某些原因，没有把孩子打掉，并且顺利把她生下来……
　　他的生活无疑会雪上加霜，母亲、妹妹、女儿，每个人都是压在他肩膀上的重担，他尝试把自己内心的阴暗面无限放大，让负面情绪充斥于他的胸间，然后他想，若是女儿这时候去世了，他会作何感想？
　　……
　　许昀君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之中，完全没察觉时间的流逝，也完美没留意到，隔着十几公分的地方，王栩正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粉了这样一个人，王栩觉得自己的追星生涯已经达到巅峰，不可能再被超越了。
　　而爱上这样一个人，王栩忽然想，好像一个人品尝过珍馐美馔之后，便再也无法接受淡饭粗茶的生活，倘若不能跟他在一起，那么，比起找个人随便将就过一辈子，一个人孤独一生，似乎是一个更加不错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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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带我过去。”
　　其实王栩大抵能够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对许昀君的曾经也曾有过浅浅的了解，他看过不知从哪里流出来的照片，也听过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十七八岁的许昀君，嫩得好像一颗水灵灵的葱，却因生活的需要，而早早地离开学校，混迹在各种声色场合之中，各色各样的人，各色各样的眼光，王栩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曾经历过哪些不堪。
　　但他母亲生病了，妹妹要念书，家里房租要给钱，水电费要给钱，吃饭也要给钱，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只能靠他自己，餐馆服务生工资太低，一个月几百块钱的收入，一家人吃饭都不够，更别提其他，所以再反感，再恶心，他都要坚持下去。
　　王栩也看过那些黑粉的言论，他们说许昀君明面上清冷孤傲，背地里早被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多少遍，他们言之凿凿，好像亲眼见过，他们说他是烂大街的货，只有没头脑的小姑娘，才会把他当成清冷仙子供着。
　　王栩想起自己看见那些言论时候的心情：震惊、恼怒，同时伴随许许多多的心疼。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觉几乎让他喘不上气，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他想回到许昀君还年幼的时光，作为他的邻家大哥哥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会陪伴他长大，还会给他想要的一切，他会让他开开心心毫无负担地长大，他还会逼他念书。
　　考完大学、考研究生、考完研究生、考博士……之后成为一个学富五车的学者，站在光线明亮的教室里授课。
　　他不用为生计所迫，强颜欢笑，也不用委屈自己，遭受他人的蜚短流长。
　　他若是想演戏，他就让他演戏，他还会帮他选剧本，给他组班子，捧他当影帝。
　　想到这里，最后一丝犹疑也从王栩的心底消失了，出师不利又怎么样？流年不爽又怎么样？他喜欢这个人，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他就喜欢他，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好在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未来，只要许昀君愿意，但凡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那些他早就计划好的东西，不管是影帝，还是博士，不管是研究生，还是教授，他都会陪着他，一一去实现。
　　江风吹得人心头敞亮，王栩的心情也跟着明亮起来，他朝许昀君看过去，一抿唇，一句话直接说出口，“哥。我有话要跟你讲。”
　　“嗯？”许昀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闻言缓慢地转头朝他望过来，“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眉头便深深地拧起来，现出一个小小的川字，他的眼神也跟着闪烁一瞬，继而浮现惊疑不定的光芒。
　　王栩愣怔，一句“你怎么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许昀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说：“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
　　这是王栩的声音。
　　可他分明没有张开嘴巴。
　　【怎么了怎么了？他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还是王栩的声音。
　　但他依旧没有张开嘴巴。
　　【我靠，他该不会已经猜到我打算做什么了吧？！又是喝酒壮胆，又是欲言又止，真的怎么看怎么可疑啊？！】
　　【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还要不要表白啊？可是……可是都准备那么多了，现在放弃真的好不甘心啊？！】
　　许昀君实在太震惊了。
　　完全没留他话里的信息量。
　　【等等，别慌，别还怕，深呼吸，慢慢想，你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了，喝了那么多酒，壮了那么长时间的胆子，打算说的话，也已经盘算清楚。】
　　【“哥，我喜欢你，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不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是Alpha对Omega的那种喜欢，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吧，我想当你的Alpha，一辈子都对你好，保护你！”】
　　【行的，可以的，王栩，你可以的，就这么说，不要他答应做你的Omega，只要一个追求的机会……我靠，王栩，你好狡猾啊，不行不行，不能骄傲不能骄傲，稳住！稳住！】
　　“哥。”王栩喊他，这回嘴巴张开了，声带也震动，“我有话要跟你讲。”
　　可是许昀君已经根本无暇去思考了。
　　他为什么忽然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时间退回到一小时前，裴焱坐在迈凯伦里，给沈乐游打电话，一个没接通，他又拨打另一个。
　　他今天过来属于临时起意，没有具体的目标。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他以为他已经把许昀君忘了，以为他可以干净利落地斩断情丝，过去的一个多月，包括重生前的大半年时间，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近些天来，他总在梦里看见许昀君，梦见他们拥抱、亲吻和做爱的画面。
　　他的鼻尖还能够嗅到他的信息素香气，指尖的皮肤也还残留着他身体肌肤的滑腻触感，他们在梦里亲吻和拥抱，犬齿刺破他后颈的皮肤，带来战栗般的快感，被完全包裹时，他幸福到几乎颤抖，可是每每醒来，他又发现自己只身睡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房间是熟悉的房间，床也是他和许昀君结婚之前两个人结伴去买的，屋子里的家具都跟重生前的一般无二，只有人没了，裴焱就觉得挺受不了，——也觉得对不起沈乐游。
　　他前天来附近出差，今天准备走的时候，听说许昀君在附近拍戏，他的心脏立刻变得蠢蠢欲动，理智的防线也变得岌岌可危，他得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放下工作，全力朝他奔去。
　　可后来又听说沈乐游也在这边，他便再也克制不了，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他是来见沈乐游的，不是来见许昀君。
　　他告诉自己。
　　他当然没有跟沈乐游相认的打算，至少现在还不行，但他要是不小心看见了许昀君，对方又恰好需要他的帮助，他也不介意对对方施以援手。